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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生死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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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成丝,丝成线,线中含剑。迎战二字响,褚琢剑起。
细雨汇入山川,山川聚成河流,河流涌向褚琢,血剑一指,山河臣服,剑气裹挟江河直冲沈珏而去。
沈珏月归未出鞘,气息稍稍外放,便风雨不侵,江河溃散,散落成雨,雨中蕴含的剑意削平了绝顶峰,高耸入云的山峰瞬间被夷为平地。
“破山河——风起”,褚琢剑招起,瞬息近战,最深的仇,只有最红的血来偿。
“借月”
月归剑,半出鞘,明明是白天,无端的一轮圆月出现在天边。
日隐月出,镜像成,镜主无敌。
月光倾泄,与剑气碰撞,纯洁的白色掩盖极致的红色,褚琢铩羽而归。
“破山河——”,血剑起至褚琢身前。
“——风灭”,剑瞬间幻化万千,硬生生在镜像内撑起了一小方剑域。
“镜像内,我无敌,身怀世界树是我未曾预料,也非我可选。”
“你褚家的三万性命非我所为,我亦有令我思之如狂的家人、故人。”
“伪天道下,一切皆为掠夺,我意识未觉醒前不知,踏入半步仙人那刻,我方知世界树的存在,却也未预料到它除了掠夺机缘,还害得你家破人亡。”
“你想战,我便给你个交代。”
“但明显,你赢不了我。”
不疾不徐的语气,不知不觉沈珏的镜像已经开始渗透褚琢的剑域。
“退下,本少主不伤你性命”,最后一句响起,竟是像回到了当初那满身骄傲的冰域沈家少主。
清冷碎了满地,月光也碎了满怀,剑域碎裂,沈珏把镜像收回。
黑衣暗红,血剑跌落,右手的血滴在血剑上,分不清是剑红还是血红。
剑的指向沈珏高高在上,侃侃而谈。褚琢只望了一眼。
“寂灭——”,像来自深渊的呐喊,整个神古大陆以灵隐阁为中心,黑暗迅速向外扩散,无处不在,大陆陷入黑暗、死寂。
褚琢捡起血剑,血色这一刻是这世间唯一的颜色。
“破山河十式——寂灭”,神古大陆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抹血色,黑暗里所有目光随它而动,刺破天际,剑光所向披靡。
“化月”,月归剑,全出鞘,极致的黑暗里出现一丝白色,慢慢扩大成半轮弯月。
“我的月归,圆月求圆满,弯月才致命”,随着沈珏话音落,月光斩下,与寂灭剑域碰撞。
神古大陆山河倒流,沧海化为桑田,伪天道意志降下,弯月已至褚琢身前。
若穿身而过,褚琢将身死魂消。
“天道不存,天理何在!”,墨锦变异镜魂能看穿一切,寂灭带来的黑暗影响不了他,他看见了黑暗里那抹白色的月光,也看见了那抹月光蕴含的伪天道。
伪天道这是要借沈珏的手,斩杀褚琢这个天道之子。
虽然墨锦不明白神古大陆已经在伪天道的掌控下了,为什么还要斩尽杀绝。
但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出手了。双手起势,镜魂出窍。
“以我神魂,献予天道!”
“天道重临”。
继血色,白色过后,死寂的大陆再次出现了第三种颜色,一抹金色,金光灿灿,像极了珠光宝气的那个小胖子。
金色慢慢凝出一个小小的小胖子身影。
“大哥,很多人跟我说过很多话,我记不住,也不想记,但我跟你说了那么多话,还未曾得到你的一句回复”
“万兽森林里,我镜魂觉醒,照不进你身后的万尺深渊”
“这世界就没有本少主看不清的因果,我一直跟着你,努力修炼”
“元婴期后,不知死活再次用镜魂,窥破一丝前因后果”
“天骄跌落,十年飘零,本少主喜爱热闹,却不知为何能耐住无聊在你身边待许久,也许是当初神陨秘境的愧疚,也许是坚信大哥不可能败落,此刻我自愿献祭”
白色开始变淡薄,血色大盛,褚琢却迟迟没斩下这一剑,血剑停落在沈珏上方,弯月因为墨锦也停顿在褚琢身前。
若褚琢斩下这一剑,以墨锦神魂为代价,灭了伪天道,杀了沈珏。
若褚琢放下这一剑,保住墨锦神魂,被带有伪天道意志的弯月斩杀,身死道消。
“褚家从不欠因果”,沙哑,沉闷的声音响起,凋零的大族,折不掉的傲骨。
血剑缓缓降落,黑暗开始退散,弯月顷刻便要穿过褚琢。
时间禁锢,仙人出手,风平浪静。
“上界仙人千千万,从未入吾眼,小小半步仙人,想斩杀谁? 嗯?”,睥睨的语气,微挑的结尾,一地残局丝毫不入眼。
仙人单手握住了沈珏的脖子,一掼!
沈珏永远高高在上的姿态碾碎在了泥土里,整个人跌落尘埃,支离破碎。
禁锢解除,沈珏不紧不慢的站起,拍掉袖口粘上的泥土,才抬头。
“褚琢?”
“还是传说中灭人宗门一脉的时予?”沈珏冷淡的问道。
丝毫不意外,褚琢他没见过,但是在灵隐阁外门见过时予,世界树勘破一切虚妄,即使当年还只是颗种子也不妨碍看破时予的伪装。
传闻时予独挑各大宗门修为,所以这次自然认为来挑战的是时予。
但没想到是褚琢前来,也没想到这两人长一样。
而他在面对时予时,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身后传来咳血声,沈珏和眼前的人一起往出声处投去目光。
褚琢神情恍惚,常年若深渊如死水的眼神泛起波澜,万里深渊波澜壮阔。
“吾,从未如此狼狈,汝何至于此?”仙人声音响起,似在问褚琢。
“我有故人抱剑去,斩尽春风不肯归”,万千情绪后显得波澜不惊,褚琢却答非所问。
“你是不是…”,未尽之言,重若千金,就怕这么一出口,随风就散了。
“不知所云,修行之路在于修身,自身强才无惧任何”。
“我自时间长河而来,见了我,你该知道你的未来不止于此”。
“望你以后万事不弃,万难不阻”。一袭白衣,如玉般的仙人,每一个字放佛带有道意。
褚琢不接话,也没动作,只紧紧的盯着那人。
仙人眉头一蹙,正要开口,场上却响起了突兀的一声。
“小七”,自然而熟捻,配上那一袭红衣,带笑面容。
仙人抬头,像是疑惑是否是在叫他,虽声音像是向他而来,但此界之人绝不可能如此称呼他。
仙人随意的神识一扫,却见一袭红衣的人懒散闲坐在一朵浮云中,嘴角轻笑,眼神肆意。
“阎幽”,这两字好像是沁入骨髓的冷意。
仙人一怒,万物颤栗,血液在这一刻凝固。
“我知小七万千神识,种种性格不同,但是每一次遇见都会让我很惊喜”,阎幽揶揄完转身就走。
游刃有余,丝毫不像是看见了小七要动手的样子而逃。
就在红衣人转身离开之际,褚琢的耳边飘过红衣人愠怒且笃定的话语。
“我曾在很多地方见过你”。
“万兽森林,一线天万剑冢,褚家遗址,游暨门,我去是为了找小七神识,你是为了什么?”。
“你刚刚放下剑是在赌”
“赌他能于百家围杀中救下你”
“能护你闯一线天万剑冢”
“能为你挑杀四大宗门,就能在你又一次绝境中现身出手”。
“呵,褚家不欠因果,那你拿什么在赌,拿你那无能为力的弱小吗?”
最后一句极具嘲笑,褚琢那挺直的背影似乎僵直了一瞬。
沈珏肉身已死,而一白一红身影消失在天边,只有倒在地上呼吸微弱的墨锦,他走过去扶起墨锦。
他想,他刚刚没有在赌,他只是想起了墨锦似乎很怕疼,也很喜欢哭,还天天念叨爷爷。
他想,褚家的事跟别人无关,他只是没想到又见故人,却也是从没认清过面目的故…人。
褚琢找了一个人很久,踏破山河,杳无音讯。
原来是…山河无恙,同人不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