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民国》与尔听

26、梦境

　　走到大门口，孙家粱听不到一丝动静。
　　轻声开门，院子里一片漆黑。
　　将门锁好，孙家粱走近自己的屋子。
　　才开门，透过月光，孙家粱看到桌子上摆放的纸笔，转头，看到睡死在自己床上的小丫头。
　　放下手里的东西，小孙拉过凳子坐下，就那么看着小丫头的睡颜。
　　说来，这是自己与小丫头的第二次相处。
　　回想过往，竟没有一丝抵触。
　　会怀疑、会害怕，却更想亲近。
　　后来才知道她从是几十年后来的，在这里，他们是血脉相亲的家人，是相依为命的同伴。
　　他是庆幸的，因为她的到来。
　　也许是自己的召唤将她拖入梦境，反而救了自己一命。
　　想想被掩埋时的窒息和被放弃时的无望，他真是庆幸有她的存在。
　　现在，她不是未来的二十二岁的成年人，而是自己身边七岁的小女孩。
　　在这暗潮涌动的时代，或许对她来说是场灾难。
　　丫头，别怕。
　　在这里，有我护着你。
　　若真有人伤害你，我会送你走的。
　　平安的送你离开……
　　默默的，孙家粱在心底发誓。
　　是自己将她拖入这梦境，那么，就该守护她的安全。即便自己还小，即便自己的实力很弱。
　　沉思片刻，孙家粱收拾好自己的心态买回来的东西起身。轻声的出门关好门，进了厨房。
　　听说这懒丫头写了一下午的字，一会儿睡起来肯定饿坏了。
　　心情轻松了，孙家粱做饭的速度也加快。
　　等到肚子饿的咕咕叫，小孙皱眉醒来。
　　看着黑乎乎的房间，小孙的第一感觉就是叔爷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回来？
　　急匆匆的下床出门，看到厨房亮着灯。
　　闻着味，小孙担忧的脸转晴。
　　快步跑进厨房，小孙来到叔爷的面前。
　　“醒了？正好吃饭。”看向活蹦乱跳的小孙，孙家粱语气轻快道。
　　点头，小孙跟着摆放碗筷。
　　家里也没有时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反正对于小孙来说，在民国的日子只有白天和黑夜。
　　这会儿跟着叔爷，晚上八九点和九十点的差别不大。
　　看着上桌的饭菜，小孙馋的直流口水。
　　说实话，要说在这梦境最让小孙满意的还是叔爷这做饭的手艺和对自己没有要求的照顾。
　　想想之前想要带叔爷回现代的想法，此时此刻真是越发的浓烈了。
　　要真有人管着自己的三餐还不约束自己，那该有多好？
　　小孙没心没肺，孙家粱则是心有权衡。一顿饭，吃的两人异常满足。
　　等叔爷收拾好残局，两个人躺在院子里纳凉。
　　这每日的赏月，倒是成了这祖孙俩难得的相处时间。
　　躺在叔爷铺好的凉席上，小孙看着天边的明月犹豫。
　　那陈天恩的事情还是要跟叔爷说的。
　　可是怎么开口说，这是个问题。
　　小心翼翼的侧脸看着叔爷，小孙有些迷糊。
　　之前心大也就算了，可刚才叔爷进屋去拿凉席的时候可是亲眼看到摆放在桌子上的笔墨纸砚的，怎么半点没有疑问？
　　神色平静的有些不正常啊！
　　难道他怀疑自己出去买的？
　　不可能，不说自己身上没有钱，就是有钱都不知道上哪去买那些正品。
　　可是，到现在他都没有问，难道是在等自己主动坦白？
　　看着老神在在的叔爷，行吧，谁让自己是小辈呢？谁让自己理亏呢？
　　伸出手，小孙试探的拉住叔爷的衣袖，指着叔爷屋子里摆放的东西。
　　早就察觉出小丫头的神色不定，孙家粱便在一旁留观。
　　虽说自己默许了那人与小丫头接触，可这丫头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无关信任，而在于坦诚。
　　刻意的不提起屋子里本不该出现的东西，就想看看小丫头的反应。
　　看着她拉起自己的衣袖，还行，虽然犹犹豫豫的，但总归是对自己坦诚的。
　　“你是说桌上的东西？”看着她指着屋子，孙家粱反问。
　　小孙点头，私自放入进来是她不对，不在第一时间告知叔爷情况这是第二错。
　　“别担心，这事我知道。”看着低头装乖的人，孙家粱一手抚摸着小丫头的头安慰道，“今日回来，我见了那人，他说起过来家里拜访过两次，之后还会上门，想要教你些课业。”
　　不论起因，若这丫头真能在这里习得一手好字，也算不虚此行。习字，总比整日无所事事的好。
　　‘啊？’
　　小孙诧异，这人怎么不讲武德？
　　竟直接找上叔爷？
　　想想今天下午的非人磨难，她还想着怎么劝退对方，放弃练字呢。
　　心中埋怨的小孙也偷偷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叔爷没有生气。
　　既然这事都搬到明面上，那小孙也不用藏着掖着睡不好觉。
　　想想之前，自己还做梦吓醒了。
　　因为爷孙俩的作息不同，误会解除之后，小孙便放叔爷回去休息。
　　而她则回自己屋倒腾，困的时候才睡。
　　因为心中无事，晚睡的小孙自然也就晚起了。
　　等听到响动，小孙的大脑才渐渐清醒。
　　拉开被子，有些呼吸困难的小孙反应迟钝。
　　这里对小孙唯一不适应的就是阳光，光线。
　　二十年养成的习惯，在现代睡觉还有眼罩可用，可来了民国，不是困极了被自己忽视了，就是整个人都钻进被子里睡。光线是遮挡住了，可这呼吸就有些难。
　　喘过气，小孙听到这门外的动静还在。
　　看着窗外，大亮的天色看不出是什么时间，可这会儿应该还早啊！
　　这人怎么就来了？
　　不错，听到这熟悉的敲门声，小孙就知道这陈天恩跟他的小伙伴又来了。
　　睡意被击破，小孙只能起身，大概的收拾一下，穿鞋出门。
　　走近大门口，些微有些起床气的小孙烦躁的扒拉一下头发，使劲的在大门上捶了一拳。
　　门外敲门停止，小孙才慢吞吞的开门。
　　隔着一条缝，小孙死鱼眼的对上门外的人。
　　诧异，好笑闪过眼底，对方轻推门进入。
　　懒洋洋的跟在后面，小孙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去应付这个在小孙看来脸皮越来越厚的男人。
　　进了叔爷的屋，小孙直接坐在那里趴在桌子上闭眼。
　　示意跟进来的人将东西放下，又挥退。
　　知道这人的脚步声离开，小孙都没有兴趣抬眼。
　　还真是，被叔爷纵容的小孙都将自己在现代的小脾气都带来了。
　　看着这不修边幅的懒丫头，陈天恩好笑。
　　这明明是个小丫头，却给他一种成年女子的性情。
　　这几日的相处，这丫头的性格倒是越来越外向了。
　　左右打量，陈天恩在角落找到了孙家粱摆放在那里的洗漱用品。
　　将另放一旁的毛巾放进水盆打湿，拧干。
　　听到屋子里有响动，可是小孙实在是懒得查看。
　　水声？
　　怎么？他是要洗手？
　　听到脚步声走近，小孙侧过脑袋，才想看看是什么情况，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凉意袭来。
　　将毛巾附在小丫头的脸上，陈天恩等着看对方的反应。
　　这凉意刺激大脑，让小孙瞬间清醒。
　　回归理智，小孙拉下脸上的毛巾，一看，果然是自己的。
　　看了似笑非笑的男人一眼，小孙拿着毛巾慢吞吞的起身。
　　在男人眼皮底下，小孙将自己收拾干净。
　　等到梳头发的时候，行吧，缠在一起了。
　　这民国也没有什么洗护三合一，洗头膏护发素那都是高奢用品，就自己跟叔爷现阶段还是用不起的。
　　之前搬来这里，是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
　　可这不过两天，这一头营养不良的头发就再次打结。
　　看看天色，还算暖和。
　　小孙便不梳头，准备烧火热水洗头发。
　　当然，也是在陈天恩的眼皮底下偷懒不练字。
　　他都找上叔爷了，这摆在明面上的压迫自己也只能拖一时是一时。
　　看向厨房忙碌的小丫头，再看看这昨日自己离开时原封不动的桌子，陈天恩倒是耐心极好的坐着。
　　水烧好了，小孙舀出来一盆兑上凉水端在院子里。
　　找一个半人高的位置放好，便差了头绳，将齐肩的头发放进水盆里浸湿。
　　因为衣领比现代的圆领高，小孙得一手往下拽着衣服，一手洗头。
　　不一会儿，小孙就有些累了。
　　这姿势，才持续一会儿就困顿。
　　半直起腰，小孙缓缓。
　　待身体感觉好些，小孙再次恢复之前的动作。
　　只是，这手才刚撩水上头，就碰到了另一只手。
　　小孙诧异，侧头看去。只见不知何时，这原本端坐在屋里喝茶的人竟卷起衣袖站在自己跟前。
　　看着对方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水开始给自己洗头，小孙收回视线，这次两只手都拉着自己的衣角，不让脖颈的衣领被水打湿。
　　听到一声轻笑，小孙无语，只能闭眼。
　　说实话，这人的手法不怎么样。
　　不过，聊胜于无，也还凑合吧。
　　享受了对方的服务，小孙还在心底默默吐槽。
　　待对方拿起毛巾擦拭，小孙回神，赶紧接过。
　　用毛巾将湿发包住，小孙先是整理好院子里的东西，收拾好之后才坐在太阳下打开毛巾擦拭头发。
　　待到水珠擦干，小孙便站起身来，在离陈天恩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弯下腰甩头。
　　小时候家里没有吹风机，洗完头发都是这么处理的。
　　尤其是在大冬天，穿着大棉袄站在院子里甩头。头发被冻得生硬，便拿梳子从头到尾梳开。
　　看着梳子上梳下的霜水，真是刺激。
　　等到霜没有了，这头发也就半干了。
　　等回屋缓缓，冻干的头发缓和后也就干了。
　　仗着自己是个小儿身，小孙也就这么大咧咧的在陈天恩的面前收拾自己的头发。
　　太阳大，天气热，不一会儿小孙的头发就干了。
　　拿起梳子理顺，小孙回屋。
　　就这一会儿，又是甩头又是晒太阳的，小孙都有些热的冒气了。
　　这自从起来被人打扰到现在，她还滴水未进，晃到现在，她脚步都有些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