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人的故事之刘大壮》李莫铉

20、第二十章 新的风景

　　大槐树仅仅有大壮三手那样一圈粗，却长得五六米高，撑起一片树荫投在大壮身上，大壮正坐在房顶上看着大槐树发呆。

　　大槐树，如果真的有神，他会原谅我的过去吗？
　　大槐树，我该怎么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呢？

　　那年她不知道杀了多少幼鸟虫兽……
　　那年她强迫一群男生拔掉了一个女孩的上衣……
　　那年她偷遍了村子里每一户人家……
　　那年她为了一个男孩扇了发小一耳光……

　　十三岁以前，她在村子里真的是无恶不作。

　　那年她揭发同学欺凌……
　　那年她挑衅地头蛇被暗恋的人叫去教训了一顿……
　　那年她为被孤立的同学自残流了不知多少眼泪……
　　那年她不知道揍过多少人……

　　她仔细回想着过去，善良，罪恶，可恶，可爱，一项一项的跟大槐树细数着。
　　“大槐树，你说，我能抛下一切，从头开始吗？”大壮抬头看向大槐树，任由缝隙里闪烁的太阳在眼里留下一轮轮光晕。大槐树不说话，只是随着风沙沙的舞动着。

　　这天大壮又爬上房顶去，刚坐好，就听见下面有人喊她。“刘姑娘！刘姑娘！”
　　大壮看下去，是林霖，“怎么啦？”大壮问道。
　　“刘姑娘，我很想念你……”不待林霖说完，大壮就从树上跳了下来。林霖下意识的躲开，却见大壮稳稳的落在他刚躲开的面前，气氛一时尴尬。
　　“所以，你就这是这么想念我的？”大壮问的林霖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勉强说道，“刘姑娘，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我对其他女孩都没有那样的感觉”。大壮自顾自地走起来，林霖只好跟上，“或许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我自己，我从来没想过我会爱上一个人，可能你觉得我不过是玩玩，但是我是认真的。你要走到哪里去？”

　　大壮回过头钉钉的看向林霖，“你不必说这些假话来想方设法美化自己，也不用想着我会相信这些话，咱们的关系也就是如此，别的不用多说也不要多想，我心里有数，你自己也明白。”
　　林霖听了闭了嘴，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去了老地方。

　　事后大壮自顾自的往回走，林霖拦住她，“你相信我好不好，你是唯一一个我爱的人，我不想你不相信我”，说着顺势把她推到角落里，轻轻捏住大壮的肩膀，吻着她的嘴唇。林霖看向大壮的眼睛，却被大壮的眼神看的躲开了。

　　大壮继续爬回房顶，又是和槐树一起发呆到了晚上，看着星星闪烁，月牙零零散散的洒在大壮身上，一片斑驳，大壮闭上了眼睛，随着，槐树的影子变得飘忽起来，月光透过槐树皎洁的映在大壮身上，大壮决定了，明天就出发。

　　趁着天色还早，大壮留下一封信，什么都没带就离开了家。至于去的地方，她想去一个没有任何人认识的地方，从新开始。

　　一直朝南走，走了大约半天，大壮碰见一群老妇聚在一起，说着她听不懂的话，老妇们背后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上留村”。

　　老妇们见到这个小姑娘一身简单的黑色长裙，腰间系着一个黑色香囊，就聚在一起开始了新的谈资。

　　“你看那小姑娘，年纪轻轻穿着一身黑，啧啧啧”
　　“看着倒是个老实人，就是这一身衣服，不像个正经人”
　　“咱们村子里可没有这号人物，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等我回去了非得跟我家老头子说说，让他晚上关好门”
　　……

　　无聊，大壮掠过那群老妇，跨进前面的门店里。“老板，我是过路的，口渴的不行，能不能喝碗水”，老板用蹩脚的官话回道，“行嘞，恁先呆这儿等丫会，喝热滴凉滴还是温滴呀”
　　“都行，看您方便”，大壮说着四下看了看，就是普通的村子里的小门店，倒也是收拾的干净整齐，货物都在柜台后面的大柜子整齐的摆放开来，内门旁边整齐的堆放着几个箱子，想着应该是还没开箱的货物。柜台旁边放着一个小凳子，大壮站的累得慌，顺势坐了上去等着老板给弄来水。

　　“来嘞”，老板手脚利索，不一会就弄了碗大壮接过连连道谢，这水倒不烫不凉正合适。“姑娘哇，恁这是去干啥去哇，穿这一身黑衣裳，怪怕人嘞”，老板抱着胳膊倚在柜台上，低着看着大壮问道。
　　“咋说呢”，大壮端着碗想了想，“我是出来找东西的，这个黑衣服嘛，我一直想穿，但是我家人不让我穿”。
　　老板笑了，“俺闺女也是，小姑娘家嘞，老想穿黑的白的，怪嘞很，俺们那辈都觉么额那黑白都是家里出了丧事儿才穿嘞，女娃子嘛，就该穿点红哩粉哩鲜亮颜色才好看”。
　　大壮知道老板没有恶意，笑着摇了摇头，“闺女，恁还么说嘞，恁出来是找什么呀”。大壮没有告诉老板，把碗还给老板，就道谢离开了。
　　要是老板听到大壮说，“我是出来找自己的”，怕不是会觉得大壮是个疯子吧。

　　不管怎么样，还是得找个容身之所，总不能晚上睡大街吧，大壮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走过宽阔的大街，拐进梧桐树旁边的胡同，踩过石头铺成的小巷，碰见一群帅哥正在嬉闹。怎么说，大壮还是个女孩子嘛，不由得红了面庞。快速低头走过去，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叫自己的小名。
　　扭头一看，这不正是自己小时候最常欺负的那个鼻涕虫吗？“王亚宁？”大壮狐疑道，要了命了，怎么这鬼地方还能碰见以前的人。小时候她老嫌弃他整体拖个鼻涕，然后还畏畏缩缩的……算了算了，不想以前的事情了。

　　“你怎么在这里？”两个人同时问出声，王亚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的未婚妻在这个村子里，我过来看她，结果被这一群舅子们拽出来玩了。你呢？”
　　大壮也笑了笑，“巧了，我也是来找人的，我是来找自己的”。王亚宁对她的话到不觉得讶异，反倒笑说，“嗯，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说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跟旁边的人介绍道，“这位是我的老同学，刘姑娘”。
　　舅子们恭恭敬敬的作揖，其中一个人说道，“刘姑娘是自己出来的吗？如今这世道，小女子孤身在外可危险的很呀，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回去跟舍妹一起住几天”

　　“思齐，怕不是你见姑娘可爱，自己想多和姑娘相处吧？”
　　“刘姑娘可爱，别说思齐，我也想和刘姑娘多相处一段时日，顺便多挖一挖咱们这位未来姑爷的童年趣事，你们说，是不是呀”
　　“就是就是，刘姑娘，你快和我们讲讲，王亚宁小时候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呀”
　　……

　　王亚宁被调笑得尴尬，正想缓和两句，突然看见大壮一脸黑线，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其他人见王亚宁一言不发，都齐齐看向他，顺着王亚宁的目光看向大壮，心知刚才的话有许多地方不得当，都心虚的垂下了头。

　　大壮拔腿就要走，这时候最先开口得那位公子又先开了口，“刘姑娘，刚才多有冒犯，实在不是故意的，向姑娘赔罪了。刚才只是嬉笑之言，现下思齐真心实意得邀请姑娘去家中歇息，一则是诚心向姑娘道歉，二则小妹出嫁在即，可惜小妹不曾有两三好友，如今有幸碰见姑娘，又和姑爷是旧相识，也请当帮我们这个忙吧”。
　　说着，周围几个公子齐齐鞠躬，这倒让大壮不好意思了，虽说她确实不想和过去的人过去的事有任何牵连，但是，既然，好吧，这样。
　　“好吧，那我也不多说废话了，那先去你们家吧”

　　一路上大壮了解到，王亚宁后来就子承父业卖黄瓜去了，生意上一来二往，慢慢得和做运输的上留村孙家关系不错了。孙家看王亚宁年少有担当，生意做的不错人也靠得住，就想着把自家闺女嫁过去，正好自家闺女也没啥意见，就定下了这门亲事。
　　从小到大，父母都不让大壮在别人家留宿，就是再要好的朋友，都没在对方家里吃过一顿饭、留宿过一晚，这下直接就要去陌生人家里住了，还要帮着不认识的女孩子结婚，不得不说，心里惶恐得很。

　　孙家做到这一辈，已经是做了三辈的运输了，家底也算得上丰厚，但装饰布置却不显富贵，就是平常人家一样的。从大门进去，孙思齐先去跟家主说明一下情况，其他人引着大壮先去找孙月，也就是王亚宁的未婚妻。

　　舅子们起哄，让王亚宁去敲门，王亚宁推辞不开，只好红着脸去轻轻扣了两下门，“月儿，你在吗？” 话音刚落，只待一会，门就开了，这位孙家小女儿，真是容貌艳丽。
　　所谓缺什么就会注意什么，大壮不禁瞥那雄伟高峰，心里赞叹不停。山峰雄伟，更显得那盈盈一握的曲线忍不住让人手指大动，少女容貌艳丽，嘴唇丰满鲜红，鼻子小巧，眼睛委屈巴巴的一片水汪汪，眼尾低低的垂下来，缓和了通身的风尘气息，显得格外惹人怜爱。此时穿着一身居家的水蓝色常服，外面浅浅披了一件鹅黄色白毛边斗篷。

　　“宁儿，呀，兄长们也在，是有什么事情吗？”少女眨着浓密的睫毛，不留痕迹地眼神游过大壮。“月儿，这是我的一个老同学，姓刘，今天偶然碰见的，她自己出来游历”，王亚宁凑到孙月耳边轻声道，“舅子们起哄让她留下的，正好你们俩作伴”。

　　月儿闻言笑着点了点头，从门里走出来，轻轻拉起大壮的双手，“刘姑娘，我好喜欢出去玩的，但是我家都不让我出去玩，你来的正好，可以给我讲讲外面都有什么好玩的吗？”
　　听着这温柔如水的话，大壮整个人都要醉倒了，妈呀，要是她是个男的，别说娶她，就是给她洗脚丫都乐的要死。大壮连连点头，然后就被拉进去了屋子里。

　　王亚宁摇摇头，哎，自己和未婚妻这也是第二次见面，还是连话都没说啥，舅子们在一旁劝慰道，“摇头做什么呀，等你们成婚了，有的是时间给你们俩说话~玩耍，哈哈哈哈”，王亚宁作状要打，舅子们哄散着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