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进京 ...
-
一纸调令,时任校书郎李格非升礼部员外郎,调令抵达之时,准备就绪,前往东京。
一场既可以说是缘分,也可以说是蓄谋已久的机缘,到了。
李格非举家迁往东京汴梁,李清照自然不例外。
李清照刚知晓之时,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好奇,闺阁女子,难得见世,对繁华的京都,自然有所期待。
她的闺中密友,陈员外的小女儿,陈采篱知道李清照要去汴梁,心下不舍,相约一聚。
李清照得许,携清儿去陈府。
陈员外是商户,乃章丘首富,陈家与李家虽然官商不同,但陈员外和李格非的私交不错,两人志趣相投,但因避嫌,有种君子之交的感觉。
由此两家的小姐也成了闺中密友。
陈采篱的闺房内,两个妙龄少女坐于桌前,圆桌上摆着一壶茶一壶酒,两盏杯皆盛。
“篱儿,今天不喝酒,我陪你喝茶。”李清照注视着杯子。
陈采篱摇头,“不,应该我陪你喝酒,为你践行才可。”
李清照不可置否,“那这样,我们把往日成俗做完,而后陪我饮酒,如何?”
陈采篱笑起来,眼睛总是小小,桃花一般的面容,甚是可亲。
“好!”
酒过三巡,女子当儿郎。
两人微醺,趴于桌上,聊着女儿家的闲话。
“清照要去东京,不知道何年,我们才能再相聚?”陈采篱双眼有些迷离。
李清照把玩着酒杯,“有缘自会相见。”
“我爹要给我许配人家了。”采篱说出话,不知情绪。
想来必不好受,陈采篱与李清照一同长大,了解彼此,两人能够成为至交好友,有一点是共通的,渴望爱情,但想要自由。
可女儿家,哪里来的自由。
“篱儿,我反抗过。”趴在桌上的李清照闭起双眸,柔和的五官显得寡淡,有种不符合这个年纪的疲惫感。
陈采篱并没有醉,听到好友的话,一时有些懵懂,过后才反应过来。
此时李清照亲启薄唇,许是醉的缘故,声音有些小,陈采篱坐近了听才清晰起来。
“去年,爹已经给我物色人家了,甚至有看上的,但我不愿,爹虽开明,不强迫于我,但看得出,爹也伤心。”
停了停,陷入了回忆般。
“可我不愿,不愿,如若不是自己欢喜的,反抗到底又何妨。”
房内静了下来,屋外的风徐徐吹来,卷起翻飞,复又消失,不带任何留恋。
突如其来,又悄然而走,才刚刚醒悟,风才来过,却不为你停留,独留一人回味风情。
风来无情去无情,人又何必留恋,爱己者爱人,如斯而已。
“我晓得了。”轻如羽毛,细如蚊声,不点波澜。
只有陈采篱自己知道,如真到那时,必抗之。
如果不是清儿来敲门叫人,或许两人可以趴睡到第二日。
黄昏后,两人惜别,“清照,要好好的,东京繁华,也要保重自己,可晓得?”
“好,晓得。篱儿,如果你遇到困境,写信寄我,尽我所能,我帮你。”
陈采篱连连点头,“你也要写信给我,看看东京的繁华。”
“一定!”
“保重。”
“保重。”
二人经此一别,再见时,已过数年,那又是另一种境况,另一段缘分的开启。
*
湖上风来波浩渺,秋日已到了尽头。
一架马车行于官道,少女将帘子掀起,望去,金黄的日落,橙黄的残叶,方寸天地之间,红稀香少,却是说不尽,无穷好。
秋天在文人眼中,多是伤情,此时的李清照如是。
她将离开养育她十几芳华的老家,去往未知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熟悉的味道。
它们也想留住清照,可总归不能将清照困于一隅,不让她奔向更好未来吧。
这一场迁徙之旅,充满矛盾,既有对繁华帝京的向往,美好生活的期待,也有对家乡惜别的不舍。
总体而言,是一种真情意。
李清照将奔向一个不可言说的人,连同自己,也无可言语。
爱就是爱上了,无需赘言。
*
大宋都城,汴梁城,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其繁荣之象,可想而知。
历史上,宋钦宗时期,孟元老曾著《东京梦华录》,这是研究北宋都市社会生活、经济文化的一部重要的历史文献古籍。
“举目则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雕车竞驻于天街,宝马争驰于御路,金翠耀日,罗绮飘香。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八荒争凑,万国咸通。”
从这上面就可以看出汴梁城的繁盛之景。
邠国长公主今日午时,来到了城楼上,说是一时兴起,巡视看看。
有意或无意,有谁得知?
“公主放下公务前来,可是为了那李家小女?”相竹老成持重,跟着佘尽欢看那络绎不绝的进出城门之人。
佘尽欢抿嘴浅浅,“难得有趣的人,才是在来京路上而已,又作词一首。”
佘尽欢似是而非,答不应题的话,不也正说明了她的来意。
为一人而来。
李格非一行人的马车进京了,员外郎的府邸,由守城卫兵带领前往。
李清照到底是少年心性,对这东京充满了好奇一色,可迫于父亲的管教,在大庭广众之下,要矜持,便忍耐着,不得掀帘。
一下马车,举目而望,除了热闹点,新奇事物多了点,并无不同。
初到京城的李清照对汴梁无感,到底来到一个新地方,多看看总没有错。
佘尽欢看着马车进城,渐行渐远,始终没有见到想见的那人。
说不上失落,就是有些遗憾。
佘尽欢知道李清照进京,想着可以见一面,却事与愿违,但也无甚伤怀。只是不知为何,看到李清照安然无恙,心里尽是宽慰,一代才女,不应落得那般下场。
“公主没有见到人,可是要亲自去员外郎府邸看看?”相竹一本正经地问。
佘尽欢面无表情地看着相竹,“不必,该见总归得见,回宫。”
第二日,承铃宫,清宁殿,清宁殿书房是佘尽欢办公之地。
“臣礼部员外郎李格非参见长公主殿下。”李格非作揖行礼。
佘尽欢高坐其上,“嗯,起吧。”
“多谢长公主。”
佘尽欢正襟危坐,观李格非言行,“李大人再次入京,可还习惯?”
“承蒙长公主的提拔,再次入京,恍如隔世。”李格非毕恭毕敬。
对于这个当权公主,李格非是相当敬佩的,是她一手革除党派,在那样的困局之下,协助圣上,突破天际,乃当世能人,他绝不敢怠慢。
“李大人,本宫信任你,大宋如今方方面面需要用人,望李大人不要辜负皇上和本宫的期望。”佘尽欢说着千篇一律的官家之言。
“臣定不辱命。”
两人又说了政务上的事情,李格非便退下了。
佘尽欢喝着茶,闭目冥思。
如今大宋最大的隐患在未来,那个不定的变局——宋哲宗和宋徽宗的交替。
据前世历史所知,宋哲宗因体弱多病,年仅25岁就驾鹤西去。
因此,佘尽欢打定谋局之后,便时刻关注宋哲宗的身体,就目前而言是无恙的。
那么是不是说宋哲宗这一世不会英年早逝?还有宋徽宗,其实佘尽欢想过除掉他,也暗示过赵煦,奈何赵煦坚决不同意。
赵煦膝下无子,有孩子,也夭折了,赵氏宗亲必须保证有血缘可以继承皇位。
如果佘尽欢执意除掉,那么她就背负了谋害皇室血脉的罪,连自己亲哥哥也不会放过。
别看赵佶如今好好的当自己的王爷,可是背后的心思,谁又能探明。
无奈一下,只得放下,最起码赵煦的身体没有问题,只要是安康的,那么大宋还不会陷入被动局面,自己也可安稳变法。
佘尽欢睁开眼,就看到相竹有些纠结的神情。
“怎么,有话就说。”佘尽欢好笑。
相竹直言,“公主,昨日圣上为何跟李大人说是公主提拔他的啊?”
“可能—卖我一个面子吧。”佘尽欢轻飘飘地说。
相竹依旧不解。
“我是变法之首,调人、用人是我的职责和权力,如果李大人知道是我提拔的他,你说他会不会为我所用,为我效力。”
呷了一口茶,接着道:“我跟皇兄的目的是一样的,李大人直接听命于我,比听皇命的效果来得更加快捷直接。”
其实说到底,和之前一样,在外是皇帝的人,在内则听佘尽欢调遣。
相竹明白了,“原来如此。”
佘尽欢很繁忙,能有一刻的闲散都是挤出来的,昨日特地去城楼,明明压了一堆的政事,这还真是破天荒。
所以相竹相松等人在私下时,都讨论过,“咱公主对这李家小娘子另眼相待。”
在宋朝,特别是大户人家,对诗词都是看中的,哪怕是底下小厮丫鬟,都能懂得一二。
不能否认,李清照的词确实有被人津津乐道的实力。
但像佘尽欢这般,对一女子如此看中的,倒是极其少见。
李清照如今一个人在闺房内,看其布局,也料想不到,她找已成了某个人想要结识的目标。
不为缘由,只是好奇罢了。
佘尽欢也有一点小任性的,毕竟压抑自己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