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乘十外传遥之乔》姜羽晗

29、人质

　　绮遥睁开眼睛时，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手脚都活动自如，神智很清楚，只是浑身无力而已。

　　陌生的房间，让她非常不安。她不敢乱动，也不敢出声，只能呆呆望着头顶蓝底白花的床围帐。

　　不久后，便有一个黑衣老者进了屋。他坐在床沿上，为绮遥诊脉。

　　“你是谁？”绮遥问。

　　“凤鸣山庄庄主余长风。”老者回答。

　　“是你救了我么？谢谢。”

　　凤鸣山庄和林家堡如今势同水火，绮遥已经明白自己的处境。只是余长风救了她的命，总该道谢的。

　　“我有我的目的，你不用道谢。”

　　“你是怎么做到的？”绮遥本已穷途末路，没想到竟能活下来。

　　“散功粉。”余长风平淡地答道，让人觉得这并不算什么难事。

　　“原来答案这么简单。”绮遥恍然大悟，轻笑了一声，“那你当年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救林萧是不是？”

　　“救了林萧，他只是个废去武功的普通人。你的武功废了，却还是林家堡的大小姐。”余长风很清楚绮遥的价值。

　　“所以你现在要把我囚禁起来，然后用我的性命来威胁我爹和之乔对吧。”绮遥直视着他，慢悠悠说道。

　　“正是。”余长风很喜欢绮遥的直接和坦然。

　　“我现在浑身无力，你要派一个丫头专门服侍我的起居，除了她我谁都不见。拿我的性命去和我爹、之乔交换什么都随便你，只是我不要出这间屋子。你和林家堡谈条件时，也不要把我摆在一边，拿刀剑指着我，或者在他们面前捅我几刀。这种幼稚的游戏我不会配合。”绮遥平静地说完这些。

　　“你以为你是谁，敢跟我谈条件！”

　　余长风刚在心中赞赏过绮遥，下一刻便被他激怒了。他猛地掐住绮遥的脖子，手臂施力，几乎将她从床上拎起来。绮遥顺从地闭上眼睛。

　　她为什么这样平静？余长风突然意识到，她是故意激怒他的。他松开手，狠狠把她摔回床上。

　　“想让我杀了你？没那么容易！你说的这些我都答应，你给我好好活着！”

　　余长风说完便摔门走了。

　　绮遥被摔得头晕眼花，骨头磕在床板上，疼得直哆嗦。她咬着牙扭动身体，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又扯了扯被子，围在自己身上。

　　她缓缓闭上眼睛，能做到的她都做了，只希望林之乔相信她已经死了。

　　－－－－－－－－－－－－－－－－－－－－－－－－－－－－－－－－－－－－－－－－－－－－－－－－－－－－－－－－－－－－－－－－－－－－－－－－－－－－－－－－－－－－－－－－－－－－－－－－－－－－－－－－－－－－－－－－－－－－

　　绮遥不能走出屋子，大部分时间都安静地坐在床上。她找出一直藏在身上的一段红布条，将头发松松束在脑后。因为晒不到太阳，她脸色很白，白得有些凄凉之感。

　　不过她的心情倒还不错，偶尔还能和服侍她的梅香聊上几句。只有在从噩梦中醒来时，她才会觉得恐慌。

　　一日她梦见了很多年前的之乔，他跪在地上，背对她。肖正挥着鞭子，一下又一下打在之乔身上。绮遥大声喊着“住手”，所有人都好像听不到。林之乔一声不吭，只是低着头，不知还有几分清醒。他背上鞭痕叠加的地方开始渗血，绮遥不忍心再看下去，想逃开，腿却动不了。她闭上眼睛，却更清楚地听到“啪啪”的声响。

　　“林之乔你为什么不反抗！他们排挤你，冤枉你，一心只想弄死，你为什么不反抗！”绮遥嘶吼着，“站起来啊林之乔！你没有错！告诉他们你没错！算我求你，求你为自己说句话！”

　　不论绮遥说什么，林之乔都没有反应。她快要崩溃的时候，突然从梦中醒来。

　　绮遥发现自己正在哭，眼泪弄得耳朵和头发都湿湿的，枕头上有大片的水渍，应该是已经哭了很久。

　　她坐起来，蜷起身子缩在床角。

　　天还没亮，她陷入一种莫名的恐惧中，她怕林之乔会相信她还活着，怕他为了她任人摆布。

　　她的体力已经恢复大半，虽然内力全失，但至少会用林家剑法。哪怕是摆摆花架子，也足够应付一阵。梅香武功一般，只要她能搞清楚逃跑的方向，说不定可以侥幸逃脱。

　　可又有谁肯告诉她，如今她人在何处，外面有多少人守着，往哪个方向逃呢？

　　没有人……

　　黑暗中，她抱膝坐着，眼中全是绝望。她咬着下唇不停颤抖，眼泪大滴大滴砸在手臂上。

　　她出不去……怎么办？余长风一定会反复用她的性命要挟之乔，之乔若是动摇了怎么办，束手就擒了怎么办……

　　她越想越害怕，死死盯着门窗，好希望自己可以冲出去。

　　等到天亮，阳光透过门窗照进屋子，她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相信林之乔已经不是当年那样自卑和顺从的人了，他一定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一定会守护好林家堡。

　　绮遥早已放弃了数日子这种折磨自己的行为，所以也不知过了多久，凤鸣山庄终于出现大战之前的骚动。她从梅香那里印证了自己的推测，决战的日子要到了。

　　几日后的清晨，梅香走进屋，却没有送早饭来。

　　“林大小姐，你可以走了，我们输了。”梅香惨淡地笑了笑。

　　“也不能这么说，应该算是两败俱伤吧。”绮遥心里清楚，僵持了这么久，无论输赢，都一定是伤亡惨重。

　　“庄主是守信的人，不会再囚禁你了，你自己可以回林家堡吧？”梅香问。

　　“可以。”绮遥点点头，“多谢你照顾我这么久。”

　　绮遥没有行李可拿，只是洗了把脸，便出了凤鸣山庄。她没有回林家堡，用身上的饰物换了些钱，雇了一辆小马车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