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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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关于李星的抚养权争夺正式开始。
谢窈从家庭陪伴、监护人品质等多个方面对白晴和李连安分别进行了分析，最后总结道：“综上所述，我的当事人白晴女士更适合作为李星的监护人。”
邱初雪完全不为所动，她站起来，眉眼间不见丝毫的紧张，“法官大人，原告所述我方不予回应。据我所知，李星已经年满10岁，根据法律规定，我们必须要参考李星的意见。不如看看李星怎么说。”
法官没说什么，只是看向了李星。
李星一个人坐在一边，孤零零的，谢窈看着他，白晴也一脸希冀地望着他，邱初雪和李连安淡淡地看着他。
他却谁都没有看，用很低的声音说，“我，选择，爸爸。”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谢窈不甘心，还想要再问，却被法官制止，“原告律师，你想干什么？”法官的眼中警告意味浓厚。
电光火石间，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她猛地转过头看邱初雪，邱初雪嘴角噙着笑，眼神里满是得意，赫然是承认了。
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之后的一切谢窈已经不记得了，当多年之后她蓦然回首，才明白，这场战争，还未开始，她就输的一败涂地了——邱初雪的阴谋、被收买的法官、冲动的母亲以及疯了一般的媒体。
庭审结束后，白晴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她冲到李星的面前，“小星，你怎么回事？你刚刚都在做什么啊？你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
她缓缓跌坐在地上，冲李星大喊：“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选择都意味着什么啊！”她已经满脸是泪。
李星不知所措地被李连安护住，李连安一脸不耐烦，“行了啊，白晴，适可而止，对孩子发什么脾气。”
谢窈想要扶她起来，却被她一把推开，她戴起墨镜，冷冷地看了谢窈一眼，“抱歉，谢律，我先走了。”
谢窈在原地怔住，邱初雪嗤笑一声，“谢律师，原来你和那些loser也没什么不同啊，一样的，不堪一击。”
她露出了如第一次见面那般无害的笑容，俯身，缓缓开口“可我要的，不止这些。希望你到时候能够坚强一点呐。”
谢窈走出法院，门口已经被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一看到她，就像蚊子看到了有缝的蛋，全都簇拥过来。
“谢律师，请问你此前被称为律界的不败之神，今天的案子为什么会败给一个新人呢？”
“谢律师，请问你是能力不足，还是其中另有黑幕？”
“谢律师，你对于今天的败诉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是如何看待白晴和李连安的婚姻的？”
有的话筒甚至戳到了谢窈的脸上，她打掉脸上的话筒，“我尊重法院的判决，剩下的无可奉告！”
有些人还不肯放谢窈离开，刚刚被打掉话筒的人甚至在哪里大声嚷嚷：“律师打记者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谢窈被迫退回法院，最后还是法院的警卫驱赶了这群记者，谢窈终于得以脱身。
谢窈回到律所的时候，一身狼狈，头发凌乱，平日里精致的妆容也晕开了。玫玫走过里给她递了几张纸巾，一脸惋惜地看着她，“谢律，王par叫你。”
谢窈道了声“谢”，走进去，王par还在打电话，“好的好的，老板，这件事我一定处理好，尽量减小对律所的影响。”
挂断电话，他对谢窈说，“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尽力挽回。但是谢窈，”他顿了顿，还是继续说：“你要为自己准备好后路。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至今还记得你刚走出学校的模样，一心要当一个优秀的诉讼律师。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学妹。”
“对不起，师父，我让你失望了。这次的案子，是我太过急功近利，掉以轻心了。”她没有说邱初雪收买法官的事情，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更何况她没有任何证据。
王par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
谢窈离开的时候，王par还在联系自己的媒体朋友，想办法扭转网上的口诛笔伐。
谢窈回了家，房间里一片漆黑，她试着给钱亦谨打了电话，没有打通。
扔开手机，她摸着墙壁，慢慢地坐下来。
地板上一片冰冷，她没有开灯，就这样放任自己坐了很久。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的时光，只是坐着，在一片宁静中，没有嘈杂的现实，没有鸡毛蒜皮的计较，短暂地逃离光怪陆离的世界。
时间过了好久，好久，直到眼眶发酸，谢窈什么都不想做。她只想像小时候遇到挫折那样，坐着发呆。可是，她早就不再是小时候的自己，不是那个无忧无虑、大大咧咧的小城姑娘，而是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她不禁问自己——
这么多年，努力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铃铃铃——”刺耳又突兀的铃声在空荡的房间中想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姐姐”。
电话一接通，谢窕着急的声音就传来：“窈窈，不好了。咱妈突发脑溢血了。都怪我，上次妈的血压就不太正常，但是她不让我告诉你，我以为调养着就好了。可是今天早上做饭的时候，妈突然就晕倒了。“
谢窈的耳朵里只有嗡嗡的声音，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窈窈，你快想办法回来吧，大夫说，咱妈如果挺不过今晚，可能就······”
谢窈浑浑噩噩地挂断电话，如果说事业的危机只是让她难过，母亲面临危险的消息直接把她推到了绝望之渊的边缘。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一整夜，她没有睡觉，只是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能带走的就带走，不能带走的就留下。
收拾好东西，她整个人有一种脱力感。
一整天的空腹和高压让她有些受不了，她慢慢站起来，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几块速食的牛排，没有一点能直接吃的东西。她不禁又想到了家里的冰箱，永远都是满满当当，有她不喜欢但妈妈认为对身体好的蔬菜，有猪肉、牛肉、炖鱼汤的鱼肉，妈妈总是很粗心，不把东西分类放好，导致冰箱里总是串味，味道很奇怪。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来却是家的味道。她其实这几年一直都很忙，没什么时间陪妈妈。从小到大，支撑她努力的不是什么狗屁梦想，她只是想让母亲生活好一点。为了她，母亲受了太多苦。自己以为给钱就相当于让母亲过好日子，可是她刚刚坐在墙角，却突然想到了好多年之前，她问母亲这样的生活不苦吗？
母亲却笑得很灿烂，把脸上的皱纹、眼角的皱纹、额头的皱纹都笑出来了，她亲了亲她，说：“你和姐姐就是妈妈最大的幸福呀。“
这么多年过去，以前没有的钱现在有了，可是以前有的幸福似乎很久都没有了。
谢窈终于抱头痛哭，输了官司，她没哭；名誉尽失，她没哭；与世界为敌，她没哭。
可是听到母亲病重的消息，她却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像很多年前那个小城姑娘一样。
黎明破晓，谢窈又给钱亦谨打了电话，还是没打通。
她只是擦了一把脸，没有化妆，甚至没有涂任何东西，看着镜子里素颜的自己，她觉得熟悉又陌生。
高跟鞋，她没穿；职业装，她没穿。
简单的毛衣运动裤，运动鞋。
走进公司，玫玫甚至差点没认出来她。
她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径直走进了王par的办公室。
王par一脸疲惫，胡子拉碴。见到谢窈，他叹了口气，“谢窈，你是我一手带起来的后辈，本来打算过两年让你接我的位置的。“
他揉了揉太阳穴，“网上的风暴实在太厉害了，上面发了话，你先停职，过一段时间，等……”
谢窈打断了他，她知道这样不礼貌，但无论王par说什么，对现在的她而言都没意义了。“王par，不必为难，你知道的，我从来不给别人添麻烦。我辞职，律所可以把所有的问题都推给我。”
王par赶忙说：“你这孩子，这叫什么话。只是让你暂时停职，等风头过去了，你还是我看好的后辈。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律所成什么了？你以后还怎么混？”
谢窈不在意地笑了笑，“谢谢律所的好意，王par，师父。”她抬头收了收眼泪，对这位亦师亦父的前辈说：“我，以后不会再留在上海了，我要回家了，以后，也不会再从事法律行业了。”
王par还想说什么，谢窈又说：“我这些年做律师其实不快乐，我从根子里还是小城姑娘，喜欢穿得休闲，讨厌高跟鞋，讨厌化妆。”
她感觉自己说着说着脸颊就一片冰凉了，“师父，我妈病重了。师父，我要回家了。”
最后离开办公室，她还是说：“师父，保重。”
王par看着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孩子，也没比自己的女儿大几岁，在他心里，谢窈又怎么仅仅是下属呢？他转过身，不想让谢窈看到自己的脆弱和湿润，感慨自己真的老了。最后只是说：“如果有任何困难，一定不要自己硬扛着，要记得联系师父，我这个老学长还是有点作用的。”
谢窈深深鞠了一躬：“师父，对不起。”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她在上海的唯一避身之所。
谢窈从律所出来，直接就去了机场。
关机前，电话突然响了，备注“最爱的准老公”，她接起了电话。
“喂，窈窈，对不起，昨天晚上案子突然出事了，一直在开会，我的手机没电了。我今天早上才看到你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没事吧？我现在在候机，马上就回来。”
“嗯，钱亦谨，”
“窈窈，你和阿雪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阿雪和我说了，她也没想到会和你对簿公堂。而且她就是不成熟，半吊子水平。这件事，我回来帮你处理。”
如果说昨天晚上钱亦谨说这样的话，她可能会歇斯底里地和他吵一架。
可是现在，她只想回家。
“不用了，钱亦谨，是我输了。我们，分手吧。”谢窈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登上了上海飞往安市的飞机。
坐在机舱里，感受着飞机慢慢抬升，她透过窗，望着这座繁华之城，从来没有这么清醒地明白一个事实——上海，不是她的家。她，亦不属于上海
再见，上海。再见，钱亦谨。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