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如故》道道圈圈

2、第二天 健身房/星期五/多云转晴

　　茶几上摊着的一堆破纸：过期的广告、过期的通知、过期的收据、过期的□□、各种奇奇怪怪的说明书和一沓车票。这些票据上写的内容多数令人匪夷所思，比如三千块钱一双的保健袜、七千块钱的养生壶、两万二的净水器、五万六的保健品等等。
　　简俊立把家里搜罗了个遍，只得到了这些垃圾，并得出两个结论：
　　第一，在这短短一两年里，简启明买了很多……完全没有任何用场的东西；
　　第二，过去这几年简启明还挺潇洒，足迹踏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
　　简俊立深吸一口气，再次看了一眼手里那本存折簿上的数字，差点昏厥过去。
　　余额总计一块三毛五。
　　数字没有看错，小数点的位置也十分准确。
　　这个简启明在搞什么啊？怎么能比他还穷啊！想不到简启明竟然是个吃光用光算数的人。
　　简俊立颓然坐倒在地。
　　他这趟回来图个啥呀，搞不好弄了半天，可别最后连个车票钱都赚不回来。
　　简俊立提了一口气，再次一一翻看那些票据。毕竟万一有遗漏的存单，也未可知。再者换个思路，如果有票据时间较短的，说不定可以通过退换货品来挽回一点经济损失。
　　他把票据分成几类，实体货物、虚拟物品、服务类以及完全不知道是啥的。
　　“这啥？？”简俊立拿起一张收据，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十万？！这简启明疯了吧！”
　　他从左看到右，再从上看到下，只见收据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简启明购买了足足250节鲸鱼健身工作室的私教课程，总价人民币十万元！
　　十万块钱！
　　十万！
　　干点啥不好啊！
　　简俊立叹气。
　　简俊立扶额。
　　简俊立叉腰。
　　简俊立踱步。
　　简俊立冷静了下来。
　　这鲸鱼健身工作室到底是个什么鬼？
　　他打开手机大众点评，把这几个字输入搜索框。只有一家店符合搜索结果。这家店总共只有2个评价，其中只有1个有内容，还是2星中评。
　　两星中评：“去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健身教练长得不错。这两个星，一星给教练的脸，一星给教练的身材。场地还行。想减肥的集美就放弃吧别去了，他说减肥要两个月起，竟然还说我吃得太多了！我吃什么关你屁事啊啊啊啊啊！”
　　简俊立放下手机。
　　他郑重其事地把这张收据地放到一边，然后把剩下的那些票据继续分门别类地放好。
　　真庆幸简启明有收集票据的习惯，从来不丢，让这些大笔的支出都有迹可循。
　　超市小票自然都不用管了，超期半年的票据应该也没太大的希望。简俊立把它们归拢成一堆，扔进了旁边的纸篓。
　　然后就没剩下几张了。
　　最扎眼的还是那□□身课程的。
　　幸好时间并不太长，日期写的是去年12月底，到今天也不过才三个月。离课程过期还有一年多呢。
　　简俊立站起身，锤了锤有些酸痛的腰背。
　　出于当事人身故的特殊原因要求退课退费，这一点儿也不过分吧？
　　回家两天了，简俊立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春波小区楼下是一圈沿街商铺。随着近年来商业综合体和大型超市的兴起，小区里的商铺逐渐改头换面了。杂货铺、小超市变少了，多了美容美发屋、足浴按摩店和宠物店。在喵喵汪汪宠物店和莲花足浴两间铺面之间，有一道极易使人忽略的小门。门很小，宽度才一米多点。门里是一道昏暗而陡峭的楼梯，唯一的光线来自天花板上那颗60瓦的简陋灯泡。
　　然而走上楼梯转过一个弯，顿时豁然开朗。
　　二楼的场地令人意想不到得开阔。
　　除了靠墙摆放着两台健身器械以外，中间是一大片空地。地上用不同的色块和线条描绘着各种图案，看起来都是用来做某些运动时的标记。
　　这是一间非常普通的私人健身工作室。唯一不普通的地方就是它特别简陋，设施少得可怜。
　　眼下正是黄昏时分，夕阳从窗外洒进来，将整间健身房晕染出一层淡金色。
　　一只漂亮的贵宾犬懒洋洋地抬起脚，在一个壶铃旁边撒了一泡尿。
　　贵宾犬的主人瞥了它一眼，敷衍地扯了扯狗绳，没扯动，就算了。她不着痕迹地继续看向那位身着紧身衣的健身教练：“那如果我想练成维密那种身材，要买多少节私教课呢？”
　　健身教练此刻正背对着狗，没看见它在干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身高一米五体重一百五的中年女性，为难地皱起了他那一对剑眉，吞吞吐吐道：“这个嘛……办不到。买多少节都练不成。”
　　狗主人说话的语气仿佛面前的人也是一条狗似的：“凭什么办不到啊？”
　　“我们可以通过科学的训练来改善我们原来的身材和体态，但是很多东西是天生的，没法改。”
　　“那是你能力太差了！”狗主人扯了扯狗绳，“上回那间健身房说像我这种资质的，两个月就能瘦成一道闪电！”
　　“阿姨，减肥减得太快的话，对健康不好……”
　　狗主人听见“阿姨”这个称呼，登时怒容必现：“谁是你阿姨呢？小伙子你会不会说话的？”
　　之后不管健身教练一脸狼狈相地再怎么解释，狗主人牵起狗绳就要走——一时没牵动，干脆蹲下身抱起狗蹬蹬蹬蹬地甩门离去了。
　　要不是看这小伙子剑眉星目长得怪好看的，身材也相当有料，她才不会进来这破地方呢。没想到虚有其表，败絮其内！
　　狗主人和狗气冲冲地拐下楼梯，消失在这条街的尽头。
　　健身教练依旧凭窗站着，目光恋恋不舍地停留在她消失的街角处。
　　好不容易来一个客人，又给他谈崩了。
　　“叮咚——您有新的订单！”
　　手机提示音打断了健身教练的思绪。

　　春晓路可以说是简俊立最熟悉的一条路了。
　　自从念小学时住到春波小区以后，这条南北贯通的马路是简俊立出门的必经之地。
　　从前他一直觉得它很宽很大，但如今来看，也不过是条双车道的中等城市道路罢了。
　　鲸鱼健身工作室就在春晓路22号。
　　这家店应该是在这几年才开起来的，简俊立离家前从来没有看到过它，也不曾听说过。
　　不过，健身这个行业原本就是这几年才流行起来的，各类大小健身房如雨后春笋般在一座座城市里冒出来。现在几乎只要走在路上，就能接到健身房的传单，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简俊立从来没去过健身房。
　　一来是没钱了解不起，二来他对自己的身材也没太多想法。
　　当然，主要是没钱。
　　辛辛苦苦冒险偷个东西，好不容易换成钱，干嘛送给别人啊？他又不傻。
　　傻的是简启明。
　　简俊立越想越气。
　　这个简启明，太不像话了，死了还净给他添麻烦。
　　从春波小区步行到鲸鱼健身工作室，地图上显示的实际路程是15分钟实际上它离简俊立家很近。在导航的2D地图平面上，它跟简俊立的家重叠在一起——鲸鱼健身工作室就在简俊立家楼下。
　　可是简俊立已经找了30分钟了，还没能找到它。
　　根据他的记忆，春晓路沿街东面是单号，西面是双号。他明明沿着西面一路找过去的，可怎么也找不到那个该死的22号。
　　春晓路18号是一家宠物店。旁边20号，是一家足浴店，看着生意不错。再往前是24号。
　　店铺原本该是一间美容美发屋，如今大门紧闭，门口的旋转灯牌也停了，门上贴着旺铺转让的字样。
　　“这鬼地方哪里旺了……”简俊立暗自吐槽，继续向前走。
　　往前却是26号。再往前是28号。
　　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从18走到20，从20走到24，怎么也没找到22号。
　　难道这间健身房像小天狼星的祖宅一样被施了魔法吗？
　　简俊立伸手挠了挠头，叹气，仰头望向天空。道旁栽种的梧桐长得很高，枝繁叶不茂的样子，天空树枝切得支离破碎，阳光从缝隙里照耀下来。
　　然后他看到了那块硕大的招牌：“练吧健身私教工作室”。
　　这也……太直白了吧？直白到冒出一股浓浓的土味气质，甚至连字体都是幼圆体加粗呢。
　　正当简俊立想要收回目光时，他的余光捕捉到了那块招牌下的几个小字：“春晓路22号”。
　　简俊立深吸一口气。
　　好吧。
　　行吧。
　　算你厉害。
　　虽然名字不太一样，但先去看看再说。
　　又费了些时间，简俊立终于在春晓路20号和24号之间找到了那扇小小的门，门里是窄窄的台阶，在昏暗的光线中陡然而上。
　　简俊立扶着墙壁走上去，拐过一个弯，一扇玻璃门现入眼帘。不仅大门紧闭，门把手上还挂着一把U型锁。透过玻璃看进去，室内一片昏暗，几台简俊立不认识的器械像蛰伏在黑暗中的怪兽。
　　好像没有人啊……
　　简俊立双手抱臂，再次陷入沉思。
　　可是，来都来了。
　　他看了看周围。
　　万籁寂静，空无一人。
　　……
　　U型锁对简俊立来说，实在是太简单。
　　比进自己家简单多了。
　　简俊立不请自入，站在这间因朝北而在白天也略显昏暗的健身房里，思考着三个哲学问题：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来着？
　　环顾四周，一壁摆着两排架子，架子第一层从小到大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溜儿哑铃，第二层是也是从小到大地摆着一种简俊立叫不出名字的小型器械。另一壁靠墙立着两台大型器械，现在走得近了，愈发觉得它们长得匪夷所思，张牙舞爪怪吓人的，不知作何用处。
　　简俊立试图想象出某个肌肉男在此地挥汗如雨的样子，最终却还是想不出来。
　　作为一个“从小学到大学最讨厌的课程全都非体育课莫属”的柔弱男孩，健身房可能是简俊立最没兴趣的地方了。当然肌肉男他倒是并不太抗拒——只要不是太过分的那一种。
　　算了，反正锁撬都撬了，人进都进来了，干脆看看有啥能拿的吧，不吃亏。
　　简俊立上前一一摸了摸那些奇奇怪怪的架子，最后还是驻足在摆放着哑铃之类小型器械的架子前。
　　仔细想起来，简俊立活了二十七年，好像从来都没有摸过哑铃。
　　他随手伸向一个大小适中的哑铃，想掂量掂量……然而那个哑铃非常不给面子，全程岿然不动。他又顺势往小个一些的哑铃那数过去，跳过两格，试了试。
　　依旧岿然不动。
　　再跳过两格。
　　这次还成，简俊立使出了吃奶的劲，总算让哑铃稍稍一动，大约滚动了五毫米。
　　简俊立深吸一口气，蹲下来歇了一会儿。
　　眼看着眼前就只剩下两对哑铃了，总不能这么多哑铃，他一个也拿不动吧？
　　差不多缓过劲来，简俊立站起身，向最小的那对哑铃伸出了魔爪。
　　这对迷你哑铃长得那么可爱，一定拿得起来！
　　Ok，这次拿起来了。
　　左手拿一个，右手又拿起一个。
　　简俊立试着举了举。
　　嗯……还不错嘛。虽然卖是卖不出去的，放在家里自己没事的时候练练倒是可以。
　　于是简俊立把哑铃揣进了口袋。
　　简俊立蹲下身，开始研究第二层长得圆咕隆咚还带一个圆柄的玩意儿。这些东西的圆柄上还绕着不同颜色的胶带。看规律，应该是不同颜色的胶带标记着不同的大小。
　　这次简俊立不敢托大，直接从绕着粉色胶带的那个最小的试起来。
　　“哎？您好，您是想来健身嘛？”
　　忽然背后传来说话声，简俊立心里一惊，一边转身去看，一边习惯性地迅速把手里的东西塞进怀里。
　　只见一个挺拔的身影正逆光站在门口，看身形，挺壮的。那人摩拳擦掌道：“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事，出去了一下。咦，我记得我好像锁门了呀……”
　　“哦。你记错了。”简俊立站起来，从容地面向来者。
　　肌肉男走进健身房，熟门熟路地打开了电灯开关。
　　昏暗的健身房骤然亮如白昼，令简俊立不得不眯起了眼睛。
　　“您好，我是叶阳，健身教练。”肌肉男走到简俊立面前，言简意赅地自报姓名，然后友好地笑出八颗整齐的牙齿和两个可爱的梨涡，“请问你是……？”
　　看清楚这张脸的时候，简俊立愣住了。
　　长得……也太……
　　简俊立的脑海中划过一连串的男星，吴彦祖、古天乐、金城武……他一时间没找到相似的脸，但可以肯定的是，眼前这个人的样貌可以跟任何他所知道的男明星媲美。
　　咳咳。
　　简俊立本想玉树临风地站起来，不料却被大衣口袋里的两个哑铃坠得晃了晃身躯，还好叶阳眼疾手快捞了他一把。
　　简俊立触碰到叶阳卫衣下的胳膊，心中一凛。轮廓坚硬，却又富有弹性，这是扎扎实实的肌肉啊！这手感是他未曾体验过的。他不知道这些肌肉的名字，但他能感觉到它们是多么的美好。
　　简俊立勉强站稳了，有点不舍地松开手，故作淡定地说道：“我叫秦柏，秦朝的秦，柏树的柏。”
　　“好的，秦先生，你要先试试体验课吗？”不等简俊立拒绝，叶阳从善如流地说道，“最近开业优惠，这次算你免费的。来，咱们先做体测，不练哑铃，你先把你兜里那对哑铃放回架子上去吧。”
　　“……哦。”
　　简俊立掏出哑铃放了回去。
　　“还有那个壶铃。”叶阳指了指简俊立的肚子。
　　“……哦。”
　　叶阳把简俊立顺手放下的哑铃和壶铃对准中线，整整齐齐地码好，连角度都一模一样。
　　在这个被截获赃物的过程中，简俊立的脸红都没红，甚至还对叶阳笑了一下。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加油！十九、二十……”
　　“我……我真的……呼……”简俊立气喘吁吁，艰难从地上撑起身体，感到自己这双酸软的腿再也无法多做一个波比了，“不、不行了……”
　　“你可以的！加油！争取再做十个！”
　　“……”
　　简俊立瞅了一眼叶阳，此刻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如此严厉，如此不容反驳……俨然是一个魔鬼！
　　简俊立感到自己的肺快爆炸了，喉口涌过一丝铁锈味时，叶阳才准许他停下来休息。
　　到最后，简俊立像一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无法动弹。叶阳沉吟着在一张表格上记下刚才的数字，还一边点评道：“哎呀，秦先生你体质真的太差了！得加强！”
　　他还蹲下来捏了捏简俊立的胳膊，一脸嫌弃地摇头：“太细了，一点力量都没有。”
　　简俊立四仰八叉地躺着，把现在自己唯一还有力气丢出去的东西狠狠地砸在了叶阳身上——一个白眼。
　　然而叶阳正一门心思分析着那张填写着简俊立各项数据的表格，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充满杀气的白眼。
　　这导致简俊立只觉得伤害全部反弹到自己身上了，气上加气，气得不行。
　　叶阳终于从数据里抬起头来，开始研究实物。
　　叶阳蹲了下来，语重心长地对简俊立说道：“您肩左侧高，头部和肩前引后侧跟肩袖偏弱，上交叉综合征严重，骨盆后倾。还有，踝关节稳定性也挺差的……至于体能，唉，实在是差到不行，没眼看。”
　　在叶阳滔滔不绝的叙述中，简俊立觉得自己一句也没听懂，茫然地张大了嘴巴：
　　“啥？上交叉啥啥？”
　　“就是驼背圆肩。”
　　“很严重吗？”
　　“还好还好，你也不算太严重。”叶阳放下表格，收起笑容，一脸严肃，“不过，体态不对的话，盲目训练会加重问题。所以你必须在专业教练的指导下进行训练，先矫正体态，激活核心，再根据身体情况制定训练计划……”
　　简俊立已经缓过劲来了，他坐了起来：“所、所以呢？”
　　“建议您买一个50节的课包，系统地锻炼，修正体型体态，加强心肺功能。”叶阳笑眯眯地说道。
　　简俊立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初衷，差点被美色所误。
　　简俊立清了清嗓子：“你们不是叫鲸鱼健身工作室么？”
　　叶阳非常自然地回答道：“哦，练吧也叫鲸鱼。”
　　为啥啊？这俩又啥联系啊？
　　叶阳看到简俊立露出疑惑的神情，不好意思地笑了：“中间改名了，改了一半还没彻底改完，反正你爱叫哪个都行。”
　　简俊立：“……”
　　简俊立本以为只要态度足够强硬，退款这事多半能成，至少也能退一部分。可是他现在突然很没有把握。
　　眼前的叶阳面带微笑，真诚地眨巴着他的大眼睛。
　　“我要退钱。”
　　简俊立掏出那张收据，指着上面的数字说道：“买这个课的人没法来上课了，所以请麻烦把费用退还给我。”
　　“我们这边已售出的课程是无法退还的哦。”叶阳笑眯眯地说道，“再说要退也得本人来退啊。”
　　“……”简俊立干脆单刀直入，“现在本人死了，来不了。”
　　“啊？……这……那……请节哀顺变？”
　　“所以退款吧。”
　　叶阳拍了一下脑袋，竟然聪明了起来：“等下，我想先确认一下，您到底是秦先生还是简先生？”
　　简俊立：“秦柏，也可叫简俊立。”
　　叶阳：“……”
　　“我也改名了。”
　　“不好意思，请问可以麻烦您出示一下身份证，确认一下身份吗？”
　　“……”
　　叶阳仔细看了看简俊立的身份证，然后将身份证递还给他：“你身份证照片还挺好看的。”
　　叶阳又抬眼看了看简俊立的脸，补充点评道：“本人也好看。照片好看主要还是因为天生丽质。”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简俊立老脸红了一红，关键叶阳夸得十分真诚恳切，看不出一丝虚伪和嘲讽。
　　简俊立梗着脖子说道：“好了，那可以把钱退我了吧？”
　　该死，说出来的声音比他预计得要轻。显然现在的态度就不够强硬了。
　　“嗯……”叶阳沉吟了一会儿，粲然一笑，“您是简启明的儿子？这种情况的话，课程可以继承给您。”
　　“我不要。”简俊立断然拒绝道，“请退我钱，谢谢。”
　　“要不您先试着上上看？”叶阳的笑容十分迷人，“哥，给我一个机会嘛？”
　　“……”
　　谁是你哥。
　　简俊立扭过脸去。
　　“您什么时候来上第一节课？”
　　叶阳盯住简俊立，一双剑眉星目中充满着期待。
　　简俊立在心里默默回答：不来了，再也不来了，打死都不来了谢谢。
　　但他嘴上却笑嘻嘻地说道：“有空的时候就来。”
　　说着他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准备跑路走人。
　　刚抬起脚，就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住了。
　　“干嘛？”简俊立心虚地回头看向叶阳。
　　叶阳慢慢站了起来。简俊立只感到一个硕大的阴影缓缓将自己笼罩住了，那个阴影伸出手，按住他单薄的肩膀，一板一眼地问道：“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明天？后天？还是大后天？”
　　叶阳的手，可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