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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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城的雪下了快整整一月了，这场雪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呢？
噢，从陆家那唯一的女儿在城门口中箭身亡的那日起吧！
说起那陆家小女，到底是陆家骄纵得很了，若是安安分分呆在京城，又怎会在城门口被反王一箭穿心呢？
汴京城最大的茶馆里茶烟袅袅，外间的风雪一点都影响不到茶馆里众人听说书先生讲那陆家小女的故事。
台上先生抑扬顿挫讲得精彩极了，台下人听着时不时交头谈论两句。
茶馆的门打开，一阵风雪从门缝里灌进来，却没对这方暖室造成任何影响。
“老人说，瑞雪兆丰年，今年不太平，来年应该是个好年！”
茶客的话飘进男人耳朵里，登车的脚步顿了顿。
是了，来年应当是个好年。
冬日的台狱，见不着雪，却比雪地里冷了不知多少倍。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下。
看着坐在里间的男人，想了想开口：“这么久，堂兄可有后悔过？”
男人一直看着手里的玉珠，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即使伤痕累累，也依然坐得笔直。
“堂兄可知，如今汴京城流传的故事是什么？陆家世代忠良，毁于一女子。陆家小女与反王为伍，引叛军入京，死于叛军手下，罪有应得。”
男人握着玉珠的手青筋凸起。
外间的男人依旧没有停下。
“堂兄可知，绵绵在死前进过宫，她跪在我面前请我饶过堂兄，发誓无论如何都要让堂兄退兵，只求最后留堂兄一命。我何尝不想饶过堂兄呢？可堂兄兵临城下，我又如何饶过堂兄呢？她就一直在我面前磕头，磕得头都青了。”
“呵，那是陆绵绵啊！一直被官家和陆家捧在手心长大的陆绵绵，先皇宠爱到、可见君不跪的陆家女！为了堂兄、在殿外跪了整整一夜！我也不想杀堂兄啊！可是，放过堂兄，我、又如何对得起闻人氏的列祖列宗？又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
牢里坐着的男人终究是弯了背脊，皇帝见此，“呵”了声。
“所以，任绵绵磕破了头，我都没有答应，绵绵被人抬下去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没有生气的她，绵绵可一直都是生气勃勃的。”
皇帝顿了顿：“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胆子会那么大，药倒所有看管她的人，偷偷出城去见你，她是最不想你反的人，可也是最义无反顾站在你身边的人，即使最后与她最亲最敬的人为敌，也要站在你身边！“
皇帝深呼出一口气：“可怎么会想到她才出城门，就被一箭穿心？我以为，绵绵对于堂兄是不同的。绵绵自小同我一起长大，我对她比亲妹妹还亲，从小到大，她在京城横着走，都没人敢说什么。哼，没想到到最后，被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一箭穿心，躺在雪地里一整晚，堂兄可知，绵绵最怕冷了...”
“那一 箭，不是我、射的...”最后两个字消失在男人嘶哑的声音里。
“有什么区别吗？”
皇帝站了许久，想了许多，走之前只说了一句：“陆家女，到底是骄纵得很了！”
若没有如此骄纵，
她就不会一人出京，去凉州。
若没去凉州，她就不会遇见闻人远道。
若没有如此骄纵，
她就不会不顾所有人反对，依然向着闻人远道。
也不会在那晚，离开陆家，放弃一切，只求皇上放过闻人远道。
皇帝离开后许久，男人躺在冰冷的地上，喉头里吐出两字：“后、悔”
嘉康元年。
诏曰，反王闻人远道斩首于市，以示天下。
斩首那日，汴京城下了一月的雪停了，天空放了晴，全京城的人都道，老天有眼...
皇帝在御书房外看着放晴的天空，对皇后说：“绵绵死在雪中，所以她不想他也死在冰冷的雪中吧！”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