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风消夏》粟子柚

19、Chapter 19

　　“嗯，好吃。”果然还是有点饿了，夏凉欢尝了一口后，将整块都塞进了嘴里，此刻正鼓起一边的腮帮子嚼着，一边点头称赞：“这个甜度也刚好。”
　　“是吧。我小的时候这家就是传统老店，都是纯手工做的，桂花的糕点也就只有秋天才有，每天限量呢。”看到对方一边的侧脸，路时潇觉得他这个样子像极了正在进食的小仓鼠，可可爱爱的。忍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看到对方投来疑惑的目光，立刻掩饰般咳了两声，岔开话题：“不过早就跟老板混熟了，昨天特别想吃就让他帮我留了，晚上过去拿的。”

　　“你还挺喜欢吃甜食的？”夏凉欢也没客气，接着又从凑到他面前的盒子里拿了一块，“几乎每天在食堂都会拿点甜的。”
　　“喔，被你发现了。”路时潇想了想：“其实不光是我，莘城本地的菜系口味就是偏甜吧。”
　　夏凉欢点点头：“好像也是。”两人就这么边喝咖啡，边就着桂花绿豆糕坐在走廊上当早餐。糕点的清甜和咖啡的微苦，再加上一点奶香，融合成了一种很独特的风味，给味蕾带来了些许新鲜感。

　　夏凉欢看着对方的侧脸，突然一股奇妙的、似乎是被挠痒一般的感觉涌了上来。或许是纯粹的好奇心，又或是带了点恶作剧般的探索欲，但他很明白自己不会经常产生这种感觉，或许仅限于对眼前的这个人。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开了口：“是给女朋友打电话么？”
　　“诶？”路时潇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噢，没有，那是一起玩到大的发小，男生。”
　　“啊，这样……”夏凉欢下意识应道，又觉得自己怪莫名其妙。今天这话题开始得没头没脑的，怕不是真的没睡够有点晕，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

　　“对啊，就是我之前提过，暑假出国的发小。”路时潇自顾自接话道：“其实决定得挺匆忙的，怕他刚去不适应，又有时差，只能早晚打电话了。”
　　“喔……”夏凉欢顿了顿，心想既然已经提到，索性就打破砂锅问到底，把好奇心一股脑说出来得了：“上次听到一点内容，不好意思。听语气还以为是女朋友，约好了要一起去哪、做什么的。”毕竟那种语气和内容，怎么听都像是关系很亲密的人之间才会有的了。

　　路时潇闻言，微皱了下眉，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像是在回忆对方指的是什么：“啊，你说那个。就是之前我们约好要一起的，现在他先一步出了国，我后面也打算去找他的。”路时潇想了想，补充道：“实话说，我留级读国际班，一部分也是这个原因，不然应该打算大学的时候才申请出国吧。现在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再提前点，最好明年，高二就能出国。但如果没有相应的教学环境和基础，转过来继续读高二，然后高三出去，会更紧张一点吧。”

　　“嗯，这么说也是。虽然理论上是高三，但我听说往届很优秀的学生，也有高二就申请出去的。”夏凉欢了然地点点头。

　　随即突然察觉到，自己一个大男生跟另一个男生，主动提起恋爱话题未免有些异样，况且似乎一点也不符合他平时的性格；而提起这些，除了个人的好奇心之外，似乎还有……隐隐之间对路时潇构成的一种揣测。这个认知冒出来后，夏凉欢不由得被自己吓了一跳，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想到那方面，脑洞也太大了吧……他尴尬地笑笑，略带僵硬地扭过头去。

　　“嗨，话说回来，哪有谈恋爱的心思呀现在。不是你提这茬，还没机会聊呢。”路时潇偏头瞄了眼，把夏凉欢的反应尽收眼底，自然没有错过他耳边升起的一抹血红色。
　　路时潇挑挑眉，瞬间把对方的心理活动了解了个大概，虽然并不会看透暗自揣测他的那部分。

　　于是他带了点坏笑，明知故问道：“诶，你都问我这么多了，不说说自己的感情史？我们小学霸这么受欢迎，肯定不缺女朋友，再不济追求者吧。”
　　“……并没有。”夏凉欢说着，不自在地抬手揪了把后脑勺的头发。

　　果然，不出他所料，夏凉欢虽然外在的各方面条件都绝佳，性格看似冷漠，但接触后就不难发现他其实心思很细腻，会想很多，也很会照顾人；但路时潇就是下意识觉得，他不像是会谈恋爱的人。
　　正在心中暗笑，想着再怎么逗逗对方，就听夏凉欢接着道：“况且，我这个人还是有挺多毛病的。初中的时候别说不受欢迎，不被嫌弃都不错了。”边说边垂下头划开手机，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刷着。

　　路时潇看着他，却很明白他没有在开玩笑，收起了刚才有些戏谑的语气，不自觉地道：“……不会的。就算不受欢迎，也一定不是你的问题。”
　　夏凉欢微怔，抬起头来，看着对方严肃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地挑挑眉：“你怎么这么确定啊？”
　　“我也不知道。”
　　“那你还……”

　　“直觉。硬要说就是直觉。或者说，你很吸引我。”路时潇不假思索却语出惊人，没等夏凉欢把满脸的大问号“？？？”具现化，继续道：“而我好像也挺吸引人的，算是符合大多常人的认知吧，所以通常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出错。”
　　“……？？这是什么神逻辑？”夏凉欢终于回过神来，心情复杂地开了口。感觉自己虽然听不懂，但大受震撼。

　　“哦，我的意思是，”自觉好像说了什么很露骨了不得的话，路时潇解释道：“就是感觉，你跟我还蛮合得来，你的性格和很多point（想法、点），真的还蛮吸引我的。而这阵相处下来，你可能也多少了解些吧，我的判断不容易出错。”

　　“……不太懂。我一直知道自己是个挺无趣的人，性格也寡淡得很。”夏凉欢说着，突然想起开学典礼那天被围追堵截的social king场面，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对方的迷之自信也不是没有理由：“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

　　“没有的事儿。”路时潇看不到他的脑内小剧场，自然不知道在笑什么：“虽然看着冷漠，对什么都不在意，但我觉得你不单纯是那样的。可以的话，我想跟你更了解彼此一些。不止同学，我们还是搭档、同伴，不是么？”

　　啊……就是这个。夏凉欢只觉得心里仿佛被什么猛然敲击了一下，随着无声的“砰”一声，忽然急速颤动起来。他恍然醒悟过来，昨晚睡前在想的，不就是他和路时潇，符不符合“同伴”的定义吗？这么突然，就被眼前的当事人敲章盖定了。

　　“嗯。”夏凉欢点点头，自然地伸出一只手：“那以后，更得请我的同伴多多关照了。”
　　“那是当然，彼此彼此。”夏凉欢听对方应道，垂下头看着路时潇白皙修长的手指握住自己的，微凉干燥，两人不由得相视而笑。

　　“哎同学，”之前一直在房间里忙碌的师傅们从屋里出来，冲他们道：“你俩的浴室水管基本通好了，就是为了检查管道把马桶也拆卸了，得重新安装打胶，这几天可能住不了咯。”
　　“喔，谢谢师傅，那这……”
　　“不过没事儿，跟宿管那边联系过了，等下来给你们换个房间，收拾点自己的日用品衣服啥的，先临时凑合一下。”
　　“好，麻烦你们了。”

　　跟师傅们打完招呼，两人把放在一边的包装纸和杯子收起来，路时潇跟夏凉欢道：“那，先回去收拾一下了。”
　　“OKOK。”目送着路时潇转身进了屋，快正午的阳光刚好从他的拉开的窗户前投射进来，半开着的门框在地上投下了一片阴影的同时，他就这么迎着光走去，整个人都是亮闪闪的。

　　真的是过于明亮的人，甚至亮到刺眼了。我又如何会被他吸引呢，太奇怪了。夏凉欢心里默默想到。
　　回到房间关上门，路时潇这才抵在门上，长吁一口气。
　　真的是过于纯粹的人，甚至净到透明了。我怎么就想更了解、也被他了解呢。路时潇心里悄悄嘀咕。

　　夏凉欢回房间看了眼，门口和浴室地板上还有些许残留的水渍。想着等会再借工具清理一下，就这么半敞着门，先收拾了起来。
　　“嘿，早啊小夏，”有人象征性在门上“叩叩”了两下，随即宋子恒讶异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妈耶，这是怎么啦？”

　　夏凉欢转身，看到睡眼惺忪的宋子恒顶着一头鸡窝，打着哈欠站在他门口，显然也是刚起床不久。“都中午了好吧。浴室管道不通，漏了好多水，师傅刚修了下。”
　　“哦哦…”宋子恒打量着洗手间的一地狼藉和拆卸下来的马桶底座，挠头：“可你这还怎么住人啊，要不去我屋挤挤，凑合一晚上？”

　　“没事，宿管说等下来安排换个房间。”夏凉欢把箱子挪到一边，笑了：“再说就这单人床，怎么也凑合不下俩人啊。”
　　“也是，那我帮你收拾收拾吧，有拖布之类么……”宋子恒这么说着，夏凉欢就先让他帮忙去找宿管借下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