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多了个亡夫遗赠要继承》南倏

15、第十五章

　　第一个走入门内的警员被吓的失声惊叫，他们都见过之前三起命案的现场，这次看到屋内的状况却刷新了大家对凶犯的认知。

　　窗户被隔光的东西封住，照不进光亮，血迹喷溅的痕迹同样十分明显，墙面上更有用血液图画的痕迹，像是什么诡异的法阵，进屋的刹那就对上了被害人的头颅。

　　双眸被挖去，神情狰狞的面容满是血迹与伤痕，肢体散落在房间各处，身处闷热的房间却能感受到诡异的清凉。

　　任何正常人类直面这一幕，都会从骨子里感到胆寒，那是刻在人类基因中对于危险的感知。

　　但这一切时祁都不曾看到，他正在楼下的楼梯转台处与另一位警员交代自己的发现。

　　时祁神色如常，格外冷静，将昨晚与今早发生的事一一诉说，他已经意识到那晚跟踪他的人，昨晚敲门的人，还有早上冒充警察的人，很可能是同一人。

　　“你说，那天晚上有人跟踪你？”警员认真记录。

　　方心溪被跟踪者堵在家门这事虽然不由他们专案组处理，但当晚他们也在加班，甚至怀疑过跟踪者是不是连环凶杀案的嫌犯，自然了解情况。

　　“还有今早，有人冒充警察来询问？”警员记录的手微微一顿，“你看到他的长相了吗？”

　　扶着楼梯间窗台的苍白手指颤抖了一瞬，有些僵硬的蜷缩，时祁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瞥向楼上忙碌取证的警察们。

　　青年突然的沉默，让警员有些不解的看了过来。

　　时祁眸光暗了暗，轻咳一声，“看到了。”

　　这是真的警察，没关系的。

　　“比我高一些，大概这样。”时祁伸手比划了一下，他当时察觉不对，就特意记住了对方的特征，现在也说得出来。

　　“体格比较强壮，左眉梢有块断眉的处理，五官端正，看起来很正气，但是接触时给我的感觉很不好，他的眼神很奇怪。”时祁尽量客观的描述，在自己的手臂和眉毛上都有比划，但当他想更详细的形容长相，忽然就有些记不大清了，记忆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纱。

　　“我明白了。”警员记录下自己根据描述估测出的身高体重等具体数值。

　　时祁继续讲述他是如何确定屋内发生了命案，解释为之前在公厕发现尸体时闻到了相同的味道。

　　说到这，时祁微不可查的一怔，目光恍惚，冥冥中，他似乎也在别的地方有过相似的感觉。

　　可这种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时祁都没来的及细想，就消失无踪。

　　这一忙就忙到了中午，时祁还是跟着去了趟警局，他被安排等在休息区，专案小组紧急开了场会。

　　待会议结束，身兼专案组组长的警官一脸严肃的将时祁带到他的办公室。

　　“时先生，现在有些情况我想你有权利知道了。”警官拿出一沓资料递给时祁，神情是肉眼可见的疲惫，眼下乌青不说，下巴上还有胡茬。

　　时祁有些莫名，迟疑的接过，待看清前三起凶杀案的资料，整个人都僵住了。

　　不祥的预感爬上背脊。

　　警官喝了口保温杯里的蜂蜜枸杞，算是润润嗓子，“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希望你不要感到惊慌。”

　　时祁保持捏着资料的动作，尽量冷静的抬眼。

　　“时先生，你所住的那栋楼里算上被害人，一共是七户人家，昨晚的确有人听到了敲门声，但除了你——”面容沧桑憔悴的警官顿了一下，似是叹了口气，“今早都没人去敲门。”

　　时祁瞳孔猛地一缩，手中的纸张哗啦一声散落，在办公桌上铺展开。

　　第一名受害者是女性，被害那天穿着一身红衣坐上公交车，就莫名失踪了，尸体在一个公园的树林里被发现，推断活着时就被肢解。

　　第二名受害者是男性，日常工作出门，就再也没回家，最后尸体却在家中的水箱里被发现，骨肉扭曲的不成人形。

　　第三名受害者是男性，也是无故失踪，尸体被尼龙绳勒着挂在公厕棚顶，高度腐烂。

　　第四名，就是时祁楼上。

　　耳畔嗡鸣作响，时祁后知后觉，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窒息感勾起时祁脑海里许多不好的回忆，有幻觉，有梦境。

　　眼前警官嘴唇一张一合，似乎还在说着什么。

　　“我们现在的工作进展已经可以确定这是连环凶杀案，并且极大可能是无规律选择被害人。”

　　被害人之间毫无关联，追查难度极大，他们已经加班很久都没有进展了。

　　“今早敲门的男人很可能就是嫌犯，或者是由嫌犯指使，我们合理怀疑对方希望由你见到第一现场。”

　　说到这，警官咽下未尽之语

　　根据目前的信息，凶手又是故意敲门透露楼上的情况，又是将案发现场布置成那种恐怖的模样，似乎就是为了吓唬眼前的青年。

　　组里几乎确定那个穷凶极恶的家伙独来独往，并未有同党，青年的模糊描述与侧写结果亦十分相近。

　　但是，真的可能吗？

　　连面容都不遮掩，大摇大摆故意与青年见面，如此大的风险只是为了吓唬人吗？还是有把握在被查到前将青年灭口？或者还有什么更深的目的？

　　而且眼前这个瘦削冷峻的青年从头到尾都冷静的不像话，他所说的话，就是实情吗？

　　疲惫的警官捏了捏眉心，可惜小区太过老旧，楼内没有监控就算了，小区内的监控也没几个好的，粗略看来根本没有拍到任何关键信息，还要更仔细的排查。

　　“当时你并没有进屋，反而果断报警，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的一方面是对案子来说，青年很可能是第一个特例，追查下去会带来全新的线索，坏的一方面是对于掌控欲极强的嫌犯来说，青年的这种做法很可能已经触怒了对方。

　　“所以，时先生。”

　　“我们怀疑，你被盯上了。”

　　*

　　日头高照，强劲的秋风拽着衣衫，勾勒出青年瘦削挺拔的身形，时祁站在警局门口，手里还捏着刚设定好紧急联系人的手机。

　　被盯上了。

　　可是，为什么？

　　时祁站在阳光下却没有感受到丝毫温暖，反而是刺骨的冷意让他浑身骨头都在发痛，明明又焦急又恐惧，却连流泪都做不到，只能呆滞的转动大脑。

　　原来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是真的。

　　搬家可以躲过吗？可目前他的经济条件只能选择租阁楼，虽然屋内高度比较矮，有点直不起身，但胜在价格适宜。

　　除此之外就只能住群居房，一间屋子被简单隔成一个个小房间，人多会不会更安全些？

　　这里的下一任住户怎么办？时祁刚刚已经给房东发了消息，但还没有回复。

　　莫名的责任感让时祁焦躁的双手环抱，牙齿不自觉的磨着指节，很快就留下了明显的红痕。

　　逃避真的能解决问题吗？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活下去。

　　“时先生！你还没走。”之前处理方心溪跟踪案的眼熟警员推门走了出来，看到时祁眼神微亮。

　　“有件事，我之前以为不太重要，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似乎有必要告诉你。”

　　“方小姐那个跟踪案，你们三人的口供在某一点有些差别。”

　　“跟踪者说，他之前都是在小区门口蹲点，那天是第一次跟踪方小姐，而时先生你说的是方小姐告诉你，最近她走夜路总被人跟踪。”

　　“方小姐起初说的和你一样，后来确定跟踪者没有撒谎，当时还怀疑那个跟踪了几天的人很可能另有其人，甚至想过是不是这个连环杀人犯，但后来方小姐又说了实情，原来之前她并没被人跟踪。”

　　“方小姐改口原因我们并不知道，只是现在发生了这种事，一点小的细节也可能对你有些帮助。”

　　时祁捏着手机的手虽然竭力控制，仍有些发抖，勉强勾起嘴角，苍白的面色让他看起来多了一种病态的清俊：“……我知道了，谢谢你。”

　　警员眼中满是担忧，忍不住凑近两步小声道，“你不要害怕，我们已经派人暗中保护你了。”

　　“……嗯。”

　　最终时祁选择步行回家，迎着飒飒秋风，冷静下来的青年给方心溪打了通电话。

　　“溪溪姐，”时祁的精神犹如一张紧绷的弓箭，声音却相当平静，“跟踪者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吗？”

　　“以后还需要再送你回家吗？”

　　方心溪打完招呼就听到这个问题，静默了一阵，似乎在斟酌用词，“现在走夜路偶尔也会紧张，当然也没什么危险，主要看你有没有时间。”

　　时祁瞒下了自己被盯上的可能，只简述楼上发生了命案，还有这段时间自己都要配合警方的调查。

　　“谢谢你愿意找我来工作，但我现在的确麻烦缠身，根据合约你可以结束这个雇佣关系。”

　　“嗯？”方心溪惊讶极了，“是我该谢谢你才对！大不了请假一段时间，没必要辞职！有什么困难我都可以帮忙。”

　　“……谢谢。”时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含糊的应了一声。

　　电话挂断，方心溪看着黑掉的屏幕，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于殷勤。

　　她缓缓转头，看向一旁的中年男人，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叔，他好像发现了。”

　　虽然是自己露的破绽，可方心溪真没办法，每次面对时祁她就控制不住的想对人家好点，再好点，换种说法也就是那个清瘦冷淡的青年总能激发出她的保护欲。

　　或许她真不适合这个监视的“工作”，可巧就巧在她和时祁在游轮事件前竟然有交集。

　　中年男人面露沉思，随手将刚收到的报告放在一旁，“玄学协会的指令是不限方法确认他‘恶’的身份，然后可以用处理恶鬼的方式，申请格杀。”

　　想起青年出手将那个恶心的变态胖揍一顿的举动，方心溪眉头紧蹙，没了面对外人的强势能干，反而像个对长辈撒娇的孩子一样嘟囔着，似乎很是不满，“叔，可我觉得他就是人。”

　　“还是个好人。”

　　中年男人一哽，他只在寺院与对方意外见了一面，却依旧记得那让人从灵魂感到惊悚的恶鬼眼瞳。

　　极致的恐惧，只是稍一回想，中年男人依旧毛骨悚然。

　　那次相见，中年男人并不知道青年就是任务目标，还以为青年是被恶鬼缠身，想要出言提醒，可后来想想，那恶鬼的气息与青年本身分明一模一样！

　　屋内霎时静了下来，秋风吹动纸张簌簌作响，只见报告上正写着，协会里有人给雇主选墓地看风水，结果还真看到了意外的场景。

　　上报询问，要如何处理。

　　中年男人顿了顿，将这份报告单独拿了出来，在审阅人那写下自己的名字，方知。

　　他会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