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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陪嫁步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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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夙无惊讶地看着她,不懂李澄宁醒来为何是这种反应,她本以为公主回不来了,她也必死无疑。
李澄宁蹬上鞋,随手抓了床边桌上的狐裘披上:“带路,不要耽搁。”
见她神情如此严肃,夙无只得带她去院中偏房。
门没锁,李澄宁一把推开,立刻看到搁在中央的十二抬嫁妆,红漆雕花的箱子,都坠着红绸。李澄宁从最前面一抬开始找,一边腹诽成阳那当了皇帝的大皇兄的小气。
以前她偶然了解到,古时嫁女时的嫁妆全抬是六十四抬,出不起全抬的也会尽力出半抬以让女儿面上有光,到了婆家不至受欺负。
成阳身为公主,嫁妆竟只有十二抬,当真是不受重视的,恐怕她的故国也是觉得她必死无疑,所以只象征性准备了一点出嫁物品。
不知成阳生前有没有注意到她亲族的凉薄,或许,她当时早全心全意都在谢喻身上了吧。
既是步摇,最大的可能便是放在妆奁中。
开到第七个箱子,李澄宁终于找到成阳用来存放首饰还未来得及取出的妆奁。可她翻遍整个妆奁,都找不到书中描述的步摇。
成阳的步摇是她难产而死的母妃留给她的,她母妃家乡在圣天,要说地理位置的话,大概是现实世界四川那一带。
那步摇是她母亲封妃时她父皇从圣天使臣带来的赠礼中挑选的,制作精美,传说上面振翅欲飞的蝴蝶栩栩如生,是圣天曾经的国师亲手制作赠与他的爱人的,后来不知怎么到了圣天先皇手中,先皇将其中一只作为陪嫁给了自己远嫁他国的嫡长女。
那位圣天嫡长公主,便是谢喻的母亲。而现在的谢喻还不知道,步摇还有另外一只。更巧的是,谢喻不久前才遗失了那只步摇。
李澄宁要活,步这便是生机,她只希望谢喻能因为这只步摇休了杀她的心思。
可现在妆奁里并没有步摇,既是首饰,为何不在这里?难不成因为太过贵重被成阳放在了别处?
想到什么,李澄宁叫夙无,她指着这些箱子,试探道:"我来的时候往箱子里放过东西……"
夙无恍然大悟般走到一个箱子前,蹲下身:"公主要找到可是这一个,公主把一些喜爱之物放进了这里,这箱子上的喜结特意用了不通的系法。"
李澄宁赶忙过去打开箱子,里面是一些布偶绣品,都有些年头了,还有几件小婴儿的衣物,想来是成阳出生前她母亲做给她的。成阳果然将难以割舍的旧物和一些重要物品一并带了来。
终于,李澄宁在箱子的最底下找到了一个用锦布袋装起来的盒子,她将盖子打开,里面赫然是那步摇。
她原以为步摇上只有一只蝴蝶,却没想是几只精致小巧的蝴蝶正落在绽开的海棠花上。做这步摇的人的确手巧,能让一件死物如此生动,想必废了不少功夫。
李澄宁将步摇紧紧攥在手中,心终于放下。
她又回到卧房,想着这里大约是谢喻随便找来应付婚事的院子。
方才她前往厢房时便注意到,这院中的石灯都有些破败,久未修缮。这婚房也是,装饰得十分潦草。
李澄宁望着屏风,心道大喜的日子,却在婚床前摆个白绢的曲屏。成阳公主也是个傻的,看不出谢喻从一开始就没想她活。
她记得书里谢喻和成阳大婚是在江北的淮塘郡,这里出了大邺的官道往南就是丰江,过江后是宸国的地界,他们甚至都没回京都成婚,谢喻恐怕早就知道宸国会翻脸不认人渡江打上来。
李澄宁将一直紧握着的步摇拿出来,递给夙无:“帮我梳妆,我要戴上它。”
夙无应声:“是。”
李澄宁坐到镜前,眼前的铜镜打磨光滑,光可鉴人,虽比不得现代生产的镜子,却也不像以往电视剧中的铜镜般照得人发黄扭曲。
她端详着镜中成阳公主的容貌,与她原本的相貌有七八分的相似,更柔和娇媚些,似远山的细眉下是一双柳叶眼,晶亮的眸子像一汪清泉,看得人心尖发颤。
她鼻梁挺秀,人中长度深浅适宜,下接一张未沾口脂的鲜嫩红唇,低眉浅笑间明眸皓齿,柔情无限。
端的一副好相貌,只可惜红颜薄命。
夙无帮她整理好发髻插上步摇,退至一边。
李澄宁想要看看那步摇戴在头上是何等模样,便稍稍偏了下头,狐裘领子上的软毛剐蹭到颈上的伤口,她疼得“嘶”了一声。
她看着手腕上的细布,抬抬手问夙无:“还有这东西吗,我想包扎一下脖子上的伤。”
“有的,方才公主起得急,奴婢还未来得及给您包上。”
“那便将它拿过来吧。”
夙无应下便去了外间,不一会儿便拿着药箱跑回来,脸上尽是慌乱。
“怎么了?”
“王……王爷来了。”
李澄宁先是摸了下头上的步摇,定下心:“无事,将药箱给我。”
夙无递上,李澄宁打开药箱取出些用来包裹伤口的软布,细致折好,轻轻往颈上缠。
这么会儿谢喻也该到了,可李澄宁缠好,谢喻都还没进来。
她疑惑地望向门边,又扭头看向夙无:“不是说王爷来了?”
“王爷好像往偏房去了,他……”
夙无话没说完,婚房的门便被打开,谢喻站在门口,见李澄宁坐在镜前,慢步走过来。他头上也缠了细布,还能看到从里渗出的淡红。
李澄宁想起他们一齐摔下台阶时,谢喻在下方,磕到了头。
谢喻此时发丝有些凌乱,身上裹着寒气,之前在城楼李澄宁没大看清他,现下一瞧,的确是神采清朗、风骨俊秀,是书中描绘的玉面郎君的模样。
他身上已除了轻甲,还穿着婚服,神情疲惫,却不大像从战场上下来的。婚服上面绣着李澄宁拼不出的图案,不像是亲王规制,也并不合身,像是随手从哪里拿来的。
若按李澄宁往常的性子,断不会对想要杀她的人低眉顺眼。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还摸不准谢喻的性子。
李澄宁站起身,表现得十分恭谨,还矮身行了礼,刻意颤声道:“王爷。”
她一低头,发髻上的步摇便因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起来,落入谢喻的眼中。谢喻步伐加快,又突然顿住,凝视着她头上的步摇半晌。
李澄宁知道他看见了,便抬起头,正和谢喻对视上。他的表情和李澄宁预想中的不同,除了惊异外,还有些别的东西,可李澄宁看不分明。
谢喻向前一步,离她更近:“公主的步摇十分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