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清世》褚D

10、第十一章 柳家

　　“那是五十年前的事了。各大门派不知因何事集体讨伐半诛山，记得有朝天门，无生门，以及三明院等等，他们用了一种神奇的阵法拼死爬到山腰处。”
　　李老板说到这，忽然深吸一口气，“听当年山脚下的樵夫说，那三天里夜夜都能听见惨叫声。后来援兵到来时，各大门派派去的一半弟子，足足有三千多人，全都死无全尸！”
　　成化的灯笼猛地一晃，祁深蓦然抬眸。
　　“包括五十年前在这场争斗中全体灭门的青牙山，怪异的是，在场没有一个半诛山的弟子，甚至可以说，他们根本没有下山过。”李老板越说越激动，“而那在那山腰悬壁处，有人用剑刻下一行字。”
　　“若再侵扰，诛杀无赦。”
　　“后来呢？”
　　“后来？那些所谓援兵自然全都吓得屁滚尿流的滚回去了，并下令不允许门派子弟同半诛山有所来往。”李老板的声音越来越大，“将军，若换作他人论述往事，大有编造之意，但当年那位樵夫，就是我的叔父，他当年可是亲眼所见啊，那山上岩壁的鲜血一路流到山脚，可想而知是如何恶劣啊！”
　　一时间，气氛压抑下来。
　　许久，祁深吐出一口气，“李叔，您说的话我自是相信，只是，那都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与未清有着时空上的差距，而且，她如今跟着我，是为了给我取下法圈。”
　　李老板听到他前一句还想着争执，但听到下一句就睁大了眼，“什么？你身上那些法圈可以取下来？？”
　　他服侍祁家数十年，自是知晓祁深那些年的苦难，大多都是因为这个法圈作怪。
　　“是的，她已经为我取下两个法圈了，不仅如此，还为我及时压制住了红叶毒素。”祁深回想起那日场面，心下因着方才故事而衍生的罅隙一时间消散。
　　“她...她一个毫无法力的女子——”李老板说到这，突然被外面传出的铜锣敲打声打断。
　　“有人办喜事？”成化对声音格外敏感，循声看向窗口，眯了眯眼。
　　“非也。”李老板拉下脸，语气阴沉。“是相亲擂台，柳先元的女儿在此举办。”
　　“哦？国难当头，还有兴致整这些？将军，要不，来去探探？”
　　第二日，喜来客栈。
　　“李掌柜！可有见到成化他们？”未清从楼上包厢飞快跑下，神情极其严肃，俯身靠向在记账的李老板，压低了声音问道。
　　后者见状，拨动算盘的动作停下，浓眉利目瞬间染上警惕。“怎么了未清姑娘，公子二人一大清早就去向武街逛去了，你不知道？”
　　闻言，未清秀眉轻拧，攥紧了竹筐的背带，扫了一眼一楼坐着的食客。“出事了。”
　　向武街。
　　人潮拥挤，热闹非凡。
　　李老板护着未清不被推搡，两指压低了草帽，步伐更为小心谨慎。
　　须臾，两人躲到一个偏僻的小胡同口。
　　未清连忙打开竹筐的竹盖，见里面成化的灯笼烛火仍存，松了口气。“烛火明亮，甚至更亮，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李老板探头去查看情况，脸色愈加阴沉。“附近藏匿了百八十位死士，而且似乎在找什么人，未清姑娘，现在最重要的找出公子他们。”
　　向武街中，一座极为奢侈华丽的酒楼前，围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他们仰头而望。视线所汇集之处，正是那二楼露台屏风内的人。
　　相亲擂台仍有人在拼死比试，台下百姓看得直呼精彩。
　　“那柳将军的女儿，办场相亲大会，为何要布下这么严密的设防？”未清背好竹筐，眯着眼睛上瞧，试图透过屏风去看清那柳家大小姐的真容。
　　“以往相亲，都只会有柳家护卫，今日竟多了数十名死士，这柳家到底想做什么！”李老板虽说着急，但并未有过多冲动表现，“未清姑娘，若是公子他们真的被柳家所抓，一旦暴露身份，后果不堪设想。”他低头看着眼前这名瘦小的女孩子，其实心底很是不信任。
　　怎奈成化竟将灯笼隔空运到她竹筐去，就很不可思议。
　　“李掌柜，你可有进那酒楼的法子？”未清幽幽抬眸。
　　酒楼厨房的后门处。
　　李老板换了一副农夫装扮，正笑哈哈的跟一个面目温和的大娘谈话，身后未清抱着一袋白萝卜，竹筐里装满了大葱，低着头，摆足了小村姑怯弱的模样。
　　大娘右手掌勺，与李老板谈话空隙间，便打开门。“库房就在后边的水井那，找着一道柴门就是了。”
　　李老板闻言，面露笑意，向着大娘连连道谢，转身替未清抱走萝卜，躬身领着她进去。
　　绕了一大圈，可算把一些人给绕走了。终于见到大娘所说的水井，但找了一周也没找到所谓的柴门。
　　这时，两人皆耳尖的听到身后传来女子的对话声。
　　李老板同未清对视一眼，换了声线，粗矿的问道：“这粮仓在哪啊？清儿，方才柳大娘说得是在左边还是右边啊？”
　　未清垂着眉头，听那脚步声愈加急促，怯生生说道：“好像...是在水井的右边来着...”
　　“走左边。”下一秒，两个腰间佩剑的青白衣女子现身，瞧着模样甚是清丽，只是过于凌厉。“你们是来送粮的吧？”一名身形较为丰腴的女子审视的目光来来回回扫着两人。
　　另外一名直接用剑鞘拨开一张老旧对的薄席，露出一扇破旧的柴门。“放完赶紧走。”
　　她很是粗鲁的一脚踹开柴门，顿时灰尘四散。
　　未清吓了一跳，李老板倒是很是淡定的朝女子一个劲的弯腰致谢，领着未清慢悠悠的走进那空间狭小的粮仓，一颗一颗的把萝卜放好。
　　门口那两位正嫌弃他们速度太慢欲开口，一支哨箭冲天而响。
　　“出事了，快走！”那名丰腴的女子最先反应过来，也不搭理李老板两人了，随便把柴门一踢，将其关在里面。
　　未清在乌漆嘛黑的环境下缓缓弯腰，把萝卜一个一个塞回竹筐里，进入乾坤袋。
　　李老板挺起腰板，右手掌心对门。
　　‘轰’的一声，柴门顿时化为粉尘。“谁家酒楼的粮仓整成这模样，黑心商家。”
　　未清摸了摸鼻子，“她们身上有很浓重的血腥味，李掌柜，咱快跟上。”
　　李老板虽不明所以，也只好先行追上她的步伐。
　　奇怪的是，这小丫头没啥法力，但跑步的速度倒是不赖。
　　只见那两人闪身进了一座假山后，未清急急拦着李老板，伸手抓住他躲进另一座假山中。
　　不到两秒，一大批暗卫死士瞬间将此处包围起来。
　　李老板讶异的瞪大了眼，下意识屏住呼吸。
　　未清从竹筐里掏出三四颗法力丸一口气吞下，手上法印变化莫测，立即开了一个隐形罩。“这是个障眼阵法，这座酒楼的后院处处都有假山设景，每一处都是阵眼，李掌柜，请您跟紧我。”
　　眼前这个隐形罩级别非常高，不是新手能够轻易开设的。
　　估计连他都没法准确结出这种法阵。
　　李老板深深看了眼准备拔腿跑路的未清，又看了眼那些暗卫死士在身侧擦肩而过，额上不由冒出冷汗。
　　算了，赌一把。
　　未清好像对这个迷宫般的阵法很是熟悉，像只小鱼儿畅游，所到之处皆一点一点破开阵眼。
　　忽然，面前一座假山无声移来，像是背后有人在推动，带有目标似的。
　　再定睛一看，约莫五米高的山体上一扇黑金门，门上有十二个金环，分别位于门的不同方位，呈圆形状。
　　山体停在未清跟前一米处，后者眉头紧皱，应在思考什么。
　　“有人破阵！”附近暗卫终于发现不对劲，立即喊道。
　　就在这时，未清直接拉开顺时针的第八个门环。
　　刺眼的白光侵袭视野。
　　“李掌柜，您那位柳大娘，是您什么人呀？”
　　一处阴暗的通风口，未清与李老板蜷缩着，左边是敌人的大本营，右边是一望无际的通风道。
　　是的，没想到吧，未清手一打滑，直接来到这个地儿了。
　　“是我之前一个相好。”李老板说这话时，语气轻扬，就算这光线阴暗，未清也能隐隐瞄见李老板脸上的得意。
　　未清身子弱小，钻在这狭小的通道内尚可自有头部运动，但李老板体型较大只，很是不方便。
　　思来想去...
　　一颗黑色的药丸出现在眼前。
　　李老板艰难的从膝盖窝里抬起头来，不解问道：“这是什么？”
　　“缩小丸，服下后可使人缩小成毛毛虫大小，只能持续一个时辰。”未清说着，舔着手吞下一颗。
　　顷刻之间，她整个身体一连缩了好几十倍，直到成功缩到毛毛虫大小。
　　于此同时，方才还在手中的缩小丸从空中坠落，吓得她抱头就跑。
　　好在李老板及时接住，服下后也缩小成手指头大小，这下可以随意舒展了。“有这个必要阿？”他望着前方更加遥远的通道。
　　“有！”未清又从竹筐里掏啊掏，掏出两张符，分别贴在两人腿上。“您没发现外边虽然守卫森严，但一丁点声响都没有吗？他们走路压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因为时辰阵最大的弱点就是易受噪音干扰。这是追踪符，一步百米，李老板，跑吧！”
　　她说完一大堆李老板压根没听明白的话，就一下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