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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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内
“嫌犯情况怎么样？”
“还是说不清话，玄学协会的方先生还在来的路上，刚刚视频连线，他怀疑是离魂。”
“地上的血液样本已经送去检查，在等结果。”
“奇怪，满屋子都是血，血腥气也非常重，偏偏屋里的两个人都毫发无伤”
“难道还有受害人？”
……
时祁披着毯子坐在警局的休息区，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白皙，修长，指甲圆润，有月牙，甚至泛着健康的浅粉色。
没有早些年磨出来的茧子，也没有被刀穿透的伤口。
真的很奇怪，那也是梦吗？
时祁明明记得，自己的皮肉被刀锋切割开，深的能看到骨头，不只是手，他的腿，甚至是身体，都被剖开了，都是血色，疼的他眼前发黑。
再睁眼，他却完好无损的在阳光下，没有伤口，连衣服都没破损，只是沾染了血迹。
警员说，跟来的120医护人员本以为时祁满身是血肯定重伤，结果抬上担架一检查，发现时祁根本没事，甚至健康的很。
倒是那个嫌犯，仿佛癫痫发作抽搐不停，说不清楚话，警员靠近他就开始哀嚎，那声音凄厉无比，仿佛受到了非人的虐待。
“这是怪事，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警官欲言又止的隔着玻璃瞥了眼办公室外坐在椅子上发呆的青年。
“等玄学协会的人来吧。”
警官想起方知的那个被他否决的提议，虽然现在一切都是意外，但大体发展竟然大致相同。
以时祁为饵，引诱连环杀人犯现身，如果时祁不是人，那是杀人犯自投罗网，如果时祁是人，他身上也缠着疑似鬼王的恶灵。
现在嫌犯落网，这件案子的确告一段落，但是，原本坚信时祁是人的警官忽然不是那么确定了。
警官并不是见不得人幸存，也不是心理阴暗，他只是就事论事——
那个连环杀人犯身怀玄术，所以才能三番四次的用道符蒙蔽警察办案，这次也是一样，他模糊了警察的监控，潜入时祁家中。
等警察发现不对劲，已经是第二天，上门要帮时祁搬家的林博联系不上人，报了警。
即使警察很快就在周围展开搜捕，不出两个小时就找了时祁，还是顶楼，上一个被害人封越的家中。
时祁和穷凶极恶的杀人犯一起待了一个凌晨，加一个上午
警官还记得他们持枪推门而入时所看到的诡异场景，满屋子都是血，墙上，地上，包括屋顶，全都溅上了血，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可时祁却安然无恙。
黑红一片中，清俊的青年只是衣衫染血，仰着身体安静的躺在那，俊美的面容在阳光下宛如白玉一般，双目紧闭，就像是睡着了。
“叮咚”
警官的手机传来提示音，以为是方知有关玄术的建议，拿出手机一看才知道是热搜推送。
“连环凶杀案的终结，幸运儿再次死里逃生”
“失踪八个小时依旧毫发无伤的幸运儿”
“嫌犯连杀四人，实为精神疾病患者”
“幸运儿是真的运气还是玄学”
“拜锦鲤不如拜幸运儿”
警官随便点开一条刷新，就能看到无数类似的推送，甚至还有时祁昏迷着被抬出来的照片，警官脸色顿时一黑，三两步走出办公室，咬牙怒吼：“谁把消息泄露了！现在，全员上楼开会！”
本就气氛紧张的警局这下更加压抑，时祁慢半拍的抬头，脸色却意外的苍白，神情木然。
周围的人都行动起来，时祁又低下了头，习惯性的摸着脖子上的宝石吊坠。
他记得这条链子在凌晨被扯断了，此刻也是完好无损。
警察们都以为时祁呆呆的是被吓坏了，只有时祁知道自己在迷茫什么。
他好像，分不清幻觉和现实了
到底哪些是他真实经历过的事？哪些又是他的幻觉？以前的那些梦，真的只是梦吗？
手肘撑着膝盖，时祁清瘦的脊背慢慢弯下来，他茫然的睁着眼睛，五指徒劳的抓着发丝。
自己真的还活着吗？
半小时后——
种种检测结果都出来了，玄学协会的人正和几个警署长官在警局楼上的办公场所再次开会。
“血液检测的结果，你们自己看。”方知的气色好了点，上次在墓地和鬼王正面对上后方知就一直体弱倒霉，各种滋补才好了些。
报告一份份传开
警官直接翻到结果，看到了答案，眼皮顿时抽筋一样跳了跳。
有人替他问出了疑惑，“那么多血，都是时祁的？”
“绝对不可能啊，那么大的出血量，法医都说了，是人绝对会死。”
“没错，时祁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也没有贫血。”
方知敲了敲桌子，“这是正规报告，检测了三次，不管是现场的哪部分血液，都只属于一个人，已经排除了玄术的干扰，你们总该相信科学。”
众人齐齐沉默
“可时祁的确活着，甚至非常健康。”警官皱着眉头反驳，他烦得想抽烟，但这个场合不允许。
方知早有准备，回答道，“但是太健康了，根据时祁的人生经历，至少他会营养不良。”
又是阵死一样的沉默，都不太想接受那个猜想，毕竟他们中的一些人明里暗里都和时祁接触过。
不管怎么看，那都是个活生生的人类。
“好，那先来谈谈凶犯的情况。”方知也不逼这些人接受，反正他已经如实上报，玄学协会明天自然会有判断。
下一份资料上清清楚楚的写出了凶犯的姓名、籍贯，乃至人生经历。
“这人从前是玄学子弟，六年前因为行为不端被除名，现在的情况基本可以断定为离魂症。”
有人不懂玄术，方知还特意解释道：“就是三魂七魄不全，所以神智不清，但他的情况更严重点，你们可以理解为这人受伤了，但是伤在了魂魄。”
警官头疼的很，“医生说是精神疾病，不定时的发病。”
方知微微点头，却不是赞同，“他的部分魂魄被什么东西掳走了，但感知相同，丢失的魂魄受了什么样的痛苦他自然也有反应。”
比单纯的精神疾病合理
警官皱眉接受了这个解释，但还有问题，“精神疾病患者是连环凶杀案的凶手，舆论压力会很大，真的治不好？”
方知摇头，“正常的离魂还有可能恢复正常，但这次不一样，就算把他的魂魄找回来，也没可能恢复神智。”
说着，他在大屏幕投影中播放了一段画面
在昨日还很强壮的男人，还是那张脸，断眉非常显眼，现在却缩在墙角不停的发抖，一旦有人想靠近，他就会发出嘶哑的叫声，嗓子已经哑了，再刺激下去或许会伤害到声带。
会议室内，大家看了看资料照片内那个神情蔑视的男人，又看了看视频，有人小声说着什么，又被视频中男人发出的声音遮盖。
前后反差，就像强壮的食人猛虎，与被残忍虐待后的猫咪。
案发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视频还在继续，有专业的医生尝试让男人镇定下来，但是没用，连镇定剂也无法让男人的身体放松，失去意识的男人还会抽搐，看起来就像中邪了。
方知没再详细描述男人的情况，他虽然修行不够，看不出来具体原因，但也猜到了一点。
恶鬼啃食，神仙难救
就算转世投胎，也会痴傻数世
“时祁情况存疑，我们玄学协会一直都在跟踪调查，现在基本可以断定他的不寻常，明日，协会会长岑老会亲自来见他。”方知的眼神一个个看过去，玄学协会的成员自然没有异议。
警官掉了根烟，没点燃，就只咬着，眉头压得很低，“……我们追查的案子已经结案，你想做什么都和我们无关。”
“但我希望你记得，他首先是个人。”
*
同一时间，半山腰的那座庄园内，天空简直是黑雾笼罩，翻涌如墨。
林博和温言一起站在庄园顶楼的那扇圆拱雕花的门前，他们看起来衣着整齐，但神情都极其倦怠，脸色苍白发青，像是大病了一场，没什么生气。
这里实在是太过压抑，让人心慌的厉害，从骨子里感到森寒。
“这……”，说实话，林博怂的厉害，他不想进去，也是觉得这件事他并不占太大责任。
不要指望暴怒的鬼会讲道理，但凡哪里不对劲，他和温言都会把命留在这。
但是没办法，他们的确把事情搞砸了！
温言的人以及警察都没能护住时祁，等找到人时，一切都结束了。
没人知道案发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屋内那位本不该出现在现场的“第三人”。
“你在这等着，我去见段总，如果有什么意外，不想死就记得给小先生打电话。”温言的额角渗出冷汗，他能怎么办，他拿了段疏鸿几乎全部的遗产，却没起到应尽的作用。
面对强大的狩猎者，转身逃跑只会死的更快。
温言带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推开门，刚走入房间，他就猛然踉跄，险些跪倒在地。
无数人的哀嚎充斥耳膜，疼痛，绝望，嘶吼……
勉强睁开眼也只见黑雾弥漫，一张张狰狞鬼面速度极快的在屋内穿梭，像是急于挣脱什么枷锁。
每当有鬼面穿过温言的身体，都会让他浑身一抖，骨缝发凉。
情况简直不能更糟了，往常段疏鸿情绪稳定时都能将这些鬼面压制在一起，还能捏在一起模拟影子，可现在……堪称群魔乱舞！
温言的脸色更加灰败，连连后退直到脊背靠上紧闭的门，无路可退，温文尔雅的微笑假面在此刻完全碎裂，他的眼底流露出遮掩不住的恐惧。
“段总……”温言因为那些巨额遗产几乎是主动的选择成为段疏鸿的伥鬼，那时候为了钱他的确连鬼都不怕，但现在，他却产生了惧意。
这里死亡的气息太过浓郁，说是炼狱也无可厚非。
温言白着脸等待本可能会降临的惩罚，或是死亡，可等了半晌，依旧是满屋子黑雾和乱窜的鬼面。
段疏鸿迟迟没有凝聚形体，也没有给任何回应，只有那些原本被段疏鸿压抑在影子里的鬼面魂体依旧被禁锢在这个房间里到处游荡。
温言硬着头皮睁眼，克服恐惧环视四周人间炼狱一般的混乱景象，眼神看过那一张张发疯一样挣扎的浮肿狰狞的鬼面。
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段总？您还在吗？”
“段先生，您还在吗？”
警局内，时祁将宝石吊坠拿下来握在手中，极轻的呢喃。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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