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皇帝很傲娇》稳如老狗呀

81、约定

　　“——阿嚏！”秦风靠在大迎枕上，重重打了个喷嚏。

　　王太医正好进门给他请平安脉，闻声如临大敌。

　　这老头麻溜地跑到秦风身边，将药箱子放下就要给秦风诊脉，没想到抬头一看，皇帝陛下正以一副呆傻的模样痴痴地笑。

　　王太医：“……”

　　“皇上，您没事儿吧？”王太医试探地问。

　　秦风如梦初醒，发现王太医坐在他床边忧心地看着他，吓了一大跳。

　　他像躲避瘟疫一样把身子往后一闪，结结巴巴道：“……呃，你……你怎么来了？”

　　王太医长叹一声，感慨道：“幸亏老臣来了，皇上，您这都头脑发昏了。”

　　秦风想起自己刚才的模样，轻咳一声道：“太医不必忧心，朕之所以如此，是在高兴。您听过这个说法吗？人打喷嚏的时候，说明有人正在想他，朕想，此刻正有人想朕呢。”

　　王太医闻言失笑：“皇上还是个孩子，净说这些孩子气的话。”

　　秦风脸色微红，他笑了笑，问道：“听闻太医打算七天后带小雨离开，一切物事朕已派人打点好，时间一到，你们就出发吧，朕在京城，等候你们的好消息。”

　　王太医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点了点头，他不放心地叮嘱：“老臣走后，皇上还是要按时吃药，朝中的事多与大臣商议，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

　　秦风知道他放心不下，安慰道：“太医不必挂念于朕，朕在太医眼虽中是个孩子，可朕早已不是孩子了，万里江山朕能治得，朝中之事自然也能管好，朕还有许多牵挂和未了之事，一定会保重自己。”

　　王太医欣慰不已，他看着秦风这张脸，一瞬间过往的一切仿若走马观花般在他面前上演。

　　他见证了这个少年帝王从天之骄子变得孤苦无依，又从任人欺侮重回权力巅峰，这个少年人在短短二十年间走完了别人的几生几世，他的内心早已是一个英勇无比的铁血战士，人生的风雨不会打倒他，他能应对一切艰难险阻。

　　王太医偏头悄悄擦了擦眼泪，他心疼秦风，同时也为他骄傲。

　　他对秦风道：“皇上与喜公公之事老臣听说了，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皇上现在必定是牵挂他的，南下路上，老臣会留心他的消息，若是有什么线索，一定第一时间派人呈给皇上。”

　　秦风很是激动：“有劳太医。”

　　王太医摆手笑了笑，对秦风道：“皇上平复一下心绪，老臣给您诊脉后，开个方子，皇上吃上个把月，身体一定能大好了。”

　　秦风点点头。

　　——

　　楚暮抽了抽鼻子，提着水桶一桶一桶地往浴桶里倒水。

　　等他浑身酸痛地把浴桶装满，将所有的草药都放好后，刘渔已经悠悠转醒。

　　现在的刘渔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风流倜傥，任何见到他的人，都不会怀疑这个人已经一脚踏进鬼门关了。

　　他脸上的皱纹仿若高山的千沟万壑，时间的风刀霜剑印刻在他的脸上，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真实年龄。

　　白发覆盖住他的面容，往日骨节分明的手也变得仿若起了皱的纸张，看一眼都让人心碎。

　　楚暮心里很不好受，他害怕看到刘渔这个样子，因为这副模样离死亡如此之近。

　　他害怕看到好友在他面前死去，所以拼命地想把他从时间的尽头拉回来，让他重新变成那副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模样，至少那时的他虽然可气，可是浑身上下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刘渔费力地抬起头看着楚暮，气息微弱地说：“楚暮……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楚暮摸了摸他的头，轻声道：“……是有一点点。”

　　刘渔哑笑一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感慨道：“往日别人夸我俊俏，我总觉得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没想到年华老去竟然只在一瞬间，我很快就老了，这副模样，当真让人厌恶。”

　　他最后的语调已经有些低沉，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出一丝对命运的怨恨。

　　楚暮知道他的心结在哪里，于是蹲在他面前，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好年华本身就是短暂的，人人都爱青春年少，可是没有人能永远留住年少的时光，未来的日子未必不可爱，年老的人也可以幸福，也可以爱自己的皱纹，你那么聪明，为什么总是执着年少呢？”

　　刘渔低头沉默半晌，再开口时，声音已平淡如往常：“见过我的人都知道，我性情随性，活的潇洒，所以都以为我必是自小受尽宠爱，但那只是我的一面而已。我在师门的确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是我亲眼看到师父在我面前死去了，那种冲击你是想象不到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 他就是如我今天这样，苍老不已，一点一点在我面前咽气，那个时候，他的身边只有我一个人，而我什么都干不了，空有一身医术，却救不了他的命。我讨厌看到别人在我面前死去，尤其是那样苍老和无力。我喜欢生命，所以我想死在盛年，那样死亡对我来说就是短暂的，我便可以少受一些折磨。”

　　楚暮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你……”

　　刘渔抬手打断他：“我性情就是这样极端，我人生中所有的苦都是拜我这个性子所致，太过随心所欲，我不是不了解自己的。以前总觉得死这个东西没什么大不了，人人都有一死，可是当自己真的快要死了，我却发现我还是留恋这世间的，我明白自己是个懦夫，但我却为自己是个懦夫而高兴。活着真好啊！”

　　他说完这些话，整个人都有些喘，楚暮把他扶进浴桶里，一边给他往身上浇水，一边说道：

　　“懦夫就懦夫吧，你即便是个懦夫，也是个可爱的懦夫。人活着，就是吃饭睡觉，你怎么总是有那么重的心思，那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你真应该听听秦风劝说小雨的那些话，你就是缺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所以才整天想三想四胡作非为，等你病好了，我一定监督你好好找个姑娘成亲，到时候有人疼你爱你，你就不会再那么不珍惜自己了。”

　　刘渔在浴桶中昏昏欲睡，不知这些话他听进去没有。

　　他看起来似乎睡着了，但是嘴角却挂着一丝笑容，不知他梦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