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归途》笨蛋妖精

15、初吻

　　岳晓途当他是神经病，不予理会“跟我没一毛钱关系，我只是提醒你一下。”那人阖了眼，依然在忍受着疼痛。把那盘鲜奶馒头递到他床边“先吃口东西，然后把药喝了。”杨归鸿看着那盘食物，完全没半点儿食欲，别过头去。
　　“要不你就直接把药喝了。”反正是中成药，也不至于刺激胃。老方法，岳晓途就端着那杯冲剂，一直端着。杨归鸿终于扛不住了，伸手接过杯子。岳晓途看他有些费力，干脆就着他的手喂他喝下去，只是两人的指尖相碰。他的手有些凉，他的手也很大很长很漂亮。看着他低着头喝着那杯温热的冲剂，长长的羽睫盖住了他好看的眼睛。岳晓途总是感觉，摘下那副黑框眼镜的他，比平时好看多了。少了那份死板，多了些斯文。
　　看着他喝的很慢，她也不急，就看他一口一口的喝着，往下咽着。喝完之后，似乎是舒服了一些，他表情没有刚刚那么难受了。鼻尖上、额头上依然有汗。但现在这汗，应该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刚刚喝下冲剂的缘故。再没力气，于是再次闭上眼。岳晓途不知自己是中了什么蛊，竟然主动过去帮他盖了毯子。看着他，孩子一样的安稳睡去。
　　或许，他并没有睡实，只是不知道到底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个女孩儿。她为什么永远都是这么勇敢，永远那么冲动，那么愿意为别人出头。甚至，不问别人需要不需要。从不久之前自己那次住院，醒来时看见她搂着小杨湛，心里就好像有种很不一样的感觉。
　　一直以来，都是别人追他，他从来没有追求过女生。包括肃涟漪，一开始都是她倒追他，他觉得自己或许该恋爱了，也就接受了他。但对于涟漪，他并没有更多的感觉了。反而是晓途，这段时间以来，她对他们父子的种种都是他无法回报的。杨归鸿知道自己对她有好感，但自己和她不合适。她，应该和比他条件更好的人在一起。至于自己，一直都不是那么招人喜欢不是吗？
　　他也想给小杨湛一个完整的家，可是又觉得如果真的没有合适的，那么他们父子俩就这么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他们可以这样或许有些单调，但至少单纯的，一直过下去。等到杨湛长大了，他就可以放心了。爱情，他似乎还没有过特别强烈的需求。那些，离他有些远。
　　接下来的几天，杨归鸿对岳晓途的态度都比较冷淡，岳晓途也不在意。反正，这个人本身就是这样的。她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如果有一天他突然特别热情主动起来，她才要吓一跳呢。
　　这期间，周晔没有再联络过杨归鸿，至少，是一个星期之内，都没有联络过他，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过。杨归鸿却不敢放松，原本工作狂的他，现在基本是将近接小杨湛回家的时间，就迫不及待的离开公司。他相信，周晔什么都干的出来。好在每天，小杨湛都乖乖的等着杨归鸿来接他。
　　回到家之后，无可避免的要和岳晓途面对面。他选择到家就回自己房里，至于杨湛，禁不住岳晓途的一番诱惑，又是游戏又是好吃的，他也只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几番挣扎之下，就只有对岳晓途缴械投降了。其中一大部分原因是，他觉得岳晓途不是坏人。
　　然而岳晓途发现，杨归鸿的气色这段时间来好像越来越差，而且他吐的越来越厉害，对食物排斥的比之前还厉害。她知道，他心里有事儿。而且，肯定是和小杨湛有关的。这个人，对自己很少关心。可是他很疼杨湛，虽然他从来不说，也不会对杨湛做什么过于亲昵的动作，甚至很少对杨湛说话。
　　两天没有进食的杨归鸿，即使靠着那些维他命片也撑不下去了。原本虚弱的身体像是完全垮下来一样，躺在床上，手依然用力的往胃里按着。早上，岳晓途要替他送杨湛去幼儿园，杨归鸿无力阻止，杨湛却怎么都不肯去。蹲在杨归鸿卧室的角落里，任岳晓途去拉他都不肯起来。
　　岳晓途干脆也不劝了，她心里明白这小东西。别看他年纪小，心里也有自己的主意。或许是不愿意离开父亲吧，自己上班，他上幼儿园，杨归鸿这个情况，是怎么也不可能爬起来去公司了。
　　她回到自己房里，打了电话给公司老总请了假。留下着父子俩在家里，她没法放心。杨归鸿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难道不是房东和租房人的关系么？为什么，觉得这么暧昧呢。偷偷的自以为是了一下，他们，也算是朋友了吧？毕竟自己现在这份不错的工作，是杨归鸿帮她介绍的。
　　重新回到杨归鸿的房里，他情况似乎不是很好。一直闭着眼，不知道他是醒着还是睡着，手臂横在腹部，毫无血色的薄唇似乎还轻轻颤动着。她知道他很不舒服，应该不仅仅是胃不舒服。但是，她该怎么帮他？现在，即使让他吃东西，也不可能帮他减轻痛苦了，甚至可能会引起他的另一轮呕吐，让他更难受。而且，他的病不仅仅是生理上的，肯定还有心理因素，他心里藏了太多的事，这次的病，有太多的诱因。但最主要的，一定是和周晔有关，也和周晔那天那番话有关。
　　不能看着他这样下去“杨归鸿”她轻轻叫他一声，他不回话，也不看她。轻轻拍了他一下，也没反应。不对，这个情况不太对。岳晓途拉着杨湛“叫爸爸，叫你爸爸醒。”杨湛依然是不太习惯，很小的声音叫了句“爸爸”，杨归鸿依然是躺在床上，闭着眼，完全没反应。“大点声，让爸爸听见。”岳晓途哄劝着这个小的，如果他只是单纯的不想和自己说话，总不能不理他儿子吧？“爸爸。”小杨湛叫了出来，然而杨归鸿依然没有反应。
　　岳晓途从旁边抄起电话，打给急救中心。突然想起之前上学的时候学过，厌食症的病人，病情严重起来有可能心脏功能及血压下降，很有可能猝死。该死，不能让他有任何不测，否则那个姓周的男人岂不是得逞了？
　　在医生来之前的这段时间，岳晓途跑去厨房，拿了一袋牛奶倒进杯子里，回到他房里，试图喂他喝下一些，总不能这样什么也不做。不能消化那些食物，喝一些液体总好一些吧？坐在他床沿，试着小心翼翼扶起他的身体，靠，他还真是瘦的硌手了。都是一把骨头，感觉不到什么肉了。杯沿贴着他苍白的唇，倒进去一点，却顺着唇角直接流了下来，完全喂不进去。再试一次，倒是进去了，然而却不小心呛到他，引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跟着又是一阵呕吐，不可避免的，都吐到她身上了，她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反正，他也吐不出什么，除了胃液估计也就差吐胆汁了。
　　帮他拍着瘦骨嶙峋的背，看他那么痛苦，岳晓途突然心里一紧。很想好好照顾他，这个男人。也从现在的老总那里，了解了一些杨归鸿的事，他确实也挺倒霉的。找了个老婆，跟那个姓周的跑了，最后遭了报应了，得了癌症，就把这个小杨湛扔给了他。
　　咳嗽呕吐过之后，他似乎还有些喘息，眉心锁的更紧。岳晓途看着这个男人在自己怀里那样痛苦的，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生命力的流失。不能这么下去，如果牛奶不行的话。那么，她又想到一样东西，如今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再次跑回厨房，还有一袋葡萄糖，冲了一杯回到他房里。
　　如之前一样，完全喂不进去，扶起他的身子，岳晓途含了一口糖水，俯下身去，对着他的嘴，用最原始的方式，一点一点的，将葡萄糖水喂进他口中，这个方法，好像没有问题。一口水喂进去了，一分钟过后，两分钟过后，都没有异常反应出现，她又含了一口，继续之前的方式，喂他喝了进去。
　　整个过程，小杨湛就站在一边看着，紧紧的盯着岳晓途的动作，和杨归鸿的反应。岳晓途猛然间看了一眼杨湛，天啊，自己刚刚的那些动作都被这个孩子看见了。她自欺欺人的想，反正这么小的孩子，也应该不太懂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而且，自己也没干别的啊，是在救人。可为什么，她脸那么烫？回想刚刚自己的嘴碰到杨归鸿那微凉的唇瓣，那感觉为什么会那样美好？到底她是在救人，还是在趁人之危？
　　一回神，看到杨归鸿半阖的墨色眼眸，自己再次心虚了一下。然而她在第一时间发现，他其实没醒，现在他所有的动作基本是无意识的。但她心跳还是加速了，感觉跟擂鼓一样。TMD，自己的初吻，就这么跟了这个男人。这，可是她的初吻啊。

　　我家闺女的初吻啊。。。。。。不知道杨叔到底有没有意识呢？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