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吴幼

8、第八章

　　虽然傅凛总说陶奚自作多情，但他却并没有向他所说的那样不在乎陶奚。

　　譬如他也会给陶奚准备惊喜。

　　除下午茶、烧烤、兜风和演唱会之外的惊喜。

　　“下楼。”傅凛的声音从对话框响起，是语音信息。

　　今天周末，傅凛不定期不定时的短信硬生生把陶奚一觉睡到中午的恶习纠正了，“早睡早起”时隔多年又变成了陶奚的生活习惯，要知道上次作息如此规律还是他读书的时候。

　　“两分钟！！”陶奚秒回。

　　陶奚利落穿鞋，一趟电梯下楼正好看见停在楼下的车，他三作两步跑到车边，去拉车门却发现拉不动：“....傅凛？”

　　车窗缓缓摇下，傅凛推了下眼镜：“后座有给你的东西。”

　　陶奚眨了眨眼：“礼物吗？”

　　傅凛哼笑一声，像是被陶奚曲解人意的本事震撼了：“是奖励。”

　　好吧，无论是什么名义，归根结底都是傅凛送的。陶奚难掩内心雀跃，欢欢喜喜绕到后座去开门，车门打开，露出一个大提琴盒。

　　陶奚伸手抚摸琴盒，时隔多年重新再去感受他曾朝夕相处的、热爱的事物，手指无法自制地颤抖。

　　这个时候，陶奚本该冲上去拥抱傅凛，然后稀里哗啦地哭成狗，可是傅凛压根没下车。

　　傅凛太坏了，用温柔一刀将别人的心脏搅得又酸又软，自己却作壁上观，害得陶奚满腔激动感动无处释放，一个人抱着琴又蹦又跳又哭又笑。

　　“傅凛....”

　　“少来这套，”傅凛扯了几张纸递给陶奚，“把脸擦干净再上车，不然我就用琴把你的头砸开花。”

　　陶奚缩了缩脖子，接过纸巾擦好脸，将琴放回后备箱，听话地坐上了车。

　　“这是什么，”陶奚一坐到副驾驶便感觉背后有个东西硌着他，他反手拿起来，定睛一看差点脱手把东西扔了，“这、这....”

　　他手里捧着的是一个透明的盒子，盒子里除了透明的不明液体，还有一颗黑白分明的眼球。这颗眼球和他曾经在杂物店看到的、类似的玩具不同，它做工要精细得多，以至于陶奚打量多眼都无法确定这是不是真的人类眼球。

　　“你喜欢收集这些东西吗？以前没看出来啊，哈哈哈....”

　　陶奚有些心慌，脑子里飞速掠过他看过的恐怖小说和那些喜欢收集人体器官的凶手。

　　“你没有发现吗？”

　　陶奚有些懵：“发、发现什么？”

　　傅凛倾身凑近陶奚，这几乎是除了傅凛拽他头发之外，难得的主动靠近他。今天傅凛换了副半框眼镜，刘海也梳了上去，一双眼毫无遮挡地露在陶奚眼前。

　　陶奚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傅凛的眼睛，也是第一次发现，除了深邃和幽黑之外，傅凛右眼瞳纹精致却无神，比起器官更像是精心雕琢的工艺品。

　　“我的右眼是假的。”傅凛的声音落在封闭的车室内，像大提琴的低音，也像湿凉彻骨的蛇。

　　“....你手里那个，是我的备用眼。”

　　陶奚猛地用力抓紧那个盒子，从恐惧和慌乱中冒出一句话来：“那我得拿稳了。”

　　傅凛：“...什么？”

　　大抵是爱情使人盲目，比起傅凛，陶奚更像是有眼无珠不知道害怕的人：“这不是你备用的吗，要是摔了可怎么办？一个应该不便宜吧？看上去就很贵的样子....”

　　傅凛缓缓直起背，他一错不错地看着陶奚，想从他那张放空的脸上找出心口不一的痕迹，却发现眼前这个人竟然说的是真心话。

　　“蠢货。”

　　傅凛这么想，也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