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我》沏英

4、玉娘

　　夏无思一边抱着泠星剑站在千心楼门口等着，一边观察路上的各色行人。
　　今日城中似是有个什么集会，路上四处悬挂着彩灯，人来人往间，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出于隐蔽性考虑，无我阁修建在深山之中，出任务也难得这样悠闲，夏无思不常看见这么热闹的场面，于是饶有兴致地四处打量。
　　她看见不远处的灯火下，有一位公子往他面前姑娘的发间插了一支簪子，远远的看口型还说了句好看，那姑娘却扭过头不看他。
　　夏无思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那姑娘明明很欢喜，脸上红扑扑的，眼睛和嘴角都弯起来了，为何又一副嫌弃的模样？
　　这时她听见有人唤道：
　　“姑娘！这位姑娘！”
　　夏无思扭头看去，一个穿得轻飘飘笑得甜丝丝的少女站在门口冲她招手。
　　“我们掌门让我带你去见她。”
　　夏无思连忙跟上。
　　被那少女领着往千心楼里面走，夏无思愈发的叹为观止。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绫罗绸缎、珠串玉帘随意地四处垂落着。台上的舞姬踏在乐声中翩然起舞，裙裾翻飞时，发间的珠翠叮当作响。客人坐在大厅或雅间里观赏表演，间或低声同自己的同伴交谈说笑。
　　夏无思从前调查一些贪官时难免进入声色场所，看到些污秽场景，这里却没有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处处只透着风雅。
　　领路的少女一蹦一跳地走得轻快，她还没来得及瞧个仔细便被一路领着到了三楼。
　　“掌门，我把人领过来啦。”
　　领路的少女欢快地说道。
　　一个女声柔柔地回应她：
　　“幸苦了你了桃枝，去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夏无思循声望去，一位身着素色衣裳，面容淡而不寡的女子正斜斜地靠在榻上，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她眉眼如山间云雾般浅淡，但嘴唇上涂着的水红色口脂使得整张脸一下子明丽了起来。
　　这便是千心楼的掌门——玉娘了。
　　叫做桃枝的少女“哎”了一声，踏着欢快的步伐下楼去了。
　　玉娘朝夏无思招招手，语调轻柔缓慢：
　　“来，走近一点，让我看看。”
　　夏无思依言往前走到了玉娘面前。
　　玉娘一只手支在桌上，撑着脑袋，含着笑温和地打量着她。片刻，她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
　　“你就是夏无喜的弟子？”
　　夏无思点点头：
　　“是。”
　　玉娘便轻笑道：
　　“难为他还能收个这么标致的女弟子，我还在发愁，这要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我该怎样安排才好。”
　　夏无思想起自己那些一个比一个壮硕的师兄师弟，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
　　“师父原本是我爹娘的师兄，后来我爹娘临死的时候拜托我师父来照顾我的。”
　　玉娘闻言“哎呀”了一声，拉过她坐到自己身旁：
　　“原来是这样，倒是我口无遮拦，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夏无思不在意地笑了笑：
　　“都过去很久了。还要多谢您肯帮这个忙。”
　　玉娘挥了挥手：
　　“说什么帮忙不帮忙的，我和你师父都是老相识了。况且，你这次来，说不定能帮我们千心楼挣点面子回来呢。”
　　见夏无思露出疑惑的目光，玉娘便同她解释道：
　　“这云梦城里还有另一个门派，叫黄刀门，全是些耍大刀的糙汉子。咱们千心楼这些年来又重舞技而荒废了剑法，每次微溪山院的招生比试总是落败，那群糙汉子每次见到咱们楼的姑娘都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姑娘们心里都憋了一口气在呢。你既然是……那里来的，想来能让那群糙汉子吃点苦头了。”
　　夏无思忽然觉得自己的肩上的担子更沉了些。
　　玉娘随手从桌上拿起一盏茶递给夏无思，道：
　　“来吧，敬了这盏拜师茶，你就是我千心楼的人了。”
　　夏无思愣了一下：
　　“可是……我已经有一个师父了。”
　　从夏无思进门以来一直很温婉柔和的玉娘居然轻轻翻了一个白眼，嗔道：
　　“夏无喜欠我的可多了，抢他一个弟子而已，他要是有意见，便让他自己来同我说。”
　　夏无思想起临行前师父嘱咐她，若是玉娘有什么要求只管答应便是，隐隐感觉到这两个人之间有些故事，便很有眼色的不再说什么，乖乖巧巧地敬了这盏拜师茶。
　　拜师完成，玉娘便翻出了一本剑谱来给她：
　　“这便是我千心楼的惊鸿剑法，你先拿回去悟一悟，有哪里不懂的只管来找我。”
　　夏无思双手接过剑谱，恭敬地道了一声：
　　“是，师父。”
　　玉娘听见这声师父，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唤了人来将夏无思带去给她准备好的房间。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