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龙]江湖第一棘手》潇12

4、第 4 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纷争。
　　——人在江湖，你又怎么能退出。”
　　秦潇抱上了陆小凤的大腿以后，深感这句话说得实在是太对了。
　　他现在不仅卷入到了纷争中，还成为了引爆纷争的重要人物。
　　如今英雄帖已发下，江湖中人从四面八方赶来，都要围观这场盛大的武林品评大会。
　　事态的发展早就不是秦潇再能阻止的了，哪怕是以百晓生的身份也不可能阻止得了了。
　　他是骑虎难下，进退不得。
　　从明里看，这些武林高手们怎容得你说开就开，说不开拍拍屁股就走人，大家求个好聚好散？
　　从暗里看，真正的百晓生背后一定有着秘密组织，并且筹划了一场大阴谋，就算他不做，恐怕也会有人逼着他去做。
　　九月九日，漱玉山庄。
　　这场武林大会是注定要掀起一场巨大风波，他们已涉身其中，谁都跑不了了。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俩不得不打扮成普通的江湖过客，因为秦潇根本就不会一丁点武功，即使有陆小凤护着他，也很难保证完全没问题。毕竟百晓生捅的这个马蜂窝实在是太大了。
　　因为如果是古龙小说里的高手都集结起来追杀他，仅凭陆小凤估计也是够呛。
　　本着能低调就不要再惹麻烦的原则，当然是要避人耳目，凡事不要随便揭露自己的身份。
　　可惜这一路几乎没有哪天是太平的。
　　他们从漱玉山庄逃出来以后，就不停地在躲躲藏藏。
　　按照陆小凤的想法，他们的路线应该首先去找他的好朋友花满楼，因为那是他最相信的人。
　　秦潇本来想插嘴如果是抱大腿为何不去找西门吹雪，忽然又想到他冷峻的性格，爱剑道如痴，只怕会更关心百晓生排出的兵器谱，以求对手。
　　西门吹雪的剑虽从不滥杀无辜，但他还是不要见比较好。
　　秦潇打了个寒颤，抱不上的大腿还是别去招惹。

　　“你抖什么，很冷？”陆小凤不知道什么时候吹熄了客房里的灯，却还能借着月光看到秦潇的表情。
　　“我不冷，只是在怀疑人生。”秦潇只要一想到隔壁房间还住着那几座肉山，就觉得有种快窒息的感觉。
　　就算下一秒大欢喜女菩萨也出现在他面前，都丝毫不用怀疑真实性。
　　陆小凤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倒有点幸灾乐祸：“不用怀疑，这才只是开始。”
　　“什么意思？”
　　“这条道是去漱玉山庄的必经之路，撞上那胖女人的手下有什么稀奇。我猜，待会出现更可怕更危险的人物也说不定。”
　　深山雨后，夜半三更，还会来什么人？
　　秦潇只当陆小凤逗他有趣，这次并没有理睬。
　　谁知道，楼下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在这静寂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让人想以为是听错都难。
　　……秦潇瞪了陆小凤一眼，他的乌鸦嘴难道真的那么准？
　　陆小凤耸耸肩，表示与自己无关，人却已经戒备了起来。
　　脚步声步步逼近，但却很轻，显然不会惊动普通人，却瞒不过功力深厚的高手。
　　这个人一定有着强大的自信，才敢显露于高手面前，毫不在意被发现。
　　我要来杀你，并且能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只让你知道，好好享受这种死到临头的恐惧感，就说明此人武功绝对不低。
　　“这次的麻烦也许不小，你可真是个扫把星。”陆小凤一边提醒，一边还不忘揶揄他。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跑还来得及吗？”秦潇紧张道。
　　“来不及了。”能跑得话，陆小凤早就溜了。可是现在带着秦潇，对方还是个厉害角色，就没那么容易。
　　正如陆小凤所言，话音刚落，一个矫捷的身影就从窗外跃进来，应声落地。
　　借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可以看见这人高而颀长的身材，穿着件长仅及膝的衣衫，头上戴了一顶宽大的笠帽，压得极低。在这本就暗色的夜里，更是难以让人看清楚面目。
　　他的周身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气。
　　尽管他的佩剑只是随随便便的插在腰带上，剑柄向左。
　　秦潇的冷汗却已经一滴接一滴地要流下来了。
　　荆无命。
　　此刻荆无命就像完全不惊讶他们俩还醒着一样，只是用他那不带任何感情，死灰色的眼睛盯住他们，冷冷地开了口：
　　“谁是百晓生。”
　　很显然，这真的是道送命题了。
　　事已至此，秦潇虽然对陆小凤没有底，却知道不能把黑锅丢给一路保护他的人。
　　“是我。”秦潇咬牙道。
　　“是他。”陆小凤指道。
　　秦潇愤怒地瞪过去，他虽鼓起勇气本着不想拖累陆小凤的原因承认了，但没想到陆小凤竟然丝毫没有犹豫，指他指得那么理所当然。
　　陆小凤也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有点赞赏又在看好戏般，朝着他咧嘴。
　　满脸“实话实说，难道还指望我替你背黑锅”的表情。
　　江湖道义，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剧本好像不是你这样演的吧？？
　　要不是对面站的是荆无命，秦潇恨不得立马鄙视他一眼。
　　“很好，我是来杀他的。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荆无命还是没有动，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冷冷地警告。
　　秦潇知道，他的剑很快。
　　也许是这一秒，也许是下一秒。荆无命就算不动，他的剑也能随时出鞘，立刻要了别人的命。
　　“虽然你不是来杀我的，我很感激，但他的闲事，我是肯定要管的。”
　　陆小凤还是气定神闲的翘腿坐着，说的话却让秦潇又找回了感动。
　　“那么你就和他一起死。”荆无命的剑已然出手。
　　秦潇的心都揪紧了。
　　可还没等他把“小心”喊出口，就瞪大了眼睛。
　　连荆无命那对没有感情的眼睛里，也起了一丝震惊的波澜。
　　陆小凤还是没有离开他的凳子，甚至仍保持翘着腿的姿势原地坐着。
　　可荆无命的剑刃却已经被他夹在指中。
　　这就是陆小凤。
　　荆无命的剑再快，最终还是没有快得过陆小凤的两根手指。
　　灵犀一指，天下无双，向来万无一失。
　　所以他之前才会这么气定神闲地坐着，等着荆无命来。
　　高手过招，只需一个瞬间，便胜负已分。
　　荆无命心里清楚，他彻彻底底地败了。
　　他的剑从不给要死的人留有任何机会。如果他出手就被对方制住了，就说明对方的武功早在他之上。
　　“为什么要杀他？”陆小凤问。
　　“上官金虹。”
　　“他也是为了兵器谱派你来？就为这个要夺百晓生的性命？”
　　“因为他要确保天下第一。”荆无命冷漠地坦白。他似乎无所谓是不是把上官金虹的目的袒露出来，就像现在落败于陆小凤，也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一样。
　　“我明白了。”聪明的陆小凤眼珠一转，就想明白了上官金虹的意图：“他一定是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兵器谱上排第一名吧？如果不是，就杀了百晓生？”
　　“如果是，百晓生也必须死。”
　　“为什么？”陆小凤又问。
　　“他只需要知道自己是天下第一。”荆无命道。
　　“这下我全明白了！”陆小凤忍不住愤怒道：“好狠毒啊！怪不得上官金虹要提前看到兵器谱上的排名。如果他不是排第一，那么就杀了百晓生让排名无法公诸于世。如果他是排第一，就隐藏自己的锋芒，去杀掉那些排在他之下、将来有可能超过他的人！所以这份排名，只需他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因为这将是一份最好的武林高手情报单。
　　上官金虹想称霸武林的野心昭然若揭，兵器谱势在必得，百晓生也必须死。
　　“你很聪明。”荆无命还是面无表情地道。
　　“你的剑也很快，只可惜跟错了主人。”陆小凤礼尚往来，反倒赞赏了他一句。只是片刻后又皱着眉毛讽刺道：“因为你的主人实在卑鄙得很。论武功，我看他是排不了第一。如果论卑鄙、论无耻、论不要脸，倒是能往前排一排。”
　　荆无命仍旧不为所动。好像陆小凤骂的上官金虹，跟他毫无关系一般。
　　只是冷漠道：“你不杀我？”
　　“我不杀你。”
　　“为何？”
　　“我陆小凤，平生最讨厌的事就是杀人。”陆小凤已经松开了手指。
　　“你不杀我，我日后也会杀了你。而且，上官金虹也会来杀你。”荆无命并无感激。
　　他说的确是实话。
　　上官金虹若知道他败在陆小凤的手下，那么陆小凤便会成为他下一个眼中钉。
　　秦潇却被上官金虹的卑鄙气得脱口而出：“他想杀尽天下比他武功高的人，恐怕还差得远。不要说陆小凤，先问问自己能不能躲得过李寻欢的飞刀吧！”
　　秦潇不会记错，在原著里，上官金虹最后就是死于李寻欢的飞刀之下。
　　他急着袒护陆小凤，却不小心把目标转移给了李寻欢。
　　话才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我给你这个机会。想要杀我，你还要再练几年。”陆小凤爽朗一笑，并不在乎。
　　“不过，在放你走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