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岭梅开后晓风寒 ...
-
百乐门的舞池里依旧是灯红酒绿，一位端着托盘的服务生张禾正准备去拿新的红酒。这份工作是张禾费了很大劲才找来的，看上去就是个伺候人的生计，可是在百乐门做事拿到的工资可比外面那些拉黄包车、卖力气的多了不知道多少。若是遇上大方客人，还能得到些小费。
像张禾这样的普通人家，家里有父母和一个上学的弟弟，还没讨到媳妇。张禾在百乐门一月的工钱能支撑这一家人的生活，而来百乐门的客人一天花销就能让张禾一家人不工作就能生活一年。这就是上海的经济和贫富差距，富人极富，穷人极穷。
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张禾端着托盘往取酒的酒窖走，不料走过拐角时忽然被什么东西顶住了后腰。他能感觉到顶在腰上的东西是个长条状的，很硬——是把手/ 枪！
这位倒霉的服务生冷汗顿时就下来了，他以前也听同事们说过，上海刚被日本人占了的时候，百乐门常常发生各种刺杀事件。在百乐门做事的服务生之类，就有被各路人马找上的。
运气好的，有钱赚。运气不好的，没命花。
张禾脚下动了一下，立刻就听到身后透着寒意的警告声：“别动。”
“这位……这位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张禾不敢动，僵硬着身体问。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先在他口袋里放了什么东西，然后才道：“十点钟，给纸条上的号码打个电话，告诉电话里的人百乐门有人开/ 枪杀人。”
张禾听了一激灵：“杀……杀人！”
“嘘。”对方一只手抓在张禾的肩膀上，带着阴森的声调，“好好听话，钱和命你都有的拿。如果事情没办到，那……你哪个都拿不到了。听明白了？”
“听……听明白了。”
“你今天没见过我，对吗？”对方又道。
张禾迟疑了一下点头。
“张禾。”
对方忽然叫出了张禾的名字，让他心头一跳。
“我知道你的名字，也知道你家里人的名字。”
张禾差点腿一软，跪在地上，但是被那人死死抓着肩膀动弹不得。
“我没见过先生您！那个电话……电话是因为我听到了有人开/ 枪的声音，出于客人的安全才打的电话！”
那人走的时候，张禾靠着墙喘气，他能感觉自己背后被冷汗湿了一片，后腰上似乎还有枪/ 管冰冷的感觉。
晚上九点三十七分，百乐门。
一身蓝色西装的明台和一身黑色旗袍的于曼丽避过一楼的人群悄无声息的上了三层，他们今晚的目标——已经叛变的刘洋。
尽管明台很奇怪为什么每天几乎都呆在76号的刘洋会突然跑去了百乐门，但是因为他总也不出76号，明台想要锄奸也总不能跑到76号里去，因此只能监视等待。
而今天就是明台等了很久的机会。
于曼丽挽着明台，二人脸上带笑像正常的客人一样一边说笑一边寻找目标房间——324号。
在确认了房间后，二人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分开，于曼丽继续在三楼游走望风，而明台则进了卫生间出来时已经换了一套服务生的衣服，走向324号。
“您好，客人您在吗？”明台敲响了324号的房门。
门内响起了说话声：“什么人？有什么事？”
“哦，我是这里的服务生，是二楼的客人说他们的包厢天花板在滴水，所以经理让我们上来看看，麻烦您开一下门。”
“咔哒”——门从里面被打开。
明台从门口往里看，开门的的确就是刘洋。
“您好，先生。可以让我进去看一下吗？”明台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
刘洋面无表情的看了他几眼，退后一步把明台让进了屋。
“打扰了，先生。”明台进了屋就时刻处于紧绷的状态，盖白在毛巾下右手的枪已经开了保险。
屋中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闷起来，明台忽然感觉背后一紧，他猛然转身，枪已经亮了出来。而刘洋似乎早有预料迎着明台的右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试图夺下他的/ 枪。
要说刘洋虽然是通讯员，但是身手却也半点不差，而且比初出茅庐的明台下手更多了几分狠辣。
正当二人缠斗时，门被敲响。
“76号的人来了！赶紧撤！”
是于曼丽，她在三楼注意到了下面的骚动，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往下看，看到了76号的特务们闯进了百乐门。
明台闻言，心下一惊，76号的人怎么会突然到这里来，难道……他一抬眼去看刘洋。
但刘洋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明台心觉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没有办法，手上不能停，便对门口喊道：“你先走！不用等我！”
于曼丽心中焦急，但是眼下要不了多久76号的特务就会查到三楼，理智上，她现在进不去屋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用，应该马上离开，可情感上她不想直接丢下明台。
而屋内，明台和刘洋僵持不下。
“我知道你们是谁，来锄奸的吧。”刘洋和明台互相较着劲儿，“76号的人马上就来了，你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那我也要先杀了你这个叛徒！”明台说。
刘洋听了，终于变了表情，他笑了一下，让明台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意味的笑。
“小子，刚从军校出来的吧？你的教官没告诉过你，干特务这一行，有时候就得惜命吗？”刘洋说，“比如现在，为了我这么一个叛徒，配上自己。啧，不怎么值。”
明台心中有些不忿，他着什么口吻在和自己说话！一个叛徒，还教育起自己了？
“赶紧走吧！看在咱们曾经是同僚的份儿上。”刘洋说着，一边压制这明台一边把人推着走向门口，“赶紧走吧。不然，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这时，门外又想起了敲门声。
刘洋和明台不约而同的猛然去看门，
直到门外响起于曼丽的声音：“必须要马上走，不能再拖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岭梅开后晓风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