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寒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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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是谢祁没表白前死缠烂打小江）
是夜，云低低地压下，天空窒息般灰暗着。室外寒风猎猎，室内却燃着地龙暖意融融。
今夜心情甚佳，江怀允破天荒地只着一身鸦色薄衫，修长匀停的左手执一长明灯笼在檐下立着，如玉雕般的身躯任由寒风裹挟着颗颗雪粒强势地袭进衣领。
…白雪纷纷何所似？像冰雹子砸我衣。
江怀允轻吐一口浊气，正出神思索着上次纵马在风中疾驰是哪日时，在身后匆忙跟上他的管家大步赶来，急急倒了口气，声音嘶哑得像漏风的手风琴，长叹道：“王爷，可要爱惜着些身体，这毕竟是您自己的…就算您不爱惜，至少老奴还念着您，不可过度纵//欲！……”
江怀允正欲开口劝他不必多言，转过身去时，管家已三两并成一步，快速迈去屋内取了狐氅与暖炉，将氅衣帮他系上，用手指灵巧地细细围紧后再将炉子塞到他手中。
江怀允难得怔然一阵，那颗少有感情的心罕见地感觉到些前世家人给予的亲情。说心中没有暖意也是假的。
说起来，管家也曾是有过妻眷的。只是前些年他妻子儿女居住的偏远小县发了洪涝，而朝廷那时还纷乱不断，拨款被贪官污吏侵吞大半，余下小半能支撑起的只是区区半堤罢了，自然抵御不住什么。
有时候外患打不垮一个人，但内忧可以。
他的妻眷便是那时溺亡的，嫡长子正值而立，刚刚中了举人，娇妻幼子在怀，春风得意时惨死家乡。彼时林管家在江怀允左右陪侍，待一封加急密信递到手边时已是来不及了。
管家其实也没大肆宣扬，只是在某次触景生情时小小地感叹几句。原主却敏锐地觉察出不对，暗地里派了人去调查此事，他素来铁面公正，查到证据后马不停蹄地将那群有关贪吏一个个查处下狱，毫不拖泥带水。
管家本就对原主忠心耿耿，这点不必质疑；但毕竟非亲生，如果从前是把江怀允当继子般对待，大仇得报之后便将江怀允当自己亲子对待，面面俱到悉心照料。
无法代替原主拂了这好意，江怀允只得颔首应了声“多谢”，而后一语不发踏开步伐拉开距离。
管家抿唇无言，眼角的皱纹咧得愈发深沉。
正在此时，门外有下人轻叩门环匆匆来报：“王爷，谢王爷求见。”
江怀允张了张口，道：“让他进来。”下人应了，随即快步离去。
管家拉了拉外袍，面带关心：“谢王爷已连续来了半月有余罢……王爷，恕老奴多嘴，若他不是真心想要结交，怎会如此诚心？王爷对他抱有敌意是不假，可那也……”话没说完，少见地被江怀允打断。
江怀允缓缓阖了眼，，少顷睁开：“他居心不良。”
“可大理寺卿那事分明已过，王爷您也……”江怀允揉了揉眉心，耐心道：“本王是摄政王。”
他特意稍加重了“政”字读音。这样解释，一切便似乎迎刃而解了。
偌大朝堂，政权明面上分为三股——谢杨的老臣、江怀允收服的部分臣子，以及誓死拥护皇帝的保皇派。
谢祁若想增加自己的助力，只能来找他。
…只是，以谢祁如今权势，若非受制于人，几乎不会主动来寻他。
小江：大大的眼睛大大的迷惑。
管家未读懂江怀允眼中的疑惑，独独明了他那句话的意思，附耳过去道：“老奴以为，凭王爷的性子断不会轻易与他人交好，想必谢王爷也通晓此事，不会……”
江怀允闭了闭眼。这也正是困扰他许久的问题。谢祁与原主原也不熟，自他来后才慢慢有些交集，现在这般作态着实古怪。
若说这些时日来谢祁对自己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意，也未免夸张。他们才认识多久？半年有吗？三月有吗？
脑中细胞飞速运转着，却听回首一道温和的声音道：“阿允着实畏寒，可要仔细着些身体，不要染上风寒，到时又要耽误些行程了。”
声音来处正是从门外快步踏来的谢祁。
一切问题似乎立时便有了答案。
江怀允直直望进谢祁眼里——
是不加掩饰的关心。此外，再无其他。他忽地就想明白了一切。
或许，谢祁真的把他当做了朋友。
江怀允下意识便想拒绝。平生未交友，此时胜无言。
话到嘴边，却吐不出来了。他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关心他不会回复，可也不会不领情。他极慢地眨了眨眼：“嗯。”
笑意慢慢在谢祁唇边绽开。阿允……似乎没那么抵触了。
江怀允抬眼，见到真正身体薄弱之人却只着中衣与他对话，不禁皱了皱眉。“林叔，拿件厚氅。”“是。”管家诺诺应了，回身去取。幸好他提前多备了几件以备不时之需，只是没想到用得这么快。
氅衣很快取来，林管家将其举送至谢祁面前：“王爷，请。”
谢祁接过，披上后笑容更真诚了几分：“多谢摄政王好意。”
“既然如此，便不打扰阿允了。”
他缓步离开，江怀允望着那身影，神色晦暗难明。
（第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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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寒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