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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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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尔历66年7月15日
半夜,一个与我家关系很好的亲戚赶来把我叫醒。
“老爹出事了?”
“是的,橙子。”
他的病情加重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火烫的负罪感旋即如海浪汹涌而来,差点把我拍晕。我有好几个星期没去看望他了;甚至没怎么记挂他。
“橙子,他死了,”她目光低垂,说道,“是器官功能衰竭,我想他是没有熬过来。”
我看着她。汹涌的负罪感退得和来得一样快,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虚无,本来产生感情的地方现在空掉一块。
“我很抱歉,橙子,”她眼神和善,饱经风霜的脸上挤出了同情的深沟浅壑,“你父亲是位了不起的人。”
“没关系的,真的。”我说。
“我们现在就动身去西尔,会有一场追悼仪式。”
“明白了。”
“如果你有……有任何需要,别犹豫,尽管开口就是。”
“谢谢。”
她窘迫地清了清嗓子。“另外如果你想……呃,想找人聊聊,我就在这里。”
这条建议让我多少有些好笑。“谢谢你,不过我没有什么好倾诉的。”
“那很好。”
在长时间的沉默中,我们彼此盯着对方。
最后还是她先把目光转开了,“你真的没事么?”
我摇了摇头。“我真的没事,相信我。”
但我真的没事吗?不,并不是。
我想到了六年前的那场车祸。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就是那场与我没有一丁点关系的车祸让我对这个世界以及我的家庭的美好幻想产生了怀疑。
再怎样努力的人,都有可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不幸事件横死,最终一无所获。这大概就是对那些大肆宣扬“努力就会有收获”之唯努力论者的无情又可笑的讽刺。
之后在葬礼上,母亲在灵柩前哭得梨花带雨。我却不由得去想,这个女人在六年前连陌生人的死都没能保持哪怕是最起码的一点尊重,如今在父亲葬礼上的哀诉又能有几份真情?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