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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葬礼 ...

  •   两天后,离开周家花园之前,小匀去了地下室见唐烨。唐烨被关得一点脾气都没有,看到小匀也一脸呆滞。小匀说他可以走了,唐烨不敢动,小匀把他的手机递给他,道:“告诉久久,你要一个人回老家,不会再回来,并且取消跟她的婚约。”
      唐烨刚想反驳,冯治卿坐在黑暗中,将刀子弄得叮当响。于是唐烨乖乖接过手机,按照小匀说的,跟久久说了一遍,承诺自己不会再打扰她的生活。久久沉默了一会儿,祝他以后改过自新,做个好人。
      听到久久的声音,唐烨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但他不敢当着小匀的面多说什么。小匀拿走手机,将电话卡取出来销毁,又将一些钱放在唐烨衣服里,看着他的眼睛说:“警察到处在找你,等会儿有人送你去隔壁市避风头,以后不要再出现在这儿,也不要让人找到你。命是你捡回来的,你应该不会做蠢事吧?”
      “不,不会。”
      小匀站起来,把一个旅行包扔在他面前。唐烨还要说什么,房间灯光暗下去,有人蒙住了他的头,将他带走。
      冯治卿无聊地玩刀子,没想到小匀做得这么顺手,根本用不上自己。冯治卿道:“把这种人放走,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我知道。”
      “你知道还这样啊?”
      小匀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如果唐烨不是久久的未婚夫,他不会放这个人一命,他不希望久久因为这种人伤心。
      “有问题吗?小冯哥。”
      小匀叫的这一声,在冯治卿听来一点尊敬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是在揶揄他。旁边一个冯治卿的手下听了偷偷笑,被冯治卿一巴掌拍在头上。

      范中宇的新闻在接下来的一周贴满了报纸版头,家属却拒绝配合警方尸检,并很快将尸体火化。范中宇死得不体面,生前活得也不体面,但他的身份摆在那,还是有很多人参加了葬礼,包括周砚。
      举行葬礼的早上,小匀趴在床上,看着刚跟自己做完的周砚换衣服,周砚对着镜子打领带,胸前佩戴一朵白玫瑰,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小匀心里有种古怪的感觉,很难相信这个男人刚才还在操自己。
      之前周砚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小匀心想,参加自己亲手杀死的人的葬礼,未免有点太奇怪。
      周砚穿好衣服回到床边,将抽屉里的枪拿出来看了看,最后又放下。小匀问:“你不带枪吗?”
      “今天可能有警察。”
      小匀懒洋洋翻了个身,手臂露在被子外面,本来周砚不想耽误时间,但小匀这幅样子实在勾人。周砚俯身吻了他一下,将这个吻慢慢加深,染上色/情意味,敲门声短促响起,周砚的手还放在小匀的裸/背上。
      “今天是葬礼。”
      “没人规定葬礼不能接吻。”
      小匀无言以对,推开人,套上一件宽松短袖,周砚跟他分开,走之前将阿姨送上来的托盘放在小匀床边。
      等周砚走了,小匀一边吃奶油牛角包,一边看今天的几份报纸,他趴在床上看得认真,关于范中宇的文章有一些写得不错,看起来还挺有意思。缉毒队将化工厂爆炸事故的全部责任推到范中宇身上,草草结案,这件事在大众视野里算是结束了。
      小匀翻到一篇名叫“宝利来往事”的采访,一行行读了下去,记者写了范中宇早年的发家史,写他当年如何组织卖/淫,如何虐待宝利来夜总会的员工。这个记者年轻时采访过受害者,一直有关心受害者的后续状况,范中宇出狱之后,出于报复心理,将两个证人殴打了一顿,其中一个女孩没几年就去世了。
      小匀看完文章,注意了一下记者的名字,姓许。
      知道这些事,会稍微减轻杀人的负罪感吗,小匀吮掉指尖上的奶油,仔细想了一会儿,脸上却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原来他对于杀人完全没有负罪感。

      “化工厂爆炸案落下帷幕……宝利来……”
      平摊开来的报纸突然落下去,小蔡拎着报纸嘟嘟囔囔,伸手在纸袋里拿了一个牛角包。副驾驶的徐澍年靠着椅背,也在看手里的报纸,小蔡递给他一个包,徐澍年接过去,眼睛却还看着文章。
      车窗外有人经过,停下看车内,小蔡叼住面包,将报纸一抖挡在面前,一副大爷姿态。外面的人走了,还回头往这边看,小蔡道:“可疑!”
      实际上,这条街经过的每个人都很可疑,都有可能是周砚的眼线。徐澍年瞥了一眼后视镜,又扭头看窗外的饭店,现在他们正盯着范中宇的葬礼,看看有什么人参加,希望能找到一些相关线索。
      车子停在殡仪馆太显眼,他们停在了饭店对面。这时,一辆豪车停在饭店门口,小蔡看外面无人,拿出笔记本匆忙记车牌,徐澍年拿起望远镜观察下车的人。小蔡放下笔,数自己记录了多少人,感叹道:“范中宇这个人坏事做尽,咱们还为了他累死累活,替他讨真相,人生啊。”
      徐澍年说:“没有周砚。”
      “再等等吧,不是听说他会参加吗。”
      说完没多久,一辆凯迪拉克缓缓驶来,在门口停下。小蔡连忙拍照记车牌,徐澍年拿起望远镜,看到周砚果然下了车,冯治祥陪他一起。镜头里的人仿佛近在咫尺,徐澍年可以看清周砚西装上的白玫瑰花,以及周砚的脸。
      周砚本来陪着人往里走,忽然回头看了一眼,隔着马路看这边,仿佛意识到有人盯着自己,徐澍年在镜头中对上他的眼睛,放下望远镜。周砚并没有真的看到他,徐澍年清楚这一点,但以防万一还是收起东西。
      “如果真的是周砚做的,他还敢参加葬礼吗?”小蔡道。
      “为什么不敢?”
      “那样有点缺德。”
      小蔡接过望远镜,看到范中宇的老婆女儿站在门口迎接,周砚跟她们说话,场面看起来和和气气。
      “范中宇的老婆对他真没什么感情吧,那天看到尸体都无动于衷,从他家人嘴里问不出什么了。”
      之前他们去范中宇家里调查,范中宇的老婆拦着他们,不让他们跟自己女儿说话。徐澍年发现范中宇女儿的病情没那么严重,至少没到需要每天探视的地步,范中宇死后,她也很快被安排出院。
      徐澍年看过医院监控,那天晚上范中宇接到一个电话,打伞离开了医院。奇怪的是,范中宇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他却没有开车,也没有带上自己的保镖兼司机,路上没有监控,他们根本不知道范中宇去了哪。
      徐澍年的初步怀疑是,有人将车停在医院门口等着范中宇,开车带人离开,在路上杀了他,顺便抛尸。当晚下着雨,根本没有目击者,他们在报纸上发出的证人悬赏,也没收到有效线索。
      范中宇做事小心谨慎,平常只用电话黑卡打电话,这就导致他的通话记录查不到,可这样的谨慎也害了他,警方查起来根本没辙。
      饭店的人差不多到齐之后,小蔡道:“范中宇的司机五天没出现了,电话关机,家里没人,他朋友也说没见过他,现在连葬礼都不参加,是不是真出了事?”
      “或许下场跟范中宇一样。”
      “我们在这儿等着,还是怎么样?”
      “去医院看看。”
      小蔡扔掉报纸,发动车子去人民医院,上一次他们来医院走的另一条路,今天则经过学校门口。徐澍年看着窗外的街景,忽然让小蔡停车。小蔡看向窗外,窗外是一家正在拆迁的店面,爱美美理发店的招牌正被缓缓摘下。
      徐澍年隔着窗子看了一会儿,又看前方不远处的医院。
      真的有这么巧吗。
      小匀,现在又在什么地方。徐澍年示意小蔡接着开车,眼睛却还看着后视镜,毛绒小狐狸在后视镜下轻轻荡来荡去。

      四月中旬,天气渐渐温暖起来。搬家的时候久久挑了个吉日,易准亲自开车来帮小匀。久久好奇地看着小匀的新朋友,问他们的老板是做什么的,还给他们房子住,易准笑着说,开房地产公司。
      久久天真地相信了,曼妮在一旁帮久久收拾纸箱,没有点破。她心里明白,小匀跟周砚的关系并不单纯,小匀一定为此牺牲了什么,她不想跟危险的事扯上关系,所以拒绝了小匀的好意。
      久久觉得惋惜,因为从去年冬天开始,他们四个就在一起合租。曼妮却跟她说,他们以后还是朋友,为了庆祝这次搬家,晚上请他们吃火锅。易准说他知道有一家羊肉火锅味道很好,不如他来请客。
      小匀心想,你还挺自来熟,但易准脾气好又会做人,小匀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晚上易准开车带他们去火锅店,不动声色跟曼妮、久久套话,问小匀过去的事。曼妮察觉到了,只笑而不语,久久性格腼腆,不擅长交际,一来二去,易准倒没问出什么。
      小匀坐在副驾驶,瞥了易准一眼,易准坦荡迎上他的视线。到了火锅店,易准到前台拿酒水,小匀跟他一起,易准说:“我来就行。”小匀将橘子汽水塞进他怀里,意思是:我也没打算自己拿。
      柜子里的酒水琳琅满目,小匀还在看要选什么,余光看到座位那里起了骚动,于是跟易准一起回去。原来阿宁将水打翻了,蹲在地上不起来,久久拽不动他,小匀用纸巾给阿宁擦衣服,易准也抽纸巾替小匀擦椅子。服务员站在旁边拿着拖把一筹莫展,易准又接过拖把,擦干净地面。
      旁边有一些顾客扭头看他们,久久、曼妮被看得不自在,小匀自顾自做自己的事,拉着阿宁重新坐好。易准拿起子开瓶盖,默默将橘子汽水放在小匀面前,现在他好像明白,为什么小匀要选这条路了。
      因为火锅店发生的事,易准坚持送他们上楼回家,阿宁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变得有些失控,久久都被吓到了,易准让久久先回房间,自己帮小匀制伏住阿宁。阿宁对易准不反感,却对小匀反感,在小匀抱自己时重重推开他,然后靠在沙发上呜咽流泪。
      易准错愕地看着眼前一幕,小匀也难得怔住了。小匀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后退一步,想起自己衣服上有剃须水的味道。
      周砚的味道。
      曾跃宁知道他跟周砚上了床。

      半个小时之后,阿宁还是不跟小匀亲近,但终于睡了过去。易准告辞离开前问小匀怎么回事,小匀说:“没什么,他不喜欢我身上有别人的气味。”易准知道,最近小匀经常在周砚那里过夜,今天早上在周家花园吃早餐,他还看到小匀的脖子上有嫣红的吻痕。
      世界清净了,小匀终于有时间整理自己的东西,把书一本一本排在卧室的书架上。拿到一本《霍乱时期的爱情》时,小匀停下来翻看,没忘了这是徐澍年的书,他翻到扉页,看着上面徐澍年的名字,手指抚过页角。
      其实他借书的时候,以为很快就可以还给徐澍年。
      小匀合上书,特意把它塞进角落的位置。等书架全都整理好了,他从纸箱里拿出一个铁质饼干盒子,打开盖子看,里面只剩下一部旧三星手机,陈卓尔的手机。开机画面结束,屏幕上出现穿着校服的小匀。
      他还记得这张照片是怎么拍下来的,当时他在上课,陈卓尔站在教室窗外等他,因为等得太无聊,陈卓尔拿出手机偷拍他上课的样子。小匀意识到有人在看自己,扭头看过去,陈卓尔背着书包,站在夕阳光中对他笑。
      这种事陈卓尔经常做,小匀的老师都知道年级里最让人头疼的“校霸”喜欢跑到他们班门口玩。
      小匀面无表情打开相册,看到里面还有很多陈卓尔拍的照片,陈卓尔最喜欢偷拍他,说他漂亮,叫他老婆。小匀是直的,但是陈卓尔一心一意掰弯他,从牵手、拥抱、接吻,一步一步让他接受。小匀一开始不愿意听这些话,后来听多了就麻木了。
      (省略)
      那个时候,他怎么会忍受那么久的,甚至陈卓尔对他说“蹭蹭不进去”的时候,他也忍受了。
      小匀脸贴在床单上,看着窗外的月光,想起昨晚跟周砚在床上的细节,周砚抱着他,吻他的耳垂,问他要不要再来一次。其实他不是放纵的人,但皮肉相贴时的温度,像是连人心都能融化。
      小匀碰了一下胸口的玉坠,除了它。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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