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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李明珠没想到自己的爹会无耻到用越姑姑来威胁她——

      “......你若敢对世子一次不敬,越枝便待你受鞭笞二十,你若再敢让世子涉险,我便发卖了她,她虽是你母亲的陪嫁丫头,但不能好好教你闺礼,留着也无用。”中年男人凸显的颚骨尽显薄情。

      明珠眸子半敛,夜色将她的面容掩在阴影之中,这就是他想出来的约束她的法子吗?

      “晋国公府不是一般人家,以后若是能让这小世子给你一名半分,也算是你的造化,为父这都是为了你好,你可明白我的意思?”李殊词恩威并施,也是当官的常用伎俩。

      一直没有反应的明珠忽然仰首露出了个明媚笑容,“是女儿往日不知父亲用心,只当薛钰是女儿玩伴,不知父亲还有此等思虑,对薛世子多有得罪,让父亲担忧了,今后也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还望父亲不要为难越姑姑,女儿愿意为父亲分忧!”

      面上乖巧,心里却冷嗤了一声,满是不羁。

      “你明白了就好,以后便不要再做些蠢事,让人看了笑话。”

      见她乖乖垂首聆训,李殊词面上这才稍霁,摸了下胡子,松口放她回去。

      等李殊词重新回了书房。

      李明珠才慢慢站了起来,半撑着身体,揉了揉跪的又麻又疼的膝盖,缓了好大一会儿才感觉找回了两条腿的控制权。

      她脚下有些不稳的回了院子,看到了等在院子里的玉英,看到她没事,提了一天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之后又将青儿接到了自己的院子,玉英那边只有一张小床,旁边还有陈教头在住,青儿实在不适合待在那里。

      越姑姑心善,知道了青儿的身世后叹了口气,同意了青儿留下来,还说会想想办法,给她在府中找个差事,好让她能够光明正大的留在府里。

      春夏交替,梅雨将至,第二天天空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李明珠早上与玉英练剑伤了手腕,青儿便坐在廊下帮她上药,明珠与她面对面坐着,这时候薛钰送的药倒是派上了用场。

      明珠倒也没那么娇气,舞刀弄枪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一点小伤等它自己愈合就是,但是青儿总是想要帮她和越姑姑做些什么,明珠怕她拘谨不安就随她去了。

      雨水敲打着院中的竹子,与屋檐如断线珠子般不停落下的雨声交织在一起,谱成了一首暮春曲。

      青儿在手腕的红肿上小心的吹了吹,然后用帕子包了起来,以免把药蹭掉。

      “青儿,你手真巧。”手帕妥帖的包裹在手腕上,不露一点首尾,丝毫不会影响她的动作。

      青儿腼腆的笑了笑。

      越姑姑抱着一堆衣服从西屋走了出来。

      “天快要热了,我把去年的衣服翻了出来,小姐你过来试试还能不能穿?要是小了我就早点拿去改一改,顺便还翻了几身你前几年的旧衣服来,青儿比你小一些,正好也给她改几身出来。”

      “越姑姑,我有带衣服过来的,您不用为我费心了。”青儿连忙起身婉拒,她在这儿白吃白住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越姑姑笑的和善,“没事儿,反正也不废什么功夫。”

      “看来姑姑喜爱青儿要超过我了!这我可是要吃醋的!”明珠抱胸嬉笑道。

      “小姐又胡吣了!快进来试一下衣服——”越姑姑嗔她一眼。

      明珠乖乖拉着青儿去试衣服,每一件越姑姑都要认真看了领口袖角看是否还有冗余,衣长袖长是否合适,嘴里还念念有词,每个都要在衣服上标记了要怎么改,改多少。

      这一忙活,便是半个时辰,才放两个人出来。

      李琼枝正好举着油纸伞从外面进来,到了廊檐下,甩干了伞上的水,看向两人。

      “二姐,下着雨你怎么来了,衣裙都弄脏了。”明珠目光落在她裙摆上,裙底染了脏污的地方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李琼枝不在意的拍了拍水碧色裙子上的水渍。

      “不碍事,脏了正好,不必出门了,这几日都快要烦死了,大姐嫁人之后,如今只能我陪着母亲四处营畴了,日日要装大家闺秀,不能让人挑出一点错出来,也不知大姐以前是怎么应付的过来的,我这不过才几日,已经是焦头烂额了。”

      明珠点点头,一本正经道,“长姐可是有七窍玲珑心的人,自小谁不夸长姐一声聪慧,二姐应付不过来倒也正常。”

      “诶,你这丫头,拐着弯儿骂我笨是吧!”

      青儿又搬了个矮凳出来,三人在廊下坐下。

      明珠笑的灵动,“这可不怪我,是二姐自己说的,在我眼里长姐和二姐一样聪明,长姐可以做到的二姐自然也可以做到。”

      “那必须的,大姐好不容易博出的才名,我可不能拖她的后腿......”

      李琼枝注意到了一旁安静的青儿。

      “这小丫头是谁?”

      “她叫青儿,是我让玉英救回来的人。”

      “青儿,这是我二姐。”明珠介绍了对方。

      青儿起身不太熟练的行礼,“青儿见过二小姐。”

      “原来这就是你让玉英帮的忙呀?”李琼枝打量着青儿,青儿有些不好意思垂了头。

      明珠把青儿的身世告诉了琼枝,琼枝看着青儿的眼神带上来几分同情。

      “到了这儿就不用害怕了,我和明珠会保护你的,以后我便是又多了个妹妹!”

      “来!先叫声姐姐听听!”琼枝难得见到这么乖巧的丫头,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新手在对方脸颊上轻轻捏了捏。

      青儿顿时脸便红了,低着头叫不出来。

      琼枝兴起,“好可爱的丫头,不像我身边的净月她们,每天跟我娘一样,只会念叨我,不如你把着小丫头给我吧!”

      “这你要问青儿,看她愿不愿意?”

      明珠和琼枝一起看向青儿。

      “明珠姐姐觉得呢?”青儿本能的还是想要寻求明珠的意见。

      “我倒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顺便还能领份月钱,哪怕外面没了危险,你也可以继续留在府里啊,也不用再去街市卖菜了,若是你想凌山,也可以随时去看他。”

      越姑姑原本还想去找管事的求情,正好也不用去了。

      青儿咬了下唇,“那我听明珠姐姐的。”

      李琼枝笑了起来,“那我回去就跟娘亲说。”

      雨变小了一些,青儿说想去看看越姑姑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便先进了屋子。

      琼枝想起今日过来还有件事没问,“对了,还有件事,我听说昨天父亲找了你?”

      “嗯,二姐怎么知道?”

      “大哥昨天吃完晚饭后说的,还说让我多提点你。”琼枝说着有些担忧的蹙起了细眉。

      连大哥都开始管起了明珠的事情,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还能有什么事?我身边除了那尊大佛,还有什么是能让父兄都介意的。”她无奈的捧着脸,眼下这尊佛是甩不掉了,那就只能想想怎么好好变废为宝了。

      明珠把父亲的意思告诉了琼枝。

      李琼枝和明珠一样捧着脸沉吟了片刻,“我觉得父亲说的也不是不可行。”

      她看向明珠,“既然都摆在面前了,要不就试试?我看那小子也傻傻的,应该不难拿捏,你若是能嫁入晋国公府,便不用担心爹会像安排长姐陪嫁一样随意安排你的婚事了!嫁给青梅竹马,总比随便嫁给不认识的人强吧!”

      明珠摇了摇头,明明模样尚显稚嫩吐出的话却超出了寻常人,“二姐,我是什么身份,薛钰又是什么身份,先不说为妻为妾,即便一切顺利,我以正妻身份入门,但以我的出身,有几人能将我放在眼里,我只能仰仗薛钰活着,可仰仗他人鼻息的活着,又能快活几时呢?越姑姑说我娘亲刚入府时也曾百般受宠,可到最后又是落的怎么样的结局?我并不比我娘亲高贵......”

      李琼枝一惊,没想到明珠竟会有这样的想法。

      “也许薛钰与旁人不一样呢?这世上还是有专情之人的不是吗?你怎么会这么想......”

      李明珠认真道,“二姐,我不想像我娘亲一样用命去赌,三纲五常已经言明,女子出嫁从夫,夫为妻纲,可见一旦嫁了人,诸事便不再由己,只能一切听从丈夫的。到时雷霆雨怒,皆是君恩,人心难测,我不想把我的命交到别人手中。”

      “那你想怎么样?女子自古以来便是如此,若是有别的出路,长姐也不会......”

      “我也不知,但我想尽力去搏一搏,虽然可能有些可笑.....”

      明珠心里其实也不知道这路怎么走才能如她心中所愿,这是一条世间女子从来没有走过的路,没人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可是若没人去尝试,她们便还要这样千年万年的如同浮萍般的飘荡在这世间,任由别人拿捏取乐。

      “二姐可觉得我痴心妄想?”

      李琼枝像是遇见了什么难题,纠结道,“听起来是有点......离谱,但也称不上是痴心妄想,只是从未在别人口中听过这些言论有些惊讶......”

      明珠笑了一下,“越姑姑说我身带反骨,大概真是这样,她还说我不像个女子,可《史记》里身有反骨的人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时我就在想,谁说有鸿鹄之志的就不能是女子?”

      她下巴微微扬了扬,眸子里带出几分野性。

      琼枝有些说不出话来,她看着明珠,听着她所说的话,明明是不切实际的东西,她竟然觉得她或许真的能够得偿所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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