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手札》芸莫

3、回校

　　翌日，白卿站在那个熟悉的校园门口，周围清一色穿着黑白校服的学生有说有笑，陆陆续续的走进校园。溪城一中的校门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样，左右两边并列着一排书的雕像上刻着一中的校训“学海扬帆”四个大字，似乎重新上了个漆，但配色依然是那样的缺少审美。
　　“白卿？”一个略带疲惫而沙哑的声音在白卿身后响起。
　　白卿转头一看，是一个纤瘦的女人，戴着一副眼镜，给她平添了一种特别的严肃感。看清来人，白卿恭敬地一点头，“是我全老师，好久不见”
　　全虹带着白卿走进一中，没想到的是，校门口的保安竟还记得他，令他回忆起了他高三时期被叛逆小孩贺离琛拉去网吧打游戏，翻墙回校时，正好撞见保安大爷和年级主任巡视，被拉着在寒风中教育了一个多小时的噩梦回忆。
　　“我先带你去校长办公室。”一直在前面的全虹突然开口说。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但是通过这件事情，学校做了一个策划，就是请一些考了教师资格证的优秀毕业生在假期时来学校做助教的工作，当然也是有薪水拿的，不过比正式教师要少得多，一些想在假期找兼职的同学就可以选择回母校当助教。”
　　“这次和你一样回校做助教工作的还有一个师哥和师姐，待会儿到校长办公室就可以见到他们了，待会儿你……”
　　全虹正想给白卿交代些注意事项，他的手机却好巧不巧的响了起来。她无奈接完电话，转头一脸歉意地向白卿解释道：“早自习要开始了，我都忘了，今天是我的早自习，我这会儿得先去教室。你应该知道校长办公室在哪儿吧？你先去，下早自习我带你到办公室。”
　　一直沉默着的白卿点了点头，全虹便快步朝教学楼走去了。
　　白卿在脑子里快速地回忆了一下校长办公室的方位所在，转身走入一条他曾经走过无数次的小道。
　　初秋的小道上，稀疏地落着些欲黄未黄的叶子，明明应该是凄凉的氛围，却不知为何心底生出了一丝愉悦。
　　流云卷着早风走，秋色落进池水里，云与树影相映成趣，年少的人们在这里丰盈羽翼。
　　许久未归的城市，熟悉的空气，令人怀念的高中校园，一切都让白卿沉浸在其中。刚回来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被无限放大的痛苦回忆，以至于她都快忘记了自己也曾爱着这座他从小长大的城市。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是，他已经开始对这个本不情愿的工作产生了一点的期待。
　　白卿回过神来，正想往前走去，迎面却被一个急速走来的少年撞了个踉跄，险些摔下去，混乱中抓住了少年的手臂，才勉强站稳。恍惚间听到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不好意思。”
　　但白卿也没有完全听清，因为在那个少年身旁，还有一个男生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和少年的低音混杂在一起，形成鲜明的对比。
　　男生似乎没有察觉到白卿的存在，还在说着：“不就是没带校卡吗？那老头儿至于骂成那样吗？而且易哥你是丢了，又不是故意不带！哎，哥，你怎么停下来了？”
　　易哥？白卿抬头看了一下，站在他面前的少年比他高一些，校服袖子很不羁地挽上了手臂，露出内里白净又富有线条感的手臂，手腕处骨骼突出，手指修长，一看就是那种会令手控疯狂尖叫的一双手。然而白卿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他好看的那双手上，因为这个少年，就是在机场有过一面之缘的……程迟易！
　　少年似乎和在机场遇见是不太一样，没有那时的阴蛰和冰冷，反而那仍然凌厉的五官上散出一种随意的散漫气质。
　　好像……在哪里见过？白卿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正抓住对方的手臂，怔怔地盯着人家看，只见对方微微皱起眉来，正想开口说什么。还没出声，只听身后那男生终于好奇的探过头来问道——
　　“哥？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程迟易甩开白卿的手，转身就走，并不打算理会他。
　　白卿这会儿才想起还校卡这事，又抓住了对方的手。
　　“等一下——”
　　程迟易不耐烦地皱起了眉，转头看向拉住自己的人。却见那人松开自己的手，在风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沾有鞋印，看起来饱经风霜的校卡递给了他。
　　校考上，赫然是程迟易那张帅脸，仔细一看，那个鞋印还正好压在照片的半张脸上。
　　程迟易身旁那男生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卧*！这不是哥你的脸吗？！”
　　白卿：……
　　程迟易似乎努力回想了一下，想起了什么的样子，但并没有接白卿递过来那张校卡。
　　“啊……校卡啊，你扔了吧，我不需要了。”
　　说完转身就走，只留下一道修长的背影。
　　男生看着校卡，又看看白卿，再看看他哥已经走远了的身影，一时竟茫然着踌躇不前，在进行了一番思想挣扎后，放弃了他哥的校卡，去追他哥了，留下白清一个人站在原地发愣。
　　在白卿脑中冒出一堆问号之前，他的思绪就被上课铃声拉回了现实。
　　这人……怎么这么拽？
　　这是白卿现在的唯一想法，他思索了一阵，竟还是鬼使神差的将那张不属于自己的校卡又揣进口袋，转身朝校长办公室走去了。
　　校长还是以前那个校长，但曾经的勃发在他身上逐渐无法体现了，岁月染白了他本就稀疏的头发，在他略微发福的脸上划上了一道又一道的皱纹。
　　森伍在历任校长中最为和善，但他是在白卿高三时上任的，白卿自觉高中时和校长并没有多少交集，但他一到办公室，森伍却像对待多年好友一样，引着他坐到了办公室中央的茶桌上喝茶。
　　他十分疑惑的看向茶桌上坐着的另外两个人，一个是他认识的，和他同是P大的物理系学长江骛，很温和的一个学长。他朝白卿无奈的一笑，白卿立刻反应过来，他是在回应自己的疑惑——他们刚刚进来也是这样一个状况。
　　江骛会来白卿并不奇怪，P大的物理系和外语系都是热门专业，他只是奇怪江骛身边还坐着的一个女生，女生留着的栗色卷发被扎成了高马尾，甜美可爱系的衣服搭配在她身上，整个气质让她完全看不出来那儿坐着的是一个研究生师姐。
　　白卿发现他从刚刚起就越过江骛偷偷的看自己，但是由于气氛的尴尬，他并没有转头和她对视。
　　森伍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后，缓慢的开口：“小卿和小骛是认识的吧。”突然被直接叫名字让白卿略感不适，这个世界上只有小姨一家会这样叫自己。他僵硬的点了点头，听着江骛说：“白师弟，应该还不知道这个师姐吧，这是P大中文系研究生院的师姐晏砂，她也跳级了，只比你大了两岁。”
　　好家伙，四个人里三个都是P大高材生。
　　晏砂朝白卿伸出了一只手，友好的朝他打招呼：“你好，我是晏砂，以后别拿我当师姐，但同事就好了。”
　　“白卿，是外语系大二的。”社恐人员白卿和晏砂握了下手，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介绍了自己。晏砂并没有因此感到尴尬，反而一脸慈祥又担忧地看着白卿。
　　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工作，森伍就让三个人先走了。
　　一走出办公室，晏砂终于把刚刚一直憋在心里的话对白卿说了出来：“白师弟，你是gay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