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靠嘴炮富甲天下》万酒

9、第 9 章

　　时三娘与老伙计在店门口寒暄了许久，一旁冻得直跺脚的李归意实在看不下去，“要不咱们进屋聊？”

　　时三娘看了眼李归意的薄棉服，和燕云漠一身又脏又破的袄子，连忙招呼他们进去，又对老伙计道，“给他们换上两套正经衣服，年前就让他们看店吧，陈叔你还能早点回家过年。”

　　时三娘吩咐完，颇为匆忙的又上了马车离去。
　　铺子里只剩他们三人大眼瞪小眼。

　　“阿嚏！”李归意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念川在京城正北，比京城寒冷得多。

　　陈叔长叹一口气，让他们随自己到后院换身衣服。

　　李归意这身衣服才买来没多久，花了她不少铜板，颜色又是她最喜欢的淡绿色，自然舍不得扔掉。但没想到燕云漠那边更为夸张，险些起了争执。

　　陈叔坚称他那一身四处滋毛的东西不配称之为棉服，非要给它扔了去，燕云漠却一屁股坐在上面，声称这是他过冬的棉被。

　　李归意看着他们二人僵持在此，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不过是为了件破棉服，不免觉得好笑。
　　以燕云漠视金钱如粪土的性格，想留下这身衣服的原因，定然与她不同。

　　正想着如何在当中打圆场，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在高声招呼着伙计。

　　那尖细的声音像有什么魔力一般，令老伙计骤然一个激灵，也不再管什么棉服不棉服的，甩下他们二人，连忙向前店跑去。

　　李归意拍了拍燕云漠的肩，又见他在老伙计的絮叨声中，束好的简易发冠，显出一副干净利落的打扮，倒将五官的凶相退散了几分。

　　她一本正经道，“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燕大哥好好拾掇拾掇，还是能骗到些尚未出阁的小姑娘。”

　　燕云漠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上下打量着换了身新衣的李归意，也认真道，“彼此彼此。”

　　李归意偷笑一声，也向前店走去。

　　前店的气氛僵持的有些尴尬，李归意来得虽晚，却也从老伙计僵直抗拒的姿势里，感受到了他比方才在后院更为抵触的情绪。

　　对面站着一个身着华服，浓妆艳抹的妇人，身后杵着几个家丁。她似是有些不耐烦，眉目间流露出了满满地嫌弃。

　　但在见到李归意的那一刻，她的眉头先是蹙的更紧，连带着眼睛也微微眯起，不过片刻她忽然大笑出声，眉头也舒展开来。

　　“听说三娘带回来两个男人，我还当是她终于开窍了，原来竟是两个乡巴佬！”她笑得花枝乱颤，笑纹爬了满脸。

　　陈叔抿唇低声道，“请二少奶奶休得如此失礼，这两位是三小姐带来的新伙计。”

　　那妇人讥笑起来，仿佛没听到陈叔的话语，对着左右道，“老祖宗病了半年多，没见她回过家，这会儿快油尽灯枯了，还特意带两个野男人回来气她，这可真是个孝顺的好孙女啊！”

　　陈叔篡着拳头，抿着嘴，正欲继续开口请她莫要胡言，只听身旁人忽然出声。

　　“怎么？二少奶奶这是羡慕了？”
　　李归意脸上挂着礼貌的假笑，翻手指着自己和燕云漠道，“三娘随随便便就能带两位如此英俊潇洒的年轻人回来，您却只能窝在家中，被这几位兄弟监控着行程，着实可怜得紧。”

　　“你！”那妇人未想到有人竟敢反驳她，指着李归意的鼻子有些气结。

　　陈叔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道，“二少奶奶切莫动气，这位小兄弟脾气冲了些。”

　　妇人翻了个白眼，心态缓和过来，冷笑道，“不过是些地痞流氓，满口胡言，老祖宗给她许的良配不要，偏要跟这等货色混在一起，怪不得落得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下场。”

　　李归意见她身后的几个家丁只低着头，对她方才所言并未言语，又笑道，“看来二少奶奶在家当是掌上明珠，怎么不趁早回娘家去？”
　　“这时辰不早了，再不回去，小心二少爷降罪。三娘怎么说都是时家的人，您一个外人来此指手画脚，被他知道了，当心人财两空。”

　　妇人被她说得涨红了脸，指着她的鼻子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回过头去对左右道，“他都如此羞辱我，你们还跟这儿干看着！”

　　半晌，无人应声。

　　妇人一脚踢倒了门口的牌子，桌上的棉服稀里哗啦地掉落下来，她这才出了气般骂骂咧咧地出了店去。

　　店里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陈叔又长舒了一口气，走到门口将地上的棉服抱到了桌上，半晌才忽然大笑出声，“你这个嘴皮子，可当真是厉害！”

　　李归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陈叔敛了笑，又语重心长道，“不过赶上二少奶奶算是你幸运，其他人可不兴你这么说。”

　　李归意帮着他整理铺子，笑道，“方才在门口，不小心听见您和三娘寒暄，她问了同辈儿的大哥大嫂、二哥四妹的近况，却唯独没提二嫂，想必在时家，她定是说不上什么话的。此番也不过是来狐假虎威，还只敢趁三娘回家的档口。”

　　陈叔皱着眉头看着她，拍了拍她的胳膊到，“年纪轻轻，还有点小机灵。”
　　“二少奶奶本是二少爷外面养的女人，老爷夫人都瞧她不顺眼，二少爷偏休了正妻，又将她娶进门来。这几年来，二少爷外面又养了女人，她也容华老去，脾气就越来越刻薄刁钻了。”

　　李归意其实见到她时便已猜出来个大概，她刻意的打扮和姿态足以显出她的自卑。所以她才故意说她羡慕三娘，此刻她已被赶跑，不足为惧，“也是个可怜人。”

　　陈叔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忙活，似是被她这话惊到了些许，侧过头看向一旁倚墙而站，看了许久热闹的燕云漠，似是想从他的眼中寻找认同。

　　燕云漠本没打算参与进他们的对话，但见陈叔如此目光，也顺从地替他问出了心中所想，“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那几句，可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归意回过头去，俏皮一笑，“她若跟我讲道理，我自然跟她讲道理，她偏要跟我讲歪理，那我当然得跟她讲歪理。”

　　一番折腾，太阳已快要落山，门面已被捣乱，陈叔索性提前关了门，几人在后院开起了小灶。

　　晚饭过后，李归意坐在店铺前的石堆上看着这条长街，来时光顾着看它的繁华，此刻天黑下来，她终于觉得有哪里奇怪。

　　这条街上，竟然鲜少有普通百姓光顾，大多是来进货的商人，而太阳一落山，全街的铺子都禁闭起了大门，街上空荡荡的，竟然空无一人。

　　她坐得有些冷，正欲回去向陈叔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

　　忽然见街头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时三娘竟然没在家中留宿。
　　更令李归意惊讶的是，她竟是哭着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