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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电火 ...


  •   我说过,有的人生来注定是主角。我从来没怀疑过这点。就算小匀把我赶出门,我从内心深处认定他终将属于我。
      我会手持宝剑,劈开蔷薇,吻醒睡美人。我来拯救小匀。
      这不,第二天就有了转机,而且是大大的转机。我拿偷拍的照片给医生看,医生说,这是癌症患者吃的药。我不敢相信,问他两遍真的吗。医生说,真的。
      医生问,还在初期吗,病人有做化疗吗。
      老太婆这个病真是时候,我可太高兴了。小匀的软肋不就在这里吗。
      小匀家里的情况,连药都买不起,别说带老太婆做化疗了。我估摸,那些药是曾跃宁的爹给他们买的。曾跃宁的那个爹虽然是暴发户,再暴发也是小门小户,没道理什么都帮。
      我雀跃异常,一放学就在他们班门口拦住小匀,小匀撇开我的手。我一本正经,对他耳朵说,关于你奶奶的事。他转头看我,换了一种我从没见过的眼神。
      曾跃宁说:小匀。
      我说:今天我送小匀回家,拜拜。
      我要给小匀拿书包,小匀拒绝。我给小匀拉开后座车门,小匀说:你坐前面。我说:怎么了,难道我会吃了你吗。
      司机从后视镜看我们。
      小匀上了车,拿出手机给曾跃宁发消息。我坐他旁边,眼尖看到了,不满地把手按在手机上,不让他看。小匀躲开,我抓住小匀的手,牢牢抓紧了,放在我的腿上。
      心怦怦跳。
      如果不是司机在,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扑上去吃了他也不一定。我胡乱抓到他的手,身子就已经软了半边,他挣脱出去,且挠了我一下,我也不介意,看着他笑。
      司机是个没脑子的,他大概觉得是男人之间的小打小闹,漠不关心。小匀收起手机,我松了松校服领口,靠在椅背上,专注又温柔地看他。他瞪我一眼,我凑过去,闻他身上的味道。
      我并不怎么,不摸他,也不碰他。只是沉重吸嗅空气。他看着窗外,静静说:这不是去我家的路。我□□,好让那里不那么勒得紧,对他说:去我家。我说:你奶奶的病,我可以帮你。
      小匀回头注视着我。那天他应该是思量了很久,才做出决定。他讨厌我,从我第一眼看到他开始,他就很讨厌我。但是他需要我。
      我好像一下子能喘口气了。
      我握住他的手,像哄一个小女孩,低声说:我们聊一聊。

      妈妈写过一个小说。两个女人爱上同一个男人,只有妻子知道男人的真面目。当妻子听到,男人对情妇发誓,会永远爱她、保护她,并且痛改前非时,妻子被男人的爱打动,决定自杀来成全他们。她不想成为他们的阻碍,她终于死了,男人与情妇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我爸说,那是一篇垃圾小说,她写的都是不堪入目的垃圾。妈妈把小说撕了。
      过了几年,妈妈又重新写了一篇小说。这次写的是,一个老婆婆与一个小女孩相依为命,这个老婆婆得了重病,她决定自杀,让小女孩放弃自己,过她想过的生活。
      我爸说,哦,这不是那个电影吗,不是你自己想的。妈妈又把小说撕了,并且躲在房间哭泣。

      今天对着小匀,我想起了我妈写的那个古怪故事。如果小匀狠狠心,放着他奶奶不管,怎么会轮得到我。
      老太婆毕竟只是个无用的老太婆,没几年就死了。救她有什么用。小匀还年轻,也聪明,没有老太婆他会过得更好。就像,没有曾跃宁,没有这些同学老师,他会过得更好。
      我来拯救小匀。
      我平时不写作业,就算写作业,也是在卧室的书桌上敷衍了事。我怕小匀多心,带他去了从来不用的书房。
      小匀离我变近,我反而一下子正常了。不再胡思乱想,也不再只想着这样那样。我打开台灯,坐在他对面,装模作样说:你给我补课,我可以给你钱,一个星期五千,怎么样,刚好够你奶奶每周做一次化疗了。你在别地干两个月,可赚不到这个钱。
      小匀不动声色打量我。
      我说:我问医生了,你奶奶的病,最适合那个每周一次的疗法。钱,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你明天都能带她去。
      我说:小匀,我真的喜欢你。我要的不多,你不要不理我,陪陪我。
      看吧,我是一个可怜又狡诈的男人,哈哈。
      我说:放心,我不会碰你的,那是另外的价钱。
      小匀看了我好一会儿,我差点以为他不会答应,一颗心死去活来。最终他打开书包,拿出作业本,说:从哪开始。
      他这是答应了,我欣喜若狂。我把作业本给他塞回去,说:从请你吃饭开始!但小匀拉住我,跟我讨价还价。
      乞丐和妓女也还要抗争呢。

      如果有人问我对小匀印象最深刻的部位是哪里,我的回答不是他那双冷淡动人的眼睛,也不是他吻起来柔软甜美的嘴唇。
      我低头抚摸他的臀/部,他趴在枕头上回头看我,我双手捧住他、抱住他,不讲道理压在他身上,虔诚地等待雪山即将崩塌。
      但也不是那里。
      其实是小匀的腿,准确来说,是小匀走路的步伐。如果你见过他低头卷袜子,见过他静静走上楼梯,见过他踮起脚尖拿书,见过他穿着洁白的球服打球,见过他沉重踏步,见过他赤脚在地板上走,见过他把脚踝滑进我的掌心,见过我为他涂绿色指甲油,见过他坐在床边轻轻晃腿,见过他头也不回,转过走廊,转过街角、花园、杂货店、小狗市场、理发店、夜市、CBD,转过这个雾中、雨中、雪中、花瓣纷飞中的城市。你一定也会对他的步伐终身难忘,你见过他一次,在人潮中立刻就能认出他的背影。
      他走得比那些无所事事、瞻前顾后的人快,也走得比奔波劳碌、冲动莽撞的人慢。他是那么一种坚决又果敢的步调,如同小提琴上随时忧郁,也随时激昂的舞曲。有时候,他走路的样子仿佛是有人在后面追赶他,或者他要追赶什么东西。你读不懂他的步调,听不懂小提琴的舞曲,但只要看着他,好像也会隐隐约约明白一些。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小匀,在他答应我的那一刻,他完全跟乞丐和妓女没什么两样。他把自己卖给了我,他欠我的,他理应由着我摆弄,理应讨好我,他要怎么回报我的恩情,怎么满足我的虚荣与欲望,他永远低我一等。

      小匀在我这里待了三个小时。我陪他坐公交,送他回家。我记不清我是怎么看着他离开,又是怎么在街上游荡了很久,终于打车回家。我本想跟妈妈聊天,打开电脑又不想动。
      我把洋娃娃放在面前,没有摸它也没有蹭它,只是默默看着它,□□。房间里还有小匀的温度和气味,我不需要任何刺激,只要念着小匀的名字,就能疯狂喘出声音。
      洋娃娃都不能代替小匀了,我只想要他,满脑子都是他。我恨他不是路边最廉价的那种妓女,也恨他这么快离开。
      送小匀回家的时候,我走到天井里,一抬头看到曾跃宁孤孤单单趴在二楼栏杆上等小匀。我脸上的笑容消失。妈的,讨厌他。
      我知道对曾跃宁来说,小匀是最好的朋友,也知道小匀只把他当做朋友。但我就是讨厌他。那天之后,我们三个经常出现在一起,小匀带他跟我一起写作业。
      曾跃宁学习刻苦,什么题都能答得又快又好,不管小匀问他什么,他都能帮小匀记得清清楚楚。小匀买了什么笔记本,每个笔记本用来写什么,衣柜里有几双白色袜子,什么时候交电费水费,上一次期中考试成绩多少,他知道的比我清楚。他知道小匀的一切,他们心有灵犀。每一次,每一次我坐在小匀身边,只要他们相互对视,我感觉自己是个外人。
      可是他不能像我一样,了解小匀的身体。
      周末的时候,小匀又来我家写作业。这次只有我们两个了。下个月期末考试,作业比山还多,我一看小匀摆出来的试卷就头疼。小匀给我讲题,我一会儿吃点零食,一会儿喝口果汁。孺子不可教。小匀嫌我笨,我看得出来,他嘴上不说,但他用眼神骂我。
      我喝完了果汁,又开一瓶,一不小心把它洒到小匀身上。小匀全身湿透了,我连忙说,对不起啊。我给他拿毛巾,又给他拿衣服,让他去洗澡。小匀说:你是故意的。
      他的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身形。
      我大大方方说:被你看出来了。
      小匀推开我,我坐在床上捂住心口,受伤地看着他。
      小匀去洗澡,特地把门锁好。他不怕我。而我,我爬起来听他脱衣服的声音,听他洗澡的水声,这都让我浑身发热。
      一定是夏天到了,夏天就是勃/起的季节。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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