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夕阳的光》廖晨曦

2、叶夕与廖光

　　廖光看着叶夕，想起昨天说的话，觉得有点打自己的脸。就对叶夕说了句“可是你有无数个明天啊。”
　　雨还是那么大，路边绿化带里的花被雨水打的支零破碎，路上的车辆消失在路的尽头，那些本开着门的早餐店也被老板们从里边锁了起来。
　　人行道上只有叶夕和廖光两个人站在那里。
　　廖光没有得到回复，看着叶夕失了光的眼睛，就已经感受到了她再说“我已经失去我的所有日出。”
　　他们不知沉默了多久，廖光打了个冷颤，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有一把伞。
　　“你现在要去哪？”廖光将伞重新打开，将一大半偏到叶夕头顶，问她。
　　“去看海。”叶夕答。
　　廖光觉得叶夕像个神经病，这么大的雨还要去看海。又想了想自己刚刚站在大雨中的样子“妈的，两个神经病。”心里这样感叹了一句。
　　叶夕躲过廖光打来的伞，想要绕过廖光继续走路。
　　“你没打伞，会感冒的。”廖光说
　　“没事，我身体硬。”叶夕成功绕过廖光，边走边答。
　　廖光看着叶夕的背影，感觉到这个女孩不仅仅是看海这么简单，立马跟了上去。
　　“一起吧，我也想看海。”
　　叶夕没说话，任由廖光那样跟着。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廖光看见了大海，周围全是礁石，不像是沙滩的样子。
　　叶夕找了个比较高的一块礁石，站在上面向远处望去。
　　“看，那边也是西边。”叶夕指了指自己望向的地方，对自己说，也对廖光说。
　　“你对西边，有什么独特的见解吗？”廖光不懂，问到。
　　“我喜欢夕阳，一日末尾，一天的终点。”叶夕看着西边回答廖光的问话。
　　叶夕站的礁石只够站叶夕一个人，廖光索性将伞扔到一遍，站在她旁边另一块礁石上面。
　　“但现在是早上，而且今天可能下一天的雨，晚上可能不会有夕阳给你看。”廖光对她的说。
　　“我不是想来看，只是来勘察地形的。”叶夕说着，将裤腿卷到膝盖。
　　叶夕的腿很瘦，给廖光的感觉是那种没有肉，皮包骨一样的瘦，看着给人一种心疼的感觉。
　　“操！”廖光看着叶夕正在往大海的方向行进着，“你他妈还想着自/啊！”
　　他说完这句话，半跑半跳的向叶夕奔去。
　　海水开始淹到了叶夕的膝盖，叶夕就站在了那里。
　　“没，不是现在。”叶夕回头看了一眼廖光。
　　“那意思是等以后再来呗！操！”廖光停下脚步，不知到该跟她说什么，就吼了过去
　　叶夕将头转了回去，自言自语的说到：“就这吧，挺好的。”
　　廖光知道叶夕现在并没有什么想法，就没有之前那么着急了，挎着步子，走向叶夕。
　　“你不会又想在夕阳下坠入深渊吧。”廖光跟她一起看了过去。
　　“对，你真聪明。”叶夕答。
　　海风从海的那一边吹了过来，再加上现在下着大雨，让叶夕和廖光同时打了个冷颤。
　　“回去吧，都观察好地形了还要在这里坐着，明天咱俩必发高烧，你信不信”廖光对她说。
　　叶夕就盯着这大海，没有回答他，好似下一秒能给人整出一首诗一样。
　　廖光不知道下一秒她会整出一首诗，还是继续往海里走去，所以就没有离开。
　　叶夕看了好一会，直到冷颤打个不停，才跟廖光说：“走吧。”
　　回到礁石边，廖光拿起黑伞，第三次撑了起来。这次没有直接搭到叶夕的头顶，而是等叶夕过来哈往叶夕身边挪了挪而已。
　　他们往回走，再一次回到了刚刚不小心碰面的人行道。
　　“你回去吧，我现在不想回家。”叶夕开口
　　廖光看着她，仿佛在看一直被一些人刚虐完一样，不忍心让她一个人在这里站着。
　　想了很久，才想到一个不过脑子的回话：“要不，来我家吧。”
　　廖光刚说完，就觉得自己真该闭嘴。自己家那么乱，怎么还能厚着脸皮邀请别人去。
　　叶夕也没想到廖光会这样说，看着他，也思考了一会，说：“只要不回我自己家，去哪都行。”
　　廖光带着叶夕向自己家的出租屋所在的小区走去。
　　一路无话，直到上了楼梯，进了家门，坐上沙发，他们都没有一句对话
　　“很冷吧，我去烧护热水。”廖光拿起茶几上的暖水壶，走向了厨房，开始热水。

　　叶夕坐在沙发上，向周围巡视了一圈。
　　阳台上有几盆她叫不出名字的花草，在大雨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娇小。
　　电视柜上立着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是一张全家福，这照片上看样子还是在廖光很小的时候拍的。
　　客厅与餐厅之间的墙上有一块好像是廖光自己按上去的灵位，上边的香炉里还有燃了一半的香。

　　廖光给叶夕到了一杯水，对看着灵位发呆的叶夕说：“那是我爸妈，我爸在我小的时候去世的，我妈前两周去世的。”
　　叶夕端起热水并没有喝，而是先放自己手里给自己暖手，听着廖光介绍。
　　廖光并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坐了下去，手里也捧着一杯水。
　　叶夕捧起杯子吸溜了一口水，问廖光：“你叫什么。”
　　廖光回答说：“廖光，光芒的光，你呢？”
　　“叶夕，夕阳的夕。”叶夕说到。
　　空气继续沉入死寂一般。
　　客厅里是温暖的，因为廖光刚刚打开了空调。但看着自己和叶夕身上已经湿透的衣服，觉得就这样有点不妥，回了卧室，找了自己的两身衣服。
　　他扔了一身给叶夕，说：“这样下去衣服干不了，你先换上我的吧。厕所在那边。”
　　两人将衣服换好后，继续坐回了沙发。廖光将电视打开，随便进了个频道，和叶夕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廖光问到：“你为什么要自/杀啊。”
　　叶夕其实不想直面这个问题，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家里到底是什么样子，但又觉得来人家家里，穿人家衣服，人家就问个问题，自己不回答觉得有些不妥。
　　叶夕想了想，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妈是被我爸打跑的。”
　　叶夕说了这一句，让廖光蒙了。
　　“我爸一直就有家暴，自从有了我以后，他家暴更严重了。”叶夕顿了顿，继续说，“就是因为我不是个男的，让他觉得丢人。本来他是不打我的，一直在打我妈，天天打，喝酒打，不喝酒也打，打完牌手臭了打，打完牌赢了两把也打，反正就是没事就打，打到我七岁那年，我妈跟着不知道什么人跑了。我妈跑了以后，我就成了他第二个发泄物。”
　　廖光惊讶的看着叶夕，他不懂现在都什么世纪了，还有这种人。
　　叶夕的眼泪也开始往外流，边流边说：“甚至，甚至前两天，他把我带到了一个地方见了一个男人。把我丢给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给了我爸一笔钱。我爸就走了，那个男人把我，把我。”叶夕彻底崩溃了，她不想往下说了，情绪越来越激动。
　　廖光听她说到这里，已经大致能猜出个一二三来。他蹲到叶夕身前，抱住了叶夕。
　　叶夕感受到了这个温暖的怀抱，给予了回应。
　　“哭吧，在这里尽情的哭吧。”廖光说着拍了拍叶夕的背。
　　一中午的时间，就这么在叶夕的哭声中过去了。
　　当叶夕从廖光肩上起来时，廖光的肩膀已经麻了很久了。
　　廖光对叶夕说：“要吃东西吗？我这刚好有面条。”
　　叶夕擦了擦眼泪：“好。”
　　叶夕终于放肆的打哭了一场，她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刚认识两天的人跟前会这样放松。
　　可能是叶夕觉得廖光跟自己是同一类人吧。
　　叶夕看着廖光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感受到了十八年来从未感受过得温暖与贴心。
　　廖光不怎么会做饭，但是西红柿鸡蛋盖浇面还是能做出来的。味道虽然比不上自己妈妈做的那么好，但是也绝对不会那么难吃。
　　饭做好了，廖光端着两个碗来到叶夕面前，问叶夕：“吃多的少的？”
　　叶夕说：“多的。”
　　廖光将比较大的碗放到了叶夕面前，自己拿着小碗开始吃。
　　叶夕端起面条，再一次流出了眼泪。自从她妈妈跑了以后，她都没有正儿八经的吃一次饭。
　　雨停了，外面终于有一点是中午的感觉了。
　　太阳在乌云中若隐若现，阳光躲着乌云，洒向阳台，那几盆叶夕叫不出名字的小花终于被这时有时无的阳光找出了一点生机。
　　廖光看着外面，对叶夕说：“你不要自杀了好不好，也不要回家了，就在这里住下吧。”
　　“嗯！嗯！”叶夕使着劲的回答道，仿佛找到了自己归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