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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圆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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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凤潇犹不敢相信短短数日发生的一切。
府外街道森严巡逻的士兵迫使她不得不放弃幻想。
凤易对外宣布丞相和安阳王母女谋逆,刺杀女皇,三人当场伏诛,而凤翎也被她以结党营私之名流放岭南。
等凤潇接受现实出府,凤翎已然到岭南半月有余。
她依旧在礼部点卯,听闻同僚谈论大大小小的新鲜事。
文正书院终于不再死人了。
孟兆和去了刑部升职,很受新皇看重。
谈论频次最高的,是她们搞不懂,新皇怎么会选择和羯族的新男皇结成盟国,调回了驻防的蓝家军。
凤潇没有听下去,踏出礼部,长安大街车水马龙,还似旧日,恍若隔世。
不知怎地,她信步到了白慕止的酒肆,意外发现酒肆人去楼空,内外尚有烧黑痕迹。
邻居感叹,一场大火,昔日声名鹊起的才子,香艳寡夫,无人施救,香消玉殒。
凤潇愣愣看着,飞身赶到风月楼,招呼她的是海棠,头戴孝布。
海棠明显知道一点内情,知道白慕止的双重身份,哭着打她:“你个死鬼,就是中秋那夜啊。”
“起火了,灭不掉,没人管,我去求你啊,可你在府里,没人开门……”
白慕止死了?
凤潇听不清声音,只见到海棠一张一合的唇瓣,和淌不尽的泪水。
她捂着心口,兀地喷出一口黑血。
一只红虫,在黑血中一扭一扭,圆滚滚,如红豆。
凤潇全都想起来了。
她死也不愿意退婚,母皇逼她喝了一碗药。
母皇说:“喝完还坚持,便随你。”
她那么喜欢白慕止,白慕止却移情别恋,可她一点不怪他,只求他不要那么仓促下嫁。
小小的她把白慕止和他的父亲从鞭子底下救出来。
拉出那个充满酒气,臭烘烘的房间。
二人躲在树洞里。
她纳闷:“你娘怎么老打人啊?不喜欢你和你父亲吗?移情别恋?”
不应该啊,当年他娘追求他爹时是那样轰轰烈烈,不留余地。
是以才能一介平民,令太傅独子倾心。
才能时隔多年,还被宫中男子津津乐道,心向往之。
小白慕止年纪不大,十分早慧,口齿清晰道:“她喜欢爹。是我们耽误了她。”
再追问,小白慕止什么也不肯透露了。
小凤潇拍着他清瘦的脊背,许诺:“以后我肯定不会这么对你。”
小白慕止望进她漂亮的,仿佛藏着漫天星河的眼眸,眨眼:“真的吗?”
“当然,我会疼你一辈子。”想了想,又加上:“只疼你。”
小白慕止乖乖的,被她大人一样,揽进怀中:“好呀。”
海棠为白慕止立的墓碑在郊外。
夕阳西下,凤潇摸着墓碑上的字迹,赶海棠走。
深夜王府总管严晦提灯找来,大惊失色地望着靠着墓碑的小主子,和满头银发。
腊月新皇妃子赵氏为其诞下一女。
次年春,蓝玉烟成亲,娶了位军中猛将,再没能流连青楼。
凤潇白发不染,辞去实务,常在郊外倚亭吹箫。
凤易为凤潇指几次亲,都被坚定拒绝。
正月十五,赵妃再孕,被立为后。
同日,羯族趁着夜色,背弃盟约,一举夺了羯族边境五城。
凤潇奉命进宫。
御书房,凤易看着妹妹满头白发,叹道:“阿妹,自从那件事,你便与阿姐生分了。”
凤潇淡淡摇头:“阿姐多想。”
凤易一扬手,出来两列闺秀:“你的婚事,一直是阿姐的心病。今日阿姐给你两个选项,要么此中选一个,要么,去羯族和亲。”
凤潇哪个也不愿选。皇命难违,她只能迂回道选和亲,想着路上趁机逃走。
凤易摆摆手,她被大总管恭恭敬敬领出宫,宫门外,列着一队迎亲队伍。
站在最前面那位一身红衣,红纱覆面,老熟人。
凤潇立刻知道,逃走的计划行不通了。
进了马车,凤潇打个招呼。
马车骨碌碌行驶在长安大道,驶出城门。
一车寂静,异族新皇不言语,凤潇垂首思索。
她不想离开凤燃,离开白慕止,鼓起勇气,主动告饶:“您饶了我罢。我心中早有佳夫,这一世,都不会再娶他人。强扭的瓜不甜,你我勉强成婚,也不会幸福的。您这样惊才艳绝的人物……”
她被新皇吸到的怀中。
新皇用白慕止的音色道:“是谁?”
凤潇一个激灵,怔住了,这才发现,这位异族新皇的眼型有所变化。
凤眼幽深,化不开的浓墨似的,很像一个人。
他再冷冷地,杀意十足地问:“是谁?”
马车片刻不停,向边境大漠行驶着。
凤潇猝然揭开他的面纱,抖着唇瓣,泪如雨下。
男人叹口气,目光柔和下来,将她拉近,轻轻吻她,无奈至极:“不是说只会疼我爱我么?一个大女人,这么能哭。”
“白慕止……”
“嗯?”
“白慕止。”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