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锢》会跑的石头

39、第三十九章 弃暗投明

　　“谁？孙坚！”又让三哥吃惊不小，原来他年轻时是富春的一个小吏呀。穿越到东汉以来，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抽冷子就会冒出个英雄豪杰、名士大儒。

　　“走啊！大叔，还等什么？把财宝运回集市去吧。”小丫头偏着头望向刘庆东，她忽闪着明亮的大眼睛，心想要物归原主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刘庆东举棋不定，他的心里的确有顾虑，怕被百姓们误认为是强盗。“不是有我们嘛，到时候为你作证。”小姑娘挺起胸脯打着保票。

　　三哥看那黑衣女子也在点头应允，有她们作证是万无一失的。可说实话，满车的好东西要拱手送回去，心里着实感到空落落的，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呢。

　　三个人往集市走着，不可能不唠些家常，必然提及女子是何方人士，所追杀的仇家是什么来头。

　　只见那女子眉心紧蹙，杏眼圆睁，扼腕切齿，悲涕长叹，牙根咬得咯咯直响，看得出，在她的心里积压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小女子乃酒泉郡禄福县人，丈夫庞子夏过世得早，留下幼子庞淯。本来靠着祖上的家产，日子过得好好的。可不曾想飞来横祸，我父亲赵君安被劣绅李寿无端杀害，三个弟弟都立志为父报仇雪恨，却天不遂人愿，他们相继死于瘟疫。那天我儿气呼呼地跑回家，说李寿与同宗族人庆贺，口出狂言，说我赵家强壮绝尽，只有女弱，何足复仇?”

　　刘庆东忿忿地说：“这个畜牲欺人太甚了。”

　　黑衣女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决不让他继续为非作歹，祸害乡亲，总有一天会手刃仇人，雪洗我赵家门户的羞辱。我便什么也不做了，身藏利刃，整天守在他家门前，一门心思伺机报仇。不知怎的李寿得到了消息，三更半夜翻墙出逃了。”

　　“所以姐姐你找到中牟他哥哥的家，可惜又被他逃掉了。”小丫头仰起小脸征询道。

　　“是的，可惜我的匕首被歹人抢去了，错过了绝好的机会。后来听说他躲到江南，便立即南下跟踪而至。多亏小落一路相助，她是个热心正直的好孩子。”女人喜爱地看着身前的小侠女。

　　小丫头满负正义感地朗声说道：“那是应该的，阿姨你人生地不熟的，我理应助你一臂之力，伸张正义，铲除恶霸，是我师父教我这样做的。”

　　“不是说他哥哥曾是富春的县长嘛，难道是在这里还有产业？”刘庆东分析着恶霸的逃跑意图，认为任何一个举动都有它的合理性。又看她是个柔弱的女子，为她的报仇义举十分担心，“老妹，你毕竟是个女人，人单势孤，还是千里寻仇，不容易成事呀。不如去报官，由官府出面缉拿他，绳之以法，相比你大海捞针能容易些。”

　　“官府能主持公道吗？李寿在我们那里是恶霸，多少年来坏事做绝，无法无天逍遥法外，我是不信那些即啖官饭又啖脏饭的黑心官吏。父仇不报，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弟弟们不在啦，门户无人顶立，但我还在，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骨，断其筋，饮其血。”三哥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锲而不舍与坚毅果敢。

　　送还财物的初衷，与面临的现实截然不同，正应了刘庆东的担忧顾忌，百姓们把他视为无比憎恨的海盗，围将起来要打翻在地，踏上亿万只脚。

　　“不要伤害大叔！我爹是中牟主簿，我说的都是真话。”纵使有赵娥和小落的极力解释，也阻挡不住人们的冲天怒火。

　　眼看着刘三哥命悬一线，架不住劈头盖脸打来的无情拳脚，更有甚者有人提出要点他的天灯，以告慰死难者的在天之灵。

　　“住手！不可滥用私刑，他是有功的呀。”从西北方向来了一哨人马，为首的官员高声喝止道。没有来人的一嗓子，三哥今天真就交代在这里了。

　　“大家不要乱来，太守臧旻来啦！”

　　“人家现如今已不是吴郡太守了，刚刚升任扬州刺史啦。”

　　“左边的少年是他的公子吧？”

　　“枣红马上的那个呀，是，刺史的公子臧洪，这孩子长得一表人才呀，好魁梧啊，还拿着一杆铁枪，小小年纪像个小大人似的。”

　　“唉，右边的年轻人不是追杀海盗的勇士嘛。”

　　“对，是他，小伙子长得容貌不凡，听说是富春县的县吏，叫做孙坚，后面拉着一车瓜的是他的父亲吧？”
　　百姓们被官员的气势完全镇住了，望向赶来的队伍窃窃私语着。

　　“孙坚，你说的是他吧，呃，这位壮士深明大义，在危急关头能毅然决然地弃暗投明，实属难能可贵，在敌强我弱的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高喊更彰显出足智多谋啊。不错，我喜欢。”新任刺史向身边的小伙子问询道，得到肯定后对刘庆东的义举赞不绝口。

　　“大叔不是强盗！”小丫头想这官员是不甚了解内情，便将刘三哥的经历讲给他听。

　　只听得新任刺史连连称奇，大呼意外，“原来如此呀，真是苍天助我，老兄，你与孙坚一样，可堪大用啊。”他斩荆截铁地命令道，“从即日起，我认命孙坚为假尉，对了，这位老哥你如何称呼？”

　　“刘庆东，庆祝祖国繁荣富强，屹立东方。”三哥回答并解释着寓意。

　　刺史臧旻大呼名字起得好，“眼下形势严峻，逆贼许昌在句章兴兵作乱，妖言惑众说荧惑入南斗中，煽动诸县拥兵万余，自称阳明皇帝。我们在兵力上明显不足，老哥，你与孙假尉一道去会稽郡征兵，召募精良乡勇，会同州郡官兵，协力讨伐妖贼。”

　　刚刚被委以重任的年轻人欣然领命，他的父亲更是志得意满，在一旁拍着胸脯保证着，“我家老二能行，我们孙家乃孙武之后，生他的时候，家里的祖坟数有光怪，五色云气，上连于天，蔓延数里远近，县里的人都去观望。我家老婆子还梦见肠子从腹中拖出，环绕吴地阊门。这孩子打小看不得别人受难，我今日与他来贩瓜，正碰上海盗行抢，吓得百姓四下奔逃，过往船只也不敢向前行驶。可他却对我说，阿翁，让我去把这伙强盗捉住。我怕他出意外，怎么拉也拉不住，就是这么奋不顾身啊。派他去会稽郡征兵万无一失，不是我孙钟夸海口，绝不会让刺史您失望的。”

　　“去会稽郡征兵不妥吧？”刘庆东却有自己的想法，他曾在网上看到过对孙坚征兵的利害分析。

　　“噢，老哥有何高见？”臧旻想听听他是怎么想的。

　　刘庆东直抒己见，“许氏乃会稽郡土豪，世代盘踞，根深蒂固，在其势力下招兵买马，无法保证上下合力同心；再有，吴郡比会稽郡人口稠密，且未受刀兵之苦，物资粮食充足，而祸乱之地兵源已然枯竭了。”

　　“父亲，大叔说得有理呀。”刺史的公子开口支持他，这孩子长得比实际年龄要超前，粗胳膊大腿，浓眉毛大眼。
　　臧旻眉开眼笑地看着儿子，“我儿既然赞成，那便是千真万确的，就依老哥，你们在吴郡募兵好啦。”

　　刘庆东说什么也没想到，自己被应征入伍了，还被安置在孙坚的手下。虽然他对孙坚的人品不太看好，不讲信义，心狠手辣，还逼死了王羲之六世祖王融的亲哥哥、荆州刺史王睿。可眼下是别无选择啊，既来之则安之，只能凭天由命，走一步看一步吧。

　　送走了寻仇的赵娥和小落，他便跟随新上司回了富春。事情发展出乎寻常地顺利，不多日便招募来同乡及宗族子弟千余人。

　　这孙家原是瓜农，父亲孙钟生有三子，老大孙羌、老二孙坚、老小孙静。孙羌与妻子早丧，留下两个儿子，长子孙贲年约七八岁，次子孙辅尚在襁褓之中。

　　“夫婿，你们何时动身啊？”是孙坚的夫人从后宅走出来，心神不宁地询问着院子里的丈夫。吴氏是才貌双全的美女，刚过门不久，尚未生育孩子，她的怀里抱着牙牙学语的小侄子。

　　刘庆东听祖茂说过，祖茂是富春的坐地户，年纪虽不大，却对这里的大事小情全都清楚。他偷着告诉三哥，孙坚的这个媳妇是硬抢来的。当初看上了人家，执意要娶她为妻。吴夫人亲戚们讨厌他，认为孙坚为人轻浮狡诈，断然拒绝了非礼要求，孙坚感到非常羞愧，恼羞成怒要给吴家好看。吴夫人知道孙坚不好惹，就对亲戚们说：“为什么要为了爱惜我这个小女子而招惹祸事呢？”便为了保全家族下嫁于他。

　　也是，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已经摸清了孙坚的脾气秉性，此人貌似性格阔达，武力不俗，骨子里却是个泼皮无赖。认准的事情，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喜好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弄到手；索要的面子，看不起我我就弄死你。

　　“人手差不离了，粮食让你弟弟到钱唐县筹集去啦，就等臧刺史的将令一下，马上杀向会稽郡，让妖贼许昌祖孙三个跪在我的马前受死。”孙坚头裹赤色头巾，正擦拭着那把大刀，刀身上有许多似松树皮的花纹。

　　“我家老二可不是一般人，再也不是让人鄙视的卑微小吏啦。”父亲孙钟自打回到富春后，这嘴就没合上过，他正美滋滋地在井沿洗瓜呢，刘庆东也没闲着，提着汲水壶帮忙淋水。一家之主从篓子里取出个干净的甜瓜，递给身旁垂涎欲滴的男孩子，“孙贲，拿住这个东陵瓜，递给你二婶和弟弟。”那虎头虎脑的男孩子还真听话，踮起脚尖，迈着小碎步，小心翼翼地捧着，跑去送到女人的手里。

　　“姐夫，我回来啦！姐姐，你也在呀。”从外面快步走进来个青年小伙子，他顾不得辛苦疲惫，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合不拢嘴地禀告道，“姐夫，我给你道喜啦。”他的身后还跟着个男孩子，刘庆东认得是孙坚的外甥徐琨。

　　做姐夫的好奇地问，“吴景，我喜从何来？粮食拉回来啦？你是跟我开玩笑吧，哦，难道你占便宜少给人家钱啦。”

　　“看你，把我当成什么人啦？你小舅子可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啊。”他看了一眼孙夫人，“我父母过世得早，就我们姐弟俩相依为命，姐姐嫁给你，你就是我的亲人啦。我敬重你还来不及呢，怎么还能随便开玩笑戏耍你呀？”

　　刘三哥听他说姐弟俩相依为命，不禁心里疑惑了，孙坚的小舅子不是还应该有个姐姐或是妹妹吗？孙策、孙权是吴夫人生的，夫人的妹妹也嫁给孙坚了呀，还生了孙尚香嘛，也就是甘露寺相姑爷刘备的吴国太。可吴景是亲口说的，不会有错，难道吴国太又是杜撰出来的？

　　“姐夫你高升啦，我在郡治钱唐县得到消息，刺史任命你为郡司马啦。”年青人激动地告之。

　　孙坚得到消息也有些兴奋了，他摘下树上挂着的盔甲，抖开披在身上，“这是要出征了，我的古锭刀要尝尝鲜血的味道啦。吴景，去谷场把我三弟和祖茂找来，大家再筹划一下进军的路线。”小舅子爽快地答应一声，撒腿跑出院子找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