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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香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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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壶翁酒楼
秦罗衣和银奴终于找到了请帖上的“千壶翁酒楼”。“千壶翁酒楼”是个不起眼的小店,应该说是袖珍, “小鸟虽小,五脏俱全”。无精打采的店小二,埋头播弄算盘的掌柜,三三俩俩的客人,还有罗列在壁柜中琳琅满目的酒。
店小二看见秦罗衣, “哟,您来了!”仿佛秦罗衣是他们的熟客。“您还真和楼上的爷形容的那样!”
“什么样?”秦罗衣笑着问道。
“胭脂少年!”掌柜的一听见店小二这么说,连忙拉下他,瞪了他一眼,笑容满面的对秦罗衣说: “秦老板,您楼上请!二爷正等着您呢!”
秦罗衣跟着掌柜来到了二楼,狭窄的空间竟然隐藏着一个世外小桃园。绣有竹林的屏风,涓涓流水的袖珍风车,丝丝古琴韵。一个华服公子临窗端坐,一墨镜新式青年屹立华服公子的右侧.秦罗衣跨步进门,华服公子立马起身,却被身旁的墨镜青年给按住,秦罗衣上前,华服公子说: “秦老板还真是守时。”
秦罗衣说: “陈二公子下请帖,秦某是必来的。”
“早就听闻舍妹说秦老板如何的色艺双全,舞台上的美娇娘,世俗中的翩翩少年郎。”
“没想到喝洋墨水的陈二公子,出口成章啊!”
“您这是夸我呢还是……”
“咳咳…咳咳…”站在一旁的墨镜青年干咳了起来,“秦老板请!”
秦罗衣在华服公子的对面坐了下来,银奴站在他的身旁,华服公子看了看银奴说: “这位怎么不坐?”
秦罗衣看着墨镜青年笑着说: “那这位呢?”
“这位?啊!我在英吉利留学时的同学…”
“查理…鲁!查理鲁!”墨镜青年忙接茬说。
“啊!您是不是在某报社高就啊?”秦罗衣说。
“哈哈哈,哈哈哈!”查理鲁摘下墨镜笑着说, “秦老板就是秦老板!眼力真好!”
“不过,您上回走后,又来了位,是同事吧!可他并不知道有你这号人物啊?”
“啊!…报社的职员多着呢?我是那天刚到报社报到的,见习的!所以他不知道,也不认识,我也是因为强烈要求,才得到做您专访的机会!”
“查理鲁!”
“查理鲁!”
“那就是认识!哈哈哈!认识!”华服公子哈哈打圆场, “掌柜的!上好菜,上好酒!听闻秦老板,是个酒中仙!”秦罗衣对于这个“酒中仙”的称号有点不解, “哈哈哈,您不老实!”秦罗衣更是不解了。“我可听说了您可是喝通天下酒,无酒不知啊!”查理鲁说。
“我这位老同学,可也是在酒缸里泡大的,要不比比!”
“二公子!”
“千壶翁什么都不多,就是酒多!掌柜的!多上好酒!”
秦罗衣看着一搭一唱的二人,想来鸿门宴早就摆上了,他看了银奴,银奴点了点头, “好!既然是好酒,就一定的喝!”
“爽快!爽快!”
转眼老板就已经上了一桌的酒,一下子酒香四溢, “掌柜的,换大碗!”查理鲁说。
秦罗衣微笑的看着他,心想自己不知那里开罪了他,要摆如此鸿门宴.好菜上了,好酒也斟上了,二公子叫住了掌柜的, “掌柜的能卖这些酒,必是知酒人.公平起见,请掌柜的做见证人。”
“掌柜的,请了!”
“好!在爷们面前,就不推迟了!谢谢各位看的起千壶翁!”掌柜的也不推辞了
“那规矩也由掌柜的定了!不知秦老板意下如何?”查理鲁说。
秦罗衣伸手: “掌柜的请了!”
掌柜的给秦罗衣和查理鲁各斟上了数碗酒,说: “在两位爷面前的酒有相同的,也有不同的.不同的各说出酒名,说对了就算赢;相同的,看爷们谁先说对说先算赢.综合酒名说对多的,赢,反之为输!”
“好!”
“好!”
“那开始了!第一碗是不同的,二位爷谁先来!”
“那我先来!”查理鲁说。
秦罗衣伸手“请!”
查理鲁喝完眼前的这碗酒, “国酒天香,落肚宜人!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敕封它为御酒——山东武城小米香!”
掌柜的和秦罗衣同时鼓掌,查理鲁伸手请,秦罗衣端起第一碗酒,先闻了闻,一口喝完: “庭前桂蕊黄,坡后菊飘香。酿得缤纷落,交杯物我狂。梁山泊好汉王林以杏花村八角琉璃井水和幽香袭人的杏花酿出了溢香十里的杏花酒,镇守黑风口的李逵被酒香所诱,常来光顾玉林酒店,开怀畅饮。半醉半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山西汾阳杏花酒!”
二公子还没等秦罗衣话落,掌声已起,掌柜的也连忙鸣掌说: “秦老板不光爱酒,也爱听典故吧!”查理鲁不服气的端起了第二碗酒, 仰头一口气喝了个见底:“明朝初年一个叫陈三功的外地殷实商人来到宜宾,开办了[温德丰]酒坊. 传到清朝咸丰年间,[温德丰]糟坊掌门人为陈氏第六代传人陈三。以高粱、大米、糯米、荞麦、玉米为原料.酿制了香气悠久,味醇厚,入口甘美,入喉净爽,各味协调,恰到好处的杂粮酒. 陈三膝下无儿,只有两个女儿。陈家有祖训陈氏秘方传子不传女. 他不甘心陈氏几代人心血凝成的秘方断送在自己手里,在辞世之前,毅然决定将秘方口授传给了爱徒赵铭盛,并将女儿许配以示信任和期望。赵铭盛继承师业后,为避师父无子之忌,讨吉祥改[温德丰]为[利川永]。赵铭盛亦膝下无子,年老之后,便毅然步师傅后尘,将陈氏秘方传给了第二个外姓人、自己的爱徒邓子均。邓子均取岷江江心之水,以纯小麦制成大块曲(包包曲),酿出的酒香味醇浓,名满四方,供不应求。这就是杂粮酒。”
在坐的几位已经听的入神了,掌柜的开腔了: “爷能编部酒史了!”查理鲁挑衅的看着秦罗衣。
“黄澄澄,醇又香,似玉液,似琼浆。女儿呱呱落了地,你就藏进窖里把一场喜事酝酿。默默地等待,充满幻想,待到女儿盖红头,你才出窖陈陈飘香。”秦罗衣哼起了小曲儿,“绍兴女儿红!”
“蜜香清雅,入口柔绵、落口爽利、回味怡畅。[安泰源]的酒坊所创桂林三花酒.古时,它叫[瑞露],宋代来桂林做官的范成大饮后称赞[乃尽酒之妙]。酒的酿制要蒸熬三次,曾称三熬酒。广西桂林三花酒!”
…… ……
一碗复一碗,查理鲁已经是面红耳赤了,秦罗衣也已经眼神缥缈了。掌柜给他们各斟上了最后一碗酒,如果这碗酒还没有分出胜负,那他的千壶翁酒楼就该摘匾了。
“这碗酒是相同的,谁先说,说对,就算赢.”查理鲁吞了下口水,摇摇晃晃的端起酒,还一边盯着秦罗衣,浅喝了一口: “嗯…嗯…西安太白酒!”掌柜摇了摇头,他继续喝了几口,秦罗衣开腔了: “土人以曲纳罐中,以索悬罐于实下,划实取汁,流于罐,以为酒,名曰树头酒。”
掌柜竖起了大拇指,接茬说道: “早在明之际,在云南的西双版纳、德宏的少数民族有文字记载:[甚善水,嗜酒。其地有树,状若棕,树之稍有如竿者□□茎,人以刀去其尖,缚飘于上,过一霄则有酒一瓢,香而且甘,饮之辄醉。其酒经宿必酸,炼为烧酒,能饮者可一盏]记录在《百夷传》中。树头酒的树种,属椰子之类,其果实可以从花梗处取饮液汁,因内含糖质,可即用于酿酒。这种不用摘取果实,而是将酒曲放在瓢、罐、壶之类的容器中,悬挂在果实下,把果实划开或者钻孔,着实令人大开眼界。这酒是我前年在滇南寻得的.没想到秦老板竟然识得此酒.这位查理爷您输了!”
查理鲁终于坚持不住了,开始呕吐了起来,那位自称陈二公子张口对查理鲁叫道: “少爷!少爷!”
秦罗衣笑着靠在银奴的身上: “唱的是出桃代李僵,偷梁换柱,真假美猴王!”
回府路上
银奴背着不安份的秦罗衣,此时的秦罗衣像是回到了在竹海时的他。
夜已深,街上无人,盈月高挂,秦罗衣飞舞着双手,嘴里含糊的哼唱着曲儿,时而夹杂着几声傻笑.“好酒!好酒!”银奴笑了笑,“老爹,真是好酒……嘿嘿嘿……老爹……好酒!……老爹您怎么不说话……您生气了…嘿嘿嘿…酒是我偷喝的,水也是我加的…因为怕被您发现所以加水的,不过还是被您发现了…嘿嘿嘿…谁叫老爹的酒太好喝了…嘿嘿嘿…好酒!好酒!…”
银奴也开始想念起老爹来,想念老爹的竹醇。他抬头看着天上的盈月,盈月还是盈月!他想起了老爹说过的一句话:竹海的风能吹散一却的!背上的人儿哼唱着模糊的曲儿……
陈府
陈霖海挣扎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为什么头这么疼? “小鲁!小鲁!”他大声的喊着。
“少爷,少爷!”小鲁像变戏法似的出现在陈霖海的面前, “少爷,您终于醒了!”
“什么叫我终于醒了?”
“您都昏睡了一天了,您要再不醒,小的可就……”
“可就什么?”
“哭了!”
“你少爷我还没死,哭什么?”
“我是为自己哭,我哭没跟着个好主!” 小鲁拧了毛巾,递给陈霖海。
“本少爷亏待你了!”用凉水擦洗了一番,陈霖海开始想起了什么, “昨天,是不是……?”
“输了!”陈霖海张着嘴,小鲁接着说: “并且他已经知道桃代李僵,偷梁换柱,真假美猴王了!”
“他怎么知道的?”小鲁支支吾吾的没有接话。陈霖海斜眼看着小鲁, “穿上龙袍也还是龙虾!”
阜成门内大街 海宅
多福蹲在院中的石凳上,半个身子趴在石桌,手握毛笔很认真在白色沟有线条的面具上描绘着颜色,口中还念念有词: “唐僧骑马咚那个咚,后面跟着个孙悟空。孙悟空,跑得快,后面跟着个猪八戒。猪八戒,鼻子长,后面跟着个沙和尚。沙和尚,挑着箩,后面来了个老妖婆。老妖婆,心最毒,骗过唐僧和老猪。唐僧老猪真糊涂,是人是妖分不清。分不清,上了当,多亏孙悟空眼睛亮。孙悟空…孙悟空…”
杨安平端着颜料的碟子走了过来,看着多福小心翼翼的模样,笑了笑: “孙悟空的脸是什么颜色的?”
“脸是…脸是春联的颜色!”
“那春联是什么颜色?”多福指了指杨安平的手中其中的一个碟子: “这个,红--色!”多福灿烂的笑着说。
“我们家多福真聪明!”多福听到杨安平的夸赞笑的更灿烂了。杨安平放下手中的颜料,拿起了一支没有用过的毛笔,在装着红色的碟子里润了润笔,和多福一起描画着孙悟空的脸谱。
“……孙悟空眼睛亮,冒金光,高高举起金箍棒。金箍棒,有力量,妖魔鬼怪消灭光……”两个人一高一低的边画边唱着。
端着茶的海疏影看着他们俩,眼神开始漂浮了起来,眼前的人变幻着,多福还是多福,身边的杨安平变换成一张烙印在海疏影心口的脸:嘴角轻轻的上扬,浅浅的酒涡显现两旁,鼻尖上渗着少许汗珠,燕剪秋水的双眸总是带着淡淡的羞涩,海疏影伸出了一只手,想替他抹去鼻尖的汗珠……
杨安平看着海疏影停在半空中的手, “疏影,疏影!”
海疏影是乎没有听到他的叫喊,杨安平放下手中的笔,走了过来,海疏影依旧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举在半空中的手,好像在抚摸着什么,眼神异样的深情,杨安平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空空的.多福拿着画笔也走了过来,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这么一叫也惊动了在厨房做饭的姚妈,拿着锅铲就出来了,看着院中的三人, “小姐!小姐!小姐您怎么了?”她上前摇了摇海疏影,想让海疏影收回举在半空中的那双手,手是冰凉的,“小姐!小姐!”
海疏影抚摸的那张脸,突然变的模糊了起来,就像掉到水中的画一样,一点一点的被旋开,隐没了……. “书玉!书—玉!”眼眶中两股清泉倾斜了下来……
姚妈一听海疏影的喊叫,鼻子一酸:“小姐!”
“疏影!” 杨安平看着海疏影的那两行泪线呼唤道,“疏影!”
“姐姐又哭了!”多福看着海疏影哭了,竟然也跟着哭了起来.
海疏影依旧像个失魂的人喃喃的叫着那个名字:“书玉!书—玉! 书玉! ……”
那个人他是否能听见这声声呼唤!杨安平在想,无神论的他知道,他是听不见的,也看不见那个为他心碎的人儿!“白书玉,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段公馆
凌寒絮用画笔在画布上,勾勒着她眼前这个人的轮廓线,银色的面具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眩目的光晕,原本就不清楚的变的更模糊了,她的笔在画布上抖了抖,在自己的笔下曾画过无数张脸,每张脸她都可以清晰的勾勒出他们的每根线条,捕捉住他们在瞬间显现的精与神.可是今天,连线条她都捕捉不到,她看着那银色的面具,还有那隐藏在面具后的那双深谧的眼睛,仿佛要把春水凝结成冰,不过在初静和罗衣的面前,春水还是依旧.面具下的那张脸会什么样呢?
秦罗衣没有想到银奴竟然会答应凌寒絮的要求,他看着眼前的他们俩,凌寒絮的脸部表情变化着,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时而迷惑.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银奴和以往的他不一样了.银奴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凌寒絮的身上,一动不动,他好像没有这样的注视过自己,甚至连初静也没有.
“罗衣哥哥,给!”陈瑶儿把削好的苹果递给秦罗衣,秦罗衣没有反应, “罗衣哥哥!”她摇了摇秦罗衣,秦罗衣惊醒了过来说: “你在和我说话吗?”陈瑶儿看了看凌寒絮再看了看秦罗衣,抿了抿嘴,再次把苹果递给他,秦罗衣接过,咬了一口: “好甜哦!”
陈霖海在段公馆转悠着,怎么瑶儿不是一早就来了吗?寒絮也不在画室,她们不会出去了吧?刚才下人并没有说小姐们出门了啊?他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段公馆的后园,北京的秋天被这个园子给展现的无疑: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他想起了儿时背过的宋词《苏幕遮》来,不过后面的几句就有些伤感了。在这一汪秋色中,已经有人入画了,他拾步也融入这画中,瑶儿和一个少年倚栏临水站着,他冲瑶儿叫道: “瑶儿!不是让你等等我吗?”
瑶儿听人叫她,转身: “我叫了,可是二哥哥是修炼千年的石猴子,没有任何反应。”
秦罗衣也转身看了过来,陈霖海终于看到了临水少年的脸,难怪这么眼熟,他立马转身就能要逃离, “查理鲁,我们又见面了!”
“查理鲁!谁啊?”瑶儿疑惑了起来。
陈霖海转过身来,尴尬的笑着。
“石猴子再厉害也只有七十二变,再怎么变,他的尾巴是永远不能变没的.”秦罗衣听到他的这番注解,笑了起来。瑶儿更是二丈和尚摸不到头了。
“二郎神也只不过是七十三变!上回你只是小赢了而以!石猴子未必就打不过三只眼。”
“好啊!恭候出招!”
“什么小赢出招啊?”
“这是男人之间的秘密!” 陈霖海说道。
“罗衣哥哥!”陈瑶儿用眼神央求着秦罗衣,秦罗衣笑而不答。
段云棠经过后院的月亮门时,听到园子里的说笑声,停下了脚步,杨安平看见段云棠收住了脚,也跟着转头看了过去: “是他!”段云棠已经拾步进园了。
秦罗衣看见段云棠:“段兄!”
“罗弟!”
“段大哥!”陈霖海叫道。
“霖海也来了!”陈霖海看着段云棠身后的杨安平和他手中提着的药箱:“怎么家里有人病了?”
段云棠这才想起身后的杨安平来: “啊!老祖宗来了,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吃了段时间的中药,没多大起色,所以找了位西医来瞧瞧!不过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老人家说呢?不过…”段云棠看着秦罗衣,笑着说: “我想找到了能让她看西医的方法了!”
陈霖海也转头看着秦罗衣,秦罗衣被他们给看的有点不自在起来: “和我有关吗?”
段云棠点了点头: “罗弟可愿意?”
秦罗衣擦了擦鼻子: “我会的东西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