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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林绮遥 ...

  •   林绮遥算是个怪的孩子,做什么事都慢悠悠,从不大声说话,除了方向感奇差和没什么时间概念,几乎不犯错。她大约八、九岁的样子,确定不了具体年龄是因为没人知道她是哪天生的,父母是谁。她是被师父捡来的。

      林绮遥的师父叫恬欣,师叔叫梓欣,师祖自称东山居士。说起这东山居士这名号的由来,其实十分单纯,因为他住的院子就在京城郊外一座不知名的矮山东边。整个师门就四个人,因为懂得一种上乘轻功,所以四人以传递消息为生,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个金字招牌。林绮遥的师父和师叔的也是孤儿,名字是师祖随便取的,但她却是一开始就有名有姓的。她有一块长命锁,上面刻着“林绮遥”三个字。东山居士平生最怕给人取名,所以经常夸赞绮遥是个省事的孩子。

      绮遥的师父恬欣是个极单纯的人,喜欢各种花花草草,喜欢坐在房顶上看蓝天白云,听鸟儿唱歌。同时她也非常任性,由于东山居士认定她是百年难得一见修习轻功的奇才,所以特别疼爱她,将她养成一个相当不靠谱的人。她怕累怕脏怕疼怕见血,所以除了轻功其他的武功一概不学,什么防身的武器都不带,反正带了也不会用。不过她对师门还是有贡献的,她从东山居士的轻功中研习出一种瞬身之法,可以在对手面前迅速移动,绝对是出奇制胜的妙招。但是她轻功实在太好了,所以从不和人对战,遇到事情直接逃走,反正没人能追上,这瞬身之法也就没多大用了。绮遥的师叔梓欣常常被东山居士派去跟着恬欣,保护她。但恬欣总是仗着轻功比师妹好,将梓欣甩开。恬欣还有个怪癖,就是喜欢穿白色衣服,裙摆层层叠叠相当繁复,还要再外面罩上轻纱,因为她觉得这样飞来飞去很好看。虽然东山居士和梓欣都觉得不论是颜色还是款式,都有些不妥。不过天才的脑子大概不是常人可以理解的,所以日子久了,他们也就习惯了。

      恬欣虽捡了绮遥回来,但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收她为徒。只是绮遥一天天长大,恬欣发现她是一个说话做事都慢条斯理的孩子,于是她突然来了兴致。她要教这个孩子世上最厉害的轻功,对战时移动最快的瞬身之法,想看这个慢悠悠的孩子,学到了这些快节奏的武功,会产生什么奇妙的变化。

      绮遥学会了轻功,也学会了瞬身之法,还跟着梓欣学了很多其他武功,刀枪棍棒都用得很顺手。可她大体上还是个慢悠悠的人。这让恬欣领悟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果然是句良言。平日里恬欣最爱看的就是绮遥一个瞬身直接打晕对手,在其倒下很久之后,慢条斯理地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你太慢了。”

      不过恬欣看久了绮遥这个样子,似乎是有些腻了,便叫了梓欣来一起琢磨点新鲜事情做。

      “不如我们去皇宫吧!”某日,恬欣坐在房顶发呆,突然就有了这么个想法。

      “师姐,你疯了吧。我们去那里做什么?”梓欣有些错愕。

      “师父从不许我们帮**嫔妃传递消息,所以我还没有去过皇宫。听说那里很大,高手很多,我想去看看。”恬欣显然认真在思考这么个事。

      “被发现怎么办?”梓欣是个比较务实的人。

      “逃跑呀,你放心,这次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会带着你一起跑。虽然速度会稍稍慢一点,不过应该也没人能追上。”恬欣似乎觉得这是一件极其轻松简单的事,“嗯,就这么定了!就今晚吧。”

      “师姐……”梓欣企图抗议,但想到师姐不靠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更何况保护师姐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就算她不去,师姐还是照样会闯皇宫,“好吧,不过我们先说好啊,不能接近皇上常去的地方,那些地点肯定有很多高手,会很危险。”

      “嗯,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恬欣说得义正言辞,其实她本人从来就不知道分寸是个什么东西。

      那天晚上,绮遥知道师父和师叔去了哪里,只是她并不担心,因为她相信师父不可能被人捉到。至于师叔嘛,那就……听天由命吧,反正师祖会善后。

      待到半夜,恬欣和梓欣回来,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可是自那天起,恬欣便经常闹“失踪”。绮遥迫不得已接下许多师父的任务,有时候忙得抽空坐房顶啃个馒头就算是一顿饭了,却还是每晚慢悠悠地去东山居士那里说一句“我做完了”,然后回去睡觉。基本上帮师父干活也是报恩的一部分,毕竟当年若是恬欣没有发现她,她早就被山里凶残的小动物们吃了。

      这日,绮遥刚要去东山居士那领任务,却看见师叔跪在居士屋前,神色慌乱。那屋子门窗紧闭,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绮遥,快想办法救救你师父吧。”梓欣见了绮遥,第一句话就这样匪夷所思。恬欣是东山居士的得意弟子,从未受过罚,估计连一声责骂都没听过,用“救”这个字会不会太过大惊小怪?

      “师叔,出了什么事?”绮遥走过去,想扶起梓欣,却被推开了。

      “师父罚我跪,我不能起来。你快去救人!师姐要嫁给一个宫中的侍卫,师父听了很生气。但师姐不顾师父反对,一定要嫁。师父大概是气得脑子不清楚了,拿了我平日里防身的短棍要打师姐,让我出来罚跪。没想到师姐直接问打多少……师父说,四十,喊疼或者躲闪就要重新数……随后关了门窗……你知道你师父受不得一点苦的,我只听到棍子落下她喊了一声,里面就没声音了,你快去看看啊!”

      绮遥隐隐觉得事态严重,走到屋前直接推开门。她看到师父跪着,双手撑在地上,紧紧咬着牙,师祖手里的短棍已经断了。东山居士只打了恬欣一下就弄断棍子,可见下手很重。

      绮遥其实是一直都不怕这位师祖的,他始终纵容师父,绮遥知道他的心很软。但此时见到这个状况,心中难免有些忐忑。师父打不得,师祖也不能得罪,她这师门最小的徒弟,还能做些什么?

      “绮遥相信师父没错。她怕疼,师祖若是心里有气,就打我吧,我的命是师父救的。”绮遥定了定神,直视东山居士,慢悠悠说道。

      “这里没你的事,出去!”东山居士正在气头上。

      “打我吧。”绮遥扶起师父,转身缓缓跪下来,后背朝着东山居士,“四十下,喊疼或者躲闪就重新数是不是,师叔同我讲过了。师祖可以换个东西打,那棍子不能用了。”

      “绮遥你……”恬欣似乎从没试图了解过自己这个小徒弟,以前只是觉得教她轻功很好玩,却不知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孩子。

      “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吗!”东山居士怒吼一声,扔掉断棍抓起桌上的剑鞘狠狠向绮遥背上砸去。

      “啊!”绮遥没料到会是剑鞘,喊了一声,深吸了口气立刻说:“这下不算。”

      “好!你要替你师父受罚是不是,不要后悔!”东山居士抡起剑鞘又要打。

      绮遥受了刚才那一下,心里有些怕,手脚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听到居士抡起剑鞘的声音,身子不由自主往前倾,但那剑鞘还是不偏不倚打在她背上。

      “我躲了,这下不算。”绮遥咬咬牙,颤着声音说道。背上似乎已经开始流血,疼痛迅速从两个点扩散成一片,但她没有后悔。对于报恩这件事,她向来很有诚意。

      “师父!绮遥还小,你怎么忍心这样打她!”恬欣起初是被吓坏了,见绮遥这样坦然地代他受罚,这才缓过神来,“师父,我与李勇是真心相爱的,你也说过我是可以嫁人的,如今到底是为了什么生气!”

      “为师是为了你好!他是宫中的侍卫,保护的是大清的皇子!你知不知道皇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嫁给他,万一他出事,你是要陪他送命的!”东山居士似乎意识到自己方才是气昏了头,扔掉了剑鞘,将绮遥扶了起来。

      “去找你师叔擦药。”居士把绮遥送到门外,拍拍她的头,又关上门。

      之后居士和恬欣都说了什么,绮遥不知道,只知道师祖妥协了,允许师父嫁给那个叫李勇的侍卫。

      因为剑鞘上面镶了些装饰物,绮遥后背的伤同一般棍伤不同,最后留了两块小疤。不过绮遥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妥,那毕竟是为了报恩留下的。

      恬欣很快便和那个叫李勇的侍卫成了亲。一个月后,梓欣打算去师姐的新家瞧瞧。

      “绮遥,我们去你师父家里玩吧。”

      “好。”绮遥想着反正当天的任务做完了,去看看那侍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也不赖。

      恬欣和李勇的家并不大,绮遥一进院子,就看到恬欣在教一个男孩子轻功。那男孩子锦衣华服,十一、二岁的样子。

      “师父,这是新收的弟子么?”绮遥问。

      “是啊,算是你的师弟吧。”恬欣笑得很甜,看来嫁人后日子过得很幸福。

      “我叫林绮遥,师弟你叫什么名字?”绮遥向来有话直说,从不拐弯抹角。

      “你一看就比我小,凭什么我是师弟?”那男孩子好火爆的脾气。

      “不说算了,反正我不常来。”绮遥说完便不再理睬他,随着师叔在师父家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仔细端详了那李勇到底长什么样子,便回去了。

      绮遥没想到,她再次同师叔一起去看师父的时候,那个院子已经空空荡荡,仿佛从来都没有人住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林绮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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