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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受到委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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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一脸疑惑,万氏就说起了陈家大嫡小姐陈显宁之事。
说到了她们的结局,“显宁出家,去慈明庵做了尼姑,陈大人表面上妥协了,可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但无可奈何。”
“那江湖人士成映书伤好之后,解决了所有仇家,才敢去找显宁,可是到了京城得知显宁被逼出家,就在慈明庵找到了显宁。”
“两人在慈明庵待了两日,自然地,成映书要带显宁走,可是好巧不巧,却被陈大人撞见了正要逃出的两人。”
“可想而知,这一次完全激起了陈大人的滔天之怒,他带来的侍卫要抓成映书。”
成映书本就武功高,几个侍卫能奈她何,可是陈大人狡猾且狠心。
成映书想的是虎毒不食子,没想到陈大人暗中偷袭陈显宁,陈显宁受伤。
“你这无耻之徒还不束手就擒,你若再打,我便砍一刀在显宁身上,你不是爱她吗?她可是为你受伤。”陈大人恶狠狠地说。
成映书本就因为陈显宁受伤分了神,差一点被伤到,而陈大人直接用女儿威胁她。
“阿书,你走,不用管我,你快走啊。”陈显宁忍着痛,神色凄苦。
成映书不可置信,摇摇头,“陈大人,你非要逼我们至此吗?”
陈大人一句废话也没有,见成映书不动,一刀划下。
“不要!”成映书声嘶力竭,直直冲过去。
“阿书,走,快走。”成映书不顾眼前的血和身上的痛,“走!”
成映书泪流满面,束起的墨发丝丝黏在脖颈上,脸阔旁,浑身悲怆之气。
陈大人见成映书还在立着,心狠手辣,“好!”又是一刀竖起。
落下之瞬,“我束手就擒,不要再伤她了,不要伤她,我随你们处置,就是了。”
成映书放下了刀,寒光隐灭,没了生气,成映书隔着刀光剑影望向陈显宁,嘴角微微上扬,“我舍不得。”
陈显宁泣不成声,立刻跪下,抓住陈大人下摆的衣角。
“爹,求你,放她走,我再也不见她,我任你处罚,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陈显宁苦苦哀求。
“哼,上次你也这么说,现在呢?”
转向成映书,“你还不跪下!”
“阿书,你走,不用管我,你走啊。”
此时无力的嘶喊,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成映书跪了……
倾尽所有,不得相守……
李清照眼角晶莹泪花,“然后呢?”
“两人分别被关押了,更过分的是,陈大人行私刑,要让显宁亲眼看到成映书是怎么死的。”
李清照摇头,郁结之气,如鲠在喉,“没有人劝吗?这是要死人的。”
“柳氏是个没主见的,陈大人要干什么,她也不敢说什么,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显静,也就是贤妃娘娘,这时候已经在宫里了。”
万氏语速平稳间,总是带着微微颤抖,“可是在私刑之前,显宁偷跑了出来,跑到了关押成映书的房间,成映书被下了药,四肢无力,根本不能走动。”
万氏望着关着的窗子,只看到有点点火光,外面暗色如潮。
“显宁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她们的房间起火了,整个屋子都在燃烧,火光冲天。”
李清照听到这儿低下了头,她想:也许贤妃娘娘不知道,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
“很快的,有人来救火了。最后是显宁的奶娘冒死冲进了火场,和显宁带出了成映书。”
李清照抬头,“她们……”还活着?
万氏点了点头,“还活着,显宁手臂大面积烧伤,而成映书整张脸都毁了。”
当时之象,极其残忍。
“柳氏和陈大人怔愣在原地,看着两人惨不忍睹的相拥。柳氏一个巴掌打向陈大人。”
“最后柳氏让奶娘和几个下人连夜送她们出府,再也没有回来过。”
“柳氏偷偷去看过,她们过得很好,很安稳……”
说完后,久久无言。
一场相爱,以惨烈相守,太过沉重。
还好,她们还在,痛苦之后,她们平平淡淡,细水长流,再也没有人打扰。
“不久之后,陈大人辞官,柳氏却留在汴京,独自居住在一个偏僻的乡村,离她们住的地方不是很远。”
李清照也同样看向窗外,那夜一定很亮吧,痛彻心扉,涅槃重生。
李清照望着万氏,脑海里全是想象着火光中的两位女子以怎样惨烈的方式,去抵抗所有的不公,必死,也要一起。
爱而不畏死,她们从来都是坚定的,也许成映书或者陈显宁一个人无法从生到死的坚持,但她们可以,从生到死。
因为她们是两个人啊,谁也没有放弃。
“娘,我们也会像她们一样坚定彼此。”低声说道,却是发誓一般。
“她们的爱太沉重了,超过了相爱本身,其实我现在觉得,如果显宁还是出家人,成映书还是江湖人士,自在逍遥,她们彼此心中还是有着一份情,但相忘于江湖,会不会更好?”
“那她们最后可能还是会在一起,只是没有那么‘轰轰烈烈’,她们始终是相爱的,牵绊她们走在一起的,就是那份坚定不移的爱。”
万氏看向自己的女儿,她是死了心要走这条路啊,“你先拿下长公主再说吧,还相爱,你现在是单相思。”
李清照一愣,“娘啊~”
刚刚自己还演了一场痴心人,爱而不得的戏,总不能现在就跟万氏说,自己拿下长公主了。
感觉已经成了举世伟业了……
还是要让娘有个慢慢接受的过程,但是没有想到娘这里,竟然如此轻松就过了。
尽欢知道了一定非常高兴,等拿下爹,在给尽欢一个惊喜!
“娘,爹那儿……”李清照自然需要万氏的帮忙。
万氏好笑,“得了,我知道了,大不了让他打一顿,谁让你如此离经叛道!然后我在吹吹枕边风,应该也差不多吧……”
“差不多吧……”李清照心里嘀咕着这四个字的重量。
李清照回了宫,第二日就去了太学,还没有正式任职,吴炳亲自带她在太学熟悉。
吴炳告诉她,她要教的,是诗赋。
大宋从立国之初便重文轻武,现在是文武并重。
而文当中诗词的重要性那是不可替代的,只要是个读书人,多多少少会做一些诗词。
“这诗赋一门,本官相信,长公主那儿定会详细说明,我也不多加赘言了。”
“好,多谢吴大人。”
吴炳摆摆手,年轻有为的他意气风发,待人接物都透着温文儒雅。
“不用谢我,我也只是按规则办事,长公主才是打破规矩的人。”
李清照浅笑,“是,长公主为大宋女子用心良苦。”
“是啊,之前礼部尚书黄大人还与我说,长公主去藏书阁询问他适合大众读物的书籍,想要为后面普及教育做准备,后来还拿一堆诗书礼易回宫。”
诗书礼易?这倒是让李清照想起她与佘尽欢第一次赌书喝茶的游戏。
“这也许就是长公主受所有臣民爱戴的原因。”
吴炳点头,“好了,我们去看看学生的教室吧。”
“好。”
……
“李博士觉得如何?”
听到这称呼,李清照还有写不习惯,“我基本了解了太学的环境。”
“好,现在太学在扩招学生,所以朝廷也开辟了其他地方,但李博士就在本院。”
随后吴炳带着李清照来到太学令办公的房间——笃学室。
“来,这是你任职的一切信息,有何不懂的,完全可以问我,当然了,问长公主,是完全没问题的。”
李清照接过,大致看了看,又关上。
“想必吴大人还有自己的正事吧,在耽误您了,我便也先回宫,仔细研学,为后日教书做准备。”
“也好,你放心,太学是我管辖的地方,还没有人敢乱来。”
李清照微一俯身行礼,“多谢吴大人照拂了。”
李清照在午时回了承铃宫,路过清宁殿,看到相竹在门外守着,感到意外。
今日尽欢回来如此之快?
相竹看到李清照,平淡正经,“李姑娘。”
两人心知肚明,“好。公主可是在里面?”
相竹还未说话,门已经开了,“清照来了,进来吧。”
相竹嘴角抽了抽,扯出淡笑,“要为公主和李姑娘备膳吗?”
佘尽欢不假思索,“好,去吧。”
“是。”
李清照进了清宁殿书房,佘尽欢握着她的手没放,“在太学,感觉如何?”
“嗯,太学很好,”李清照拿出吴炳给她的资料,“这便是我的教书内容了。”
佘尽欢也没看什么,“好,正好我们一起。”
李清照笑意盈盈,“嗯,”凑到佘尽欢身边,低声说:“我从太学教完书,我就回承铃宫,有你的地方。”
佘尽欢一愣,随后柔和的笑了起来,“好。”
“对了,我欲将这书房起个名字,配得起李博士的名号。”
“什么啊。”
“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知道这出自哪儿吗?”
“尽欢这是在考问我吗?还是打算以此命名?这是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
佘尽欢轻笑,看李清照腰带的带子有些歪,自然地伸手打理好。“是啊,我很喜欢‘归去来兮’,我想这里是你的家。”
李清照看着佘尽欢的动作,想入非非,脸颊克制住红晕,又听到她的话,我的家?她早就把这儿当成另一个家。
“那尽欢要怎么取名?”
“就叫归来堂,如何?”
汝心安处是吾乡,归来之时便是家。
“好,我很欢喜。”
很快,李清照走马上任,开启了她人生第一堂讲学之路。
李清照回来后,佘尽欢也没有问她如何,只陪李清照如往常一样。
不过不同的是,在归来堂设了另一个案椅,给李清照用。
两人同处一室,一个看奏则奏报,一个写教案反思。
一切如常,仿若无事发生。
如此,过了半月。
这一日,李清照回来得甚晚,佘尽欢在归来堂久等不至,有些心急,想到这半月来,清照在太学发生的事,心上针扎一样疼。
她有些后悔了,她不应该让清照一个人去承担这些非议的。
但清照回来,总是像平常一般,甚至还会说起她在太学的甚少的趣事。
她知道她的清照……内心是强大的。
她一直在思考,她要不要插手,可是到了如今,她不插手,还不知道她的心上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这帮太学生,不整治他们,真是对不起何为尊师重道!
“嘭!”佘尽欢正在奋笔疾书,写给太学令和国子监祭酒的一份关于细化学生守则的信。
佘尽欢被这一声震到了,还没有敢如此。
可是在看到来人的时候,所有愤怒都偃旗息鼓。
“清照,你喝醉了?”佘尽欢连忙去搀扶李清照,李清照此时酒气熏天,厚厚的袄子上沾着酒液。
“尽欢,那般小兔崽子,竟敢瞧不起我!”李清照说地沉,摇头晃脑,抱住佘尽欢。
喝了酒的李清照还是有重量的,而且还把整个身体倾向佘尽欢,佘尽欢死死的支撑着,怕她摔了。
“他们不敢的,后面就好了啊。”佘尽欢柔声细语,看着李清照的娇俏的脸庞如今显得疲惫。
“那些小兔崽子,有的比我还大,可是他们好生幼稚,毫无容人之量,”李清照打了个酒隔。
“我不需要他们有容人之量,我不需要他们容我,我要让他们心愿诚服做我的学生。”
“好,好,我的清照最厉害了,是这世间最厉害的女先生。”佘尽欢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抚上了软榻。
归来堂是设有休息的地方的。
躺在榻上的李清照双目迷离,醉眼惺忪,两团红红的酒晕,手里还拿着酒壶。
佘尽欢看着洒了自己一身的酒壶,直接拿走,摆在一旁。
察觉到有人拿走了自己的酒壶,嘟嘴皱眉,“嗯~我的酒壶,不能拿酒壶,谁敢拿?”
“我拿的,不准在喝了!”佘尽欢知道,她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李清照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尽欢,阿欢啊……”嘟囔着,最后哭了起来。
佘尽欢看清照哭得如此伤心,有些慌了,“不哭,不要哭了。”手去擦,可怎么也止不住。
枕头瞬间打湿了。
佘尽欢耐心的擦着泪,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哄道:“唉,哭出来,哭出来就没事了,我还在呢……我在的啊,我替你出气,好不好?”
熟悉的人,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声音,让李清照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她不能在任何人面前哭,哪怕醉酒,也不会在人前出臭,唯有在佘尽欢这儿,委屈一旦说出,就止不住的委屈。
半月来收到的轻蔑,作弄,所有的委屈,全部都释放出来。
“我在啊,我在的……”佘尽欢一点一点温柔地吻去了李清照的泪痕,一遍一遍的叙说,抚摸着她的脸,视线从未离开,眼神饱含心疼和爱怜。
李清照足足哭了半个时辰,才有所缓和。
嘴角还念念有词,“我要凭本事让他们心服口服……”,不久后,沉沉睡去。
佘尽欢皱着眉,坐在床榻边,眼中已满是寒光。在看回李清照时,那寒光才被柔情和怜惜替代。
有些人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