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于昨夜》不写听写

12、12.手大手小

　　餐馆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烟与啤酒的气味在一楼就餐区缠绕，闫主任嫌弃的扇了扇面前的空气，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带着几个学生上楼。

　　这家火锅店的风评很好，在全区甚至全市都是数一数二的味道，闫主任早早地就订好了包房。包房整体是园林风格的，门是木头雕刻拱形的，进口处有一块流水毛竹鱼缸，两侧挂了纸灯，上面印着行书体的将进酒。

　　丁橙找了个靠里的位置，用自己的外套给陈硒扉占了座。老闫和几个同学说说笑笑的，菜单也传来传去，或是从来没有人体验过被学校如此关照，还有些不适应，兜兜转转几分钟下来只点了不几道菜。

　　闫主任“嘁”了一声，掏出裤兜里的一张卡，用指尖弹了弹它，“你们傻吗，我好不容易弄到校长的会员充值卡你们竟然还替他省钱？”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那本菜单又被转了一圈，随后上面多出了十多道对号，老闫看过后满意的笑了笑，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细细品尝。

　　没过多久陈硒扉也回来了，丁橙见了他眼光一闪，热情地向他打招呼让人坐到自己旁边。陈硒扉向来是讨厌肢体接触的，可到了丁橙这儿好像又没什么。两个人的胳膊总会相碰，没人躲开也没人提，都习惯了。

　　由于人多，他们没有点大鸳鸯锅而是点了十一个小锅。丁橙喉结一动，准备接自己的麻辣锅，没成想端到一半被人截胡。

　　丁橙看着王天天，带着怒气问：“？你干啥啊。”

　　王天天用下巴指了指陈硒扉，道：“这个是我的，我后改了，你同桌把你的麻辣锅改成微辣了，要怪你怪他。”

　　丁橙锐利的眼神瞬间扭转了个方向，紧盯住陈硒扉。陈硒扉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微声提醒：“你胃不好，实在想吃可以涮我的，不过不能多？”

　　丁橙偏头看向陈硒扉那处电磁炉上的麻辣锅底，不知所措。陈硒扉实际上不太爱吃辣，这点丁橙是知道的。

　　丁橙吃了瘪，只是微微点头，不再反驳。

　　等待的过程中话语也是接连不断的。和在学校学习时相比，这里的大部分人简直就像是被换了灵魂似的，形成鲜明反差。

　　闫主任挨个问候，再过几个月就要高……二了，高二关乎到模拟报自招。他从成绩对每个人进行分析，又畅想未来，每个人都不放过。

　　高溯满脸抗拒，拧着眉硬着头皮回答着闫主任一个个问题，相比之下，陈佳倒是活泼的多，她撑起有些微胖的脸，望着高溯带着笑腔：“那我也努力努力争取考去帝都啦。”

　　高溯看着她，一言不发，下了一根茼蒿菜。

　　丁橙正往嘴里塞肥牛，正巧轮到了他。他三两下咽下去这片肉，脱口而出自己规划向往多年的愿望：“我挺想去江南地区的，至于什么大学看发展吧！”

　　闫主任用手指点了点丁橙，笑的生动，拍着板子叫：“不算太远，是好地方，我懂你，加油。小陈呢？”

　　“和他一样。”他说。

　　闫主任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好孩子”，陈硒扉本能的想躲却被身下卡住了的椅子阻拦没能躲得出来。

　　包房里弥漫着香气，它与理想交缠，为未来指路。

　　高一下学期期中考试后的第十天就是A省高一组初赛，成绩刚发下来还没来得及分析J1班便又投身到水深火热的备考当中。

　　下课铃打响，闫主任从前门探进来半个身子，手指勾着去叫丁橙，丁橙刚抬头便对上了他的意思，无奈地被老闫叫到了办公室。闫主任人称十二中笑面虎，就像是笑里藏刀的老虎。他拎着一份成绩单上面有两趟标红，然后只给他看。

　　“你这个语文和英语成绩和上学期相比有些偏差啊？”丁橙迎合着点头，什么话都不说，“这两科要是能提上去那六百七十分绝对能立得住啊。”

　　闫主任呕了一口老痰，吐到垃圾桶里。“嗯……你是个严谨的孩子，那中考那么简单你考的那么好就证明你很沉稳。”

　　丁橙有些羞怯地摸摸鼻子，小声嘀咕：“老师，大家要是都十全十美那就都上清北了，你得给我偏科的机会啊。”

　　丁橙闭上眼睛，已经准备好接受闫主任长达十分钟的人生讨论，却只听他笑出了声，接着小半杯红糖姜茶咕嘟咕嘟下了肚。他从桌肚里抽出了一小沓卷子，“五天之内把这十张卷子做完，你小子这回要是不给我拿个好名次回来就乱拳捶死你。”

　　丁橙嬉皮笑脸的和闫主任划了拳头，腕骨一转，眼神扑朔迷离，道：“放心吧，肯定的。”他把卷子接了过去，然后定睛一看，整个人瞬间呆滞，又问：“您给我拿C省B市的物竞题？然后让我五天做完？”

　　“你得学会超越自我，这个题最难最活最新颖，这些问题你在考试中都会碰见的。”丁橙当机立断，道：“那您再给我拿一份吧，我去祸害一下陈硒扉。”他满脸得意洋洋的样子，眼睛瞪得溜圆。

　　闫主任轻叹了一口气，笑道：“真损啊，小丁。”

　　陈硒扉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阳光斜照到他的面部，有些刺的睁不开眼，他搓了搓脸，手纤细而白皙，在同龄人手略大的他一下子就能蒙住一大半张脸，也是学生讨论的“十二中十大惊艳部位之一”。

　　丁橙走过去，把一沓试卷拍在他桌上，不怀好意的朝他笑了笑，然后拎出一瓶无糖雪碧，喝了一口。

　　雪碧很凉，是刚从办公室顺出来的，闫主任在办公室私藏了小冰箱，浪费学校的电费。对此他却并不感到羞愧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每天都勤勤恳恳的来上班，也没拿额外的工资，还帮学校办事，难道这点电费钱都不够吗？

　　陈硒扉看着面前的卷子，怨气重重地凝视着丁橙，两只手指夹住它，问：“你聊语文英语能抱回来物理卷子？真的服。”

　　丁橙瘫在桌子上，懒洋洋道：“这不得努力把少数民族高考加分的十几分二十几分追回来吗？”丁橙语气里饱含不满，眼神也飘忽不定的。

　　陈硒扉看着他笑了一下，拿出手机抓拍了丁橙此刻的表情。看着他从郁闷到惊讶的转变，有趣的感觉油然而生。

　　“你还不知道吗？我们省这个政策今年就取消了。”陈硒扉揉揉他的发顶，小声安慰道。

　　丁橙还处于惊讶之中，他直起腰来，说：“先不说这个，你为什么带了手机还这么明目张胆的拿出来？学校不是不让带吗？”

　　陈硒扉正大光明的将手机放到桌面上，“你真的消息好不灵通。”

　　陈佳正收拾着桌肚，闻言探过头来，“我们班总是有突发活动，有人要联系家长还要考试报名的，所以可以带手机。”

　　丁橙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一说，他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许多。错过了好多美丽的晚霞，错过了差点被自己误伤的小鸟在树枝上搭建新窝……正是因为上课下课都没人玩手机。

　　他一个人干生气，一把夺过陈硒扉的手机，强迫他指纹解锁，把刚拍的照片删除。陈硒扉的手被丁橙握住，露出了小半截。丁橙正在找回收站毁尸灭迹，他摸索了几下扣住还未来得及送来的手，问：“你手好大哦。”

　　陈硒扉往他那边侧了侧身，手指点着右下角：“在这，是你手太小了。”

　　丁橙伸开手指仔细的揣摩了一番，“好吧确实，不过手小抓宝啊，你没听说过吗？”

　　“嗯。”陈硒扉看着他收缩张开来来回回的肉手，点头迎合着。他露出了谁都不能察觉到的眼神，死死的盯住丁橙。

　　突然，手机页面的一个熟悉的群头像跳出，上面蹦出一个熟悉的ID名，艾特了丁橙更熟悉的人。是备战高考群里很久没有露面的一位学霸。

　　S省高一修狗:@A省高一橙子帮我看一下这道题

　　S省高一修狗:@A省高一橙子在吗在吗？很急

　　陈硒扉夺回手机点进这个页面，带着疑惑缓缓看向丁橙，问：“我也没见过你们两个说话，他怎么只@你？”

　　丁橙解释着：“我们之前聊的挺多的，经常讨论题，水平差不多。”

　　那人还在穷追不舍，不停在群里@丁橙，丁橙很无奈，手机不在身边，对方怎么急他都没有办法。

　　良久后，一个手机甩到他手上，“用我手机回吧，我估计你再不回小窗要炸了。”

　　丁橙结果手机，看了几眼这道题。

　　于是，这道题成功和周末的数学培优作业最后一题重合。丁橙得来全不费工夫，掏出上午刚讲完的作业本，把这道题详细过程拍了过去。

　　S省高一修狗：？！这位兄台，你是谁，我怎么对你没有印象？

　　S省高一修狗：这个字好熟悉，怎么个橙子的那么像？

　　A省高一Sw：你猜对了，我就是橙子

　　S省高一修狗：啊？你进两个号干什么？

　　丁橙在笑，他沉浸于逗人的快乐，全然没有注意到已经开始卷并且一张卷已经快写完四分之一的陈硒扉了。

　　A省高一Sw：这是我同桌微信，我在用他手机

　　S省高一修狗：@S省高一哈哈快出来，咱们两个学校相差一条街算不算同学？

　　S省高一哈哈：你真的有病诶，@A省高一Sw 你们不放假吗？

　　A省高一Sw：很久才放一次，今天要上学的

　　丁橙向外瞟了一眼，提防的观察着有没有老师经过，他刚要瞟回来，看见陈硒扉写的快乐，顿时心里的劲就上来了。

　　“太卷了吧陈哥，你多少等等我呀。”

　　陈硒扉没搭理他，而是把手机又抽回来，“聊完了？那就还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