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未来》月上半梢栖浮舟

4、出发

　　整个晚上平静得出乎意料。沈初瑾一觉醒来的时候，天空依旧是黑茫茫的，点开的手机屏幕上跳动着时间：2:21 她大概已经睡了五六个小时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还睡得那么死，但白禾显然是熬了很久也没有叫她，她看着黑暗中那双棕色的眸子，轻易找到了几分疲惫。 沈初瑾轻叹一口气：“怎么没叫我？” “看你睡得挺香的，就没喊你。”白禾咧嘴一笑，“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大困，一想到身边发生了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我也睡不着。” ...见鬼，谁还说自己之前老是做噩梦睡不好，怎么可能不困。
　　知道他的倔脾气，要是把这事再拎出来肯定劝不动，说不定还要争起来。于是沈初瑾挪了个位置，坐在课桌上，一边扎着散下的头发一边和白禾说道，“我已经睡够了，你还是先眯一会儿吧，到时间了我叫你。” 白禾没有拒绝，经历了之前的一系列波折，说不累是不可能的。他“嗯”了一声，便趴在桌子上渐渐睡着了。 他的睡眠很浅，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最清晰的梦里，白久玉站在他面前，露出了她毫无防备的笑容。他从来没有见过妹妹这副模样。这一刻，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从身体到意识，弥漫开一种看不到尽头的莫名钝痛。突然地，风中摇摆的枝叶零散地吟出些破碎的诗句来，他的世界像被投掷了一颗石子的湖面，涟漪缓缓碎开再归于平静。 白禾从梦中惊醒，沈初瑾在一旁担忧地望向他，“怎么？做噩梦了吗？”他摇头，“不——没什么。”沈初瑾摇摇头，说到：“看你这样不像没事啊——”
　　“——我已经说了没关系的，不用再担心我了。” “好好好，咱们走吧，已经......5:30了。”沈初瑾按开手机，在白禾面前晃了晃。天边晕开了一点点红，快要天亮了。 “对了，我把我们手机都充满电了，整个晚上就来电了一小会儿，早上又恢复了停电状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我也准备了充电宝，但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充下一次——所以得省着点用，至少在出去之前，除了联络，最好还是别用了。” 白禾点头，“嗯，除了这个，咱们把水也倒好吧，不过水会不会被污染呢…”他陷入沉思的时候，沈初瑾举起两人的杯子摇了摇，一副早已料到的笑容：“啊哈，我记得这个，早就换了纯净水了。” 一顿准备过后，二人背着塞得满满的包，手上拿着三角板和被沈初瑾昨天无情拆卸下的金属扫帚柄，全副武装的出了门。 出门前，沈初瑾回头瞥了一眼教室。看着他们以往上课的地方，却感觉平凡的生活离他们隔了太远。她深吸一口气，暗道：“我们一定要尽全力活下去，一定。” “阿初，走啦！”白禾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沈初瑾一边应答着“来了来了”，一边快步走出了教室。 也许是校方通知的缘故，学生与老师很多都疏散到了教学楼外。不知道他们的现状如何，估计是不容乐观。不过此时教学楼里丧尸数极少，只有少数几个在走廊上游荡。
　　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好机会，它们的感知并不灵敏，沈初瑾和白禾很轻易的就能避开，沿着走廊另一边的楼梯来到了教学楼下。 整理物资与绕开丧尸花去了一些时间，现在已经将近六点，太阳从地平线上探出了半个红扑扑的脸，淡淡的光辉铺在操场上，照亮了整个视野。
　　操场上空空荡荡，只有零星几个丧尸在游荡。坚持，沈初瑾猛地停下步伐，拦住白禾，“不……不对，”她念念有词，又赶紧跑去东面透过窗户往外看。东面图书馆处——也就是他们原定路线的第一站，挤挤挨挨的堆满了僵尸。它们嘶吼着，咆哮着相互碰撞，隔着几百米的距离都能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腐烂的像是八百年没冲的撤硕的味道。
　　“怎么会？”沈初瑾皱起眉头，“都快放学了，图书馆那里人应该不多才是——况且最后一节大部分班级是体育课，而且风雨广场也在操场旁，怎么会只有这么点——”
　　白禾也紧张起来，“难道图书馆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目前看来是的，也就是说，整栋教学楼里幸存的人，必须要经过操场，也就是风雨广场旁...”白禾抿起嘴唇：“那我们就从那里走？”
　　“既然想逼我们经过操场，那就去会会它们，反正是走投无路之举，还能怕他什么！”
　　铺满在她脸上的，是意气风发。她鬓角的发丝被风亲吻过，散在空气中轻轻颤动，像划过天际的鹰，在空中留下一道黑色的弧线，满怀张扬。
　　很少见到沈初瑾这样像太阳一样耀眼的时候了，尤其是这种紧迫的情况下。白禾不禁被感染，嘴角上扬，也跟着微笑了起来。
　　“我有预感——”沈初瑾望着远处的操场，“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我们...？”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脸从阴影下抬起，他托着腮，看着监控里白禾和沈初瑾的背影，低低笑道，“你们的孩子…可别让我太失望了。”说完，他的脸又隐匿回黑兜帽下的阴影中。
　　全校的电力系统只有此处未被破坏，用于监视学校的每个角落。面前的大屏上的画面闪过彩色的条纹，他一言不发地关掉了监控。
　　与此同时，真准备前往操场的二人，突然同时打了一个喷嚏。“不会感冒了吧？”白禾擦擦鼻子，小声嘀咕道，“这时候可别出这么多状况啊。” 沈初瑾与白禾蹑手蹑脚的向前行进着，所幸学校在教学设施这一方面还是很慷慨的，操场建的很大，寥寥几个丧尸又各自散布在操场的角落。
　　所以二人很轻松地就穿过了操场……吗？
　　突然，一个嗷嗷大叫的、身后紧追着一个丧尸的蓝绿毛杀马特向他们径直冲来。白禾和沈初瑾对视一眼，各自眼中都是受到尖叫和丧尸双重惊吓下的慌乱与……疑惑。
　　白禾喃喃：“不会吧，这是要拖我们下水？”
　　二人互相点头示意，做好了冲上去的准备。
　　令人疑惑的是，那个蓝绿毛衣着奇异，打扮张扬，说白了就是教导主任绝对不会放进来的类型，没有一点该出现在学校的样子。
　　沈初瑾不由得提高了警惕，喊道：“你是谁？”
　　蓝绿毛也看见了他们，忙大喊：“救命啊啊啊啊！！救我！！！！我只是被那个土豆拖过去做苦力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才出门啊啊啊SOS！！！”
　　沈初瑾失望：“啊，只是个受害群众吗？”
　　白禾腹诽：所以你在失望什么是不能打爆他的狗头吗虽然我也想但咳咳……
　　好在只有一个丧尸，角落里那群迟钝的家伙也不见得能反应过来。虽然那个蓝绿毛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亚子，不过还是救人要紧啊。
　　尽管沈初瑾脑际中被丧尸围堵的怵感还在，但她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无论怎么说，这家伙已经准备坑他们坑到底了，先动手总比丧尸来追他们要好得多。
　　这只丧尸明显行动迟缓很多，摇摇晃晃地像站不稳路。它的反应能力也差到不行，一路跟过来竟然才发现旁边的两人。既然已经被发现，那也没什么退路可言了。
　　不是说打丧尸要戳脑袋吗，试试看吧。
　　于是沈初瑾深吸一口气冲上，找好角度一脚踹翻了丧尸，趁它没有反应过来，她拿着已经破损了导致边角十分尖锐的金属杆狠狠戳进丧尸的头颅，见其仍在挣扎，又拔出再用力插了进去。丧尸白色的脑浆溅出，褐色的血溅了一地。它青灰色的身躯渐渐不再动弹，沈初瑾这才拔出金属杆，有些嫌弃地在草地上擦了擦，指着死相扭曲的丧尸，小猫歪头.jpg：“就这？”
　　白禾和蓝绿毛站在一起，看看倒在地上脑浆外流面容狰狞散发腐臭味的丧尸，再看看一脸冷漠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沈初瑾，都可耻的沉默了。
　　一顿尴尬的寂静过后，蓝绿毛先开了口：“那个，谢谢两位救命之恩，我叫谢温纶，你们是？”
　　白禾眨了眨眼，“啊，你就是那个花孔——”
　　“什么？”
　　“啊没什么，我叫白禾，这是沈初瑾。”
　　谢温纶满脸紧张地看了沈初瑾一眼，“沈初……啊沈哥好！谢谢沈哥！”
　　他强装镇定地和沈初瑾打起了招呼，但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
　　沈初瑾看着他瑟瑟发抖.jpg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便称呼，沈哥到不至于。”
　　经白禾一说，她倒是想起来了。这家伙，就是那个被教导主任又名土豆的杨主任差点挂在校门上的风！云！人！物！
　　染了一头蓝绿色的头发还不好好打理差点因为被当成可疑人物赶出去，拖拖拉拉不肯走也不肯换发型，和土豆理论了半个上午倒是用不知道什么方法进学校了，主任走得时候还骂骂咧咧的。虽说学校挺开放允许学生个性发展，打扮成杀马特还是会被赶走的好吗——而且刚才见到本人，说实话，气质完全符合人设，看刚才那丧尸的反应速度，再看他被追的惨状，估摸着还是个战五渣。
　　在心里吐槽完，她说：“不拖拉了，省得招来更多麻烦，和我们一起走还是你自己躲起来？现在一时半会儿估计是出不去了。”
　　谢温纶理了理自己因为狂奔而更加招摇的发型，莫名又抖了一下：“啊...啊沈哥！我我去广场，谢谢搭救大恩大德小的不会忘的来世必涌泉相报！！！”
　　“停——别叫沈哥，以及别去广场，你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好了。”沈初瑾又是一副看傻儿子的眼神。总感觉这家伙真的活不过几秒——如果身边没有人的话。
　　旁边的白禾：插不上话，很着急。
　　“欸为...”
　　白禾一把把他扯过来，“别问了，不会害你，一起走吧。欸，阿初的战斗力还是可以的——毕竟全市格斗比赛第一嘛…这样安全也有保障。她又不会对你干什么，相反，刚才还挺乐意救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谢温纶抖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