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蓝》酒心奶团

1、第 1 章

　　这天是个好天气，程亦特地提早到公司，赶在午饭前把所有公事处理完，正午时分，他提着公文包走出程氏集团大楼，坐上一辆崭新的商务车。

　　车子平稳地驶上高速，闭塞的车厢内能听见流动的风掠过车顶。

　　程亦在车上小憩了一会儿，醒过来时恰好听见前座的司机对他说，“程先生，我们到了。”

　　他们抵达的地方是一栋年代久远的小洋楼，盘枝错节的绿色藤蔓缠绕在灰白石块砌成的坎墙表面，一股神秘阴郁的气息扑面而来。

　　司机打开车门。程亦走下车。

　　早有两个身穿制服的员工候在门前，左边那位不太信任地看程亦几眼，用生硬平直的语调请他出示身份证件。

　　程亦拿出邀请函，说：“我是程亦。”

　　员工赶紧让开，并对他深鞠一躬。程亦不太在意地笑了笑，走了进去。

　　客厅内坐着一位程亦并不相熟的中年妇人，是聂家掌事的太太，名为聂淑媛，已年近半百却不显老态，穿着打扮十分端庄得体。

　　见到程亦，聂淑媛连忙站起来笑道：“小程，你来了。”

　　程亦先是向聂淑媛问好，看茶入座，寒暄几句之后，聂淑媛才进入正题。

　　“还没来得及感谢你，”聂淑媛对他露出由衷的微笑，“这次危机多亏有你出手相助，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都是小事，”程亦跟聂淑媛客套，“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岳母不必客气。”

　　一周前，程亦收到秘书发来的报告，得知聂氏的家族企业遭逢破产危机，投资人全跑光，资金链已经断裂，可怜聂家只剩下聂淑媛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妇人独掌大局。聂淑媛被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四处借钱，只可惜没有人愿意借给她。

　　程亦在当日就让秘书给聂淑媛汇去一笔款项，足以让聂氏苟延残喘一阵子，但能不能活也要看它自己的造化。

　　那笔钱并不是小数额，聂淑媛眼下还没办法很快凑齐，便向他提出先把聂家长辈留下来的一些古董作抵押。

　　程亦婉言拒绝了聂淑媛的提议，并承诺借给聂家的这笔钱可以无限延后归还日期，条件是希望能求娶聂家的女儿进程家作少夫人。

　　聂家年轻一辈恰好有两位小姐正值婚龄——聂淑媛的女儿聂雨菲和认养的侄女聂小蓝。

　　程亦在她们之间挑了聂小蓝。

　　“你和聂小蓝婚期确认得匆忙，连我们雨菲的面都没有见过，”聂淑媛并不想放过这个让亲生女儿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仍在竭力劝说，“不如暂时先把订婚礼延后，等见过她再决定……”

　　“不用了，”程亦温文尔雅地打断，装作一副用情至深的模样，他说，“岳母，我想求娶的只有聂小蓝。”

　　聂淑媛嘴唇不甘地张了张，好不容易才把各种赞美聂雨菲的话咽下去，大脑飞快地搜刮一阵子，却并未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足以佐证在此之前程亦和聂小蓝有过渊源。

　　“但小蓝这孩子可能没有你想象中的好……”聂淑媛用尽最后的力气劝阻道。

　　程亦放下茶杯，当着聂淑媛的面站起来。他身量高，体格修长，加之平日不苟言笑，总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岳母，”程亦说，“带我去见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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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小蓝可能没有想象中的好”，相同的话封左轮也对程亦说过。

　　封左轮是程氏集团现任财务总监，同时也是程亦从高中到大学的同学，少有的能够交心的挚友。在程亦决定和聂小蓝订婚的那天，封左轮特地带着两瓶家中私藏的董酒深夜来访，顺便把事前派人去调查聂小蓝的全部资料都摆在了程亦面前。

　　厚厚的一沓照片和几份简历，被密封在牛皮纸信封里。程亦这才惊讶地发现，聂小蓝和封左轮一样，是他的大学同学，比他低一个年级，是美院特招入校的。

　　程亦又翻了翻聂小蓝的照片，和他印象中相比，照片中的聂小蓝更显青涩，但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变化。

　　“我都听人说了，”封左轮眉宇间尽是忧虑，“这个聂小蓝在他们聂家很不受重视，现在聂家能说得上话的人就是聂淑媛，她还有个亲女儿叫做聂雨菲，聂淑媛早早就宣布未来要把家业都传给她。你如果非要联姻，我建议还是选择那个聂雨菲比较好。”

　　程亦不置可否：“我要他们聂家的家产作什么？”

　　“那你到底怎么回事？”封左轮一愣，“别跟我讲你那些一见钟情的鬼话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结婚了？”

　　封左轮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他所了解的程亦一直是一个坚定不移的独身主义者，对女人毫无兴趣，认为感情用事纯属浪费时间，也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程氏是本市内数一数二的家族企业之一，产业涉及地产、娱乐、食品等多方面，自程亦接管以来，这几年发展势头愈发迅猛，早成了以前那些交好的小门小户高攀不起的存在。

　　程亦把手上拿着的那张聂小蓝的大学毕业照重新放下，叹息一声：“是老头子不乐意了。”

　　“董事长要逼你结婚？”封左轮充满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那你是非结不可了。”

　　起因的确是程秩康，也就是程亦的爷爷、程氏集团前任董事长在一个月前被确诊出早期肺癌，万幸发现得较早，没有出现癌栓，仍有较大的治疗空间。可老爷子想不开，总觉得自己明天就会死，又想到如果自己死前还不能看到程亦娶妻生子，岂不是辜负程亦他奶奶的临终心愿。程秩康干脆医院也不去了，天天在家里撒泼耍赖，程亦无可奈何，只有结婚这一条路可以走。

　　程亦妥协后，程秩康非常高兴，立马吩咐手下整理出一份名单，上面列出符合他心目中理想孙媳妇的人选，并在他最心仪的封若若旁边着重进行星号标记。

　　封若若是封左轮最疼爱的妹妹，目前未成年，程亦自认干不出这么混账的事来，无视了程秩康的倾情推荐，并向他直言对名单上的人没有想要结婚的想法。

　　程秩康锲而不舍地又让人去打印了一份更厚的名单，这次还加上了那些所谓“虽然家世一般但勉强过得去”的女孩，其中就有聂小蓝和聂雨菲。

　　“聂家也还算可以吧，”程秩康唏嘘不已，“但聂海晟去世之后就开始走下坡路。”

　　程亦食指从名单上聂雨菲的名字划到聂小蓝的名字，并在那里停下：“就她吧。”

　　“聂……小蓝？”程秩康甚至都不知道聂小蓝是谁，旁边的秘书凑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程秩康登时眉头紧皱。

　　“聂淑媛的侄女，还是个美术生，”程秩康摇头说，“程亦，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程亦笑了下。他在生意场上游刃有余，扯起这些鬼话简直信手拈来，轻声对他爷爷保证：“我对聂小蓝是一见钟情。”

　　有了程秩康的同意，之后的一切都按照程亦所预料的那般进行了。

　　过了半个月，程亦在出席旗下商场开业仪式时无意中从友人那里听说，聂氏最近快不行了，今年唯一的项目出了致命性的差错，铁定不能如期实施，不仅需要承担违约金一大笔，就连员工的工资也发不出来。

　　当晚，程亦吩咐秘书密切关注聂氏的动向，并每天向他汇报。

　　果不其然，又过了一周，他收到聂淑媛的求援消息。

　　程亦动作很快地汇款，向聂淑媛开出事先想好的条件。聂淑媛没有犹豫太久，征询过聂小蓝的意见之后，和程亦初步拟好了日期。

　　下个月的第一个周日，程亦将如他所愿，与聂小蓝订婚。

　　不过程亦并没有像他亲口宣称的那样对聂小蓝感情很深，此前也只见过她一面。

　　至于聂小蓝过去是怎样的，程亦不了解也不想要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