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花期》三生浮人

11、第十一章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三年悄然过去，石砌镇安静平常，中元节的鬼客在这期间也没生出事端。好像大家都在努力的生活着，再过半年有余，芷汐和顾泽铭等人也将从学堂里毕业。

　　大家都在拼了命的长高长大，唯独芷汐说好听点叫娉娉袅袅、纤腰楚楚，说不好听点就是弱不禁风。以前和顾泽铭站在一起，也就矮半个头，现如今都矮到他胸前了。连齐闻都说，“再过几年，赵沫的孩子都比你高了。”

　　小年，石砌镇大雪。马上步入15岁年月的芷汐，一头栽在庭院的杜鹃花和铜钱草身上，全然没把心思留在除旧迎春、守岁祭祀等习俗上。

　　所谓流光容易把人抛，一年更比一年遭，人长大了便对小时候的故事嗤之以鼻，再长大些便又念念不忘。

　　进入冬季，杜鹃花总要细心守护，既不能多浇水也不能太受冻。芷汐把自己的旧衣裳拿了来，给半高的杜鹃树干裹了裹缠上棉带，还用薄纱盖上了枝丫。铜钱草便是对整株做了“剃头”处理，仅保留地上部分两三厘米，其余全部剪去，再用薄纱盖了盖。

　　芷汐转过头，特意叮嘱了坐在高堂茶桌前的父亲和擦洗橱柜的母亲。“爸，妈，杜鹃花和铜钱草一定不要多浇水，不然会死的。”

　　“好，我不动你那玩意。”母亲笑笑。

　　顾付严抬了下眼，又低下头继续写写划划，“一天天就知道整那些没用的，你多跟你妈学学怎么煮饭做家务，以后要是到了顾泽铭那儿，才知道怎么当个贤内助。”

　　“我不想当贤内助。”芷汐弱弱的说着。

　　“不当贤内助你做什么，画画？画画能当饭吃么？还是说你养的这些花，别把花养死就谢天谢地了。

　　“我！”芷汐还想说点什么，突然门外顾泽铭进来了。

　　“顾叔叔、林阿姨。”顾泽铭端着乌鸡野参汤，“芷汐，这里有鸡汤，你们趁热喝吧。”

　　“泽铭，你怎么来了？”顾付严起身，走了过去，“这谁煲的，一看就很好喝。”

　　“我煲的，最近刚学的。”顾泽铭有点不好意思。

　　“真厉害，泽铭！今天阿姨包了饺子，叫你爸妈过来一起吃。”林海茹接过鸡汤，放在了餐桌。

　　“好，晚些我说下。”

　　“泽铭，你来的刚好，叔叔有事找你。”顾付严搭上了顾泽铭的肩，一起走进了书房。

　　芷汐愤愤不平，“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炖个鸡汤么。”，转过头继续忙活自己的了。

　　“泽铭，先坐。”顾泽铭和顾付严相继坐下。

　　“顾叔叔，有什么事就说吧，都是自家人。”

　　“是这样的。虽然快过年了，但你也知道，往往年一过，春季雨水多，咱们石砌镇总是东部洪涝。等换了秋冬季，朝岩溪那一带又干旱。我和镇里的诸多同志商量了好久，也没拿定主意。这石砌河要如何修建还是改线，既能防涝还能防旱。这是设计稿你看下。”顾付严递出了设计稿。

　　书房内，两人根据石砌河的设计稿研究了一下午。

　　黄昏时候，顾昭岩夫妇来芷汐家，众人吃了饺子宴。随后顾昭岩也加入了治理石砌河的阵营，只是，直到深夜散会，好像也没研究出来。

　　“昭岩兄、泽铭，辛苦你们跑来跟我聊了那么久。这事本来就不简单，咱们回去多想想、多沟通沟通。”顾付严随后送他们出门了。

　　芷汐嗤之以鼻，明明她看的一些书里都没有说，男生规定做什么，女生规定做什么。古有木兰从军、穆桂英挂帅、女皇武则天、女官婉儿还有北宋词人李清照，怎么到了现实却像是规定好了的。

　　在石砌镇，她就没见过几个女生做冲锋上阵的事情，用她们那里的话说就是抛头露脸的事情。

　　“唉...”芷汐一声叹息之后，侧过身浅浅入睡了。

　　梦里，芷汐走进一个漫天灰黑的森林，毫无生气。身边空无一人，她只能向前走着，手里有一封信，似乎攥着的是圣旨。告诫她不要回头，听到声音必须向前跑。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阵诡异的声音，还伴随着狂风袭来，她拼命跑拼命跑，可是前面越来越暗，越来越黑...

　　“妈...顾泽铭...”芷汐喊着，也没见有任何人，背后的声音越来越大。

　　芷汐跑的太累了，就快要没有力气了，她想转过头跟这个人决斗一番，兴许还有机会呢？万一可以出去呢？

　　转过头，“咦？”是一只会飞的小精灵，特别可爱，一点也不像巨魔怪兽，还绕着芷汐的身边飞来飞去，芷汐刚想问他一些问题。

　　“锵~咚~咕咕~呱呱...”一大清早，芷汐便被飞着的鸡、跑着的鸭还有围观的狗吵醒。一群小孩子和树上的鸟，各有各的语言叽叽喳喳，跑来跳去还夹杂着大人的怒吼声。

　　梦被中断，芷汐完全没有睡意了，才发觉离除夕也只剩五六天了。

　　芷汐准备起床，起身打开窗，发现对面窗前站着托腮发呆的顾泽铭。芷汐一拉线，风铃响了，顾泽铭回过神来，冲着芷汐笑了笑。

　　芷汐也笑笑：“等会我找你。”

　　“啥？等会我尿尿？”

　　芷汐白眼，大声怒吼道：“等会我找你！”

　　“噢，好，你先尿尿。”

　　“嘭！”芷汐关上了窗，“淡定，淡定，忍一会开打！”

　　洗漱后的芷汐叼了个包子就来找顾泽铭，“说吧，什么事情让你忧愁了一个晚上。”芷汐坐在顾泽铭的藤椅上摇来摇去。

　　“还能有什么，就顾叔叔找我谈了一下午的那件事。”顾泽铭递给芷汐一杯豆浆，旁边桌上还放了几根油条。

　　芷汐接过豆浆喝了一口，“我就知道我爸找你准没好事，你不吃啊？”

　　“我吃过了。”顾泽铭从芷汐手上接过豆浆放在桌上，再拿了油条给她，“油条好吃，你尝尝？”

　　“我爸跟你说了什么。”芷汐开始吃油条。

　　“石砌河不是经常春涝秋旱嘛，看有没有办法治理。是从石砌河再开一条引流，还是建堤坝？如果再开一条引流，干旱了这条又废了，现在干旱期朝岩溪就经常缺水。还有，开一条哪里开？下游全是地势低的；如果建堤坝河水的泥沙堆积的会更多，水质会不好，河床高了也容易造成下次洪涝。干旱的问题同样没解决，甚至因为堤坝高还不好灌溉。”

　　“这倒是棘手的问题。”

　　“你不用太担心，这事得慢慢来，等过了年再说吧。”

　　“嗯，我可能需要实地考察下，也再多看几本书，过几天我找找林仕博。”

　　“我也去。”

　　“好，豆浆~”芷汐伸出手，顾泽铭递给了她，“对了，昨天那汤真的是你煲的？”

　　“嗯，这豆浆油条也是我做的。”顾泽铭一副等着被夸的表情。

　　“难怪不好吃，这豆浆油条，也是！”芷汐偷笑，“好啦，你要做没有问题，你知道我爸就只会拿你和我做对比，最近也要我学做饭，但是我真的不喜欢。”

　　“那以后，我都偷偷做给你吃？”他满眼星光。他这么努力的学做饭，只是希望她以后要是来他家，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只管开心。

　　芷汐猛点头：“行行行，我以后的字画都给你署名，将来拿去卖说不定价值千金。”

　　“...”顾泽铭无奈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