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今天又认错反派了》下锅等米

2、第 2 章

　　沈怀玉挑袍站起身，冷眼看着底下几人，声音微微施压，“落棋无悔，覆水难收。本座既然已经说出收你为徒的话，便不会再变。如若你不愿，那便逐出师门，自行下山去吧。”
　　这话一出，下面三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变了。
　　这修仙界被逐出师门这个名声可是一大污名，特别是对一个刚入道的小孩来说，以后的修仙之路怕是先毁一半了。
　　无咎最是着急，焦急的跪着帮谢无渊解释道：“师尊，无渊他不是那个意思，您不要把无渊逐出师门，他，他，他……”
　　越是急，他脑子越是发懵，根本不知道说什么话帮求情。
　　还是一开始领着他们进来的女子不忍开口求情道：“师尊，谢师弟年轻气盛，说话小孩子心性，还望师尊不要和他一般计较。既然……谢师弟不愿拜入玉虚，不如师尊您便放他去三长老那里吧。”
　　沈怀玉都不怕得罪小主角，哪里会因为他们改口，沉声道：“本座绝无戏言。谢无渊，是去是留，你自己选择。”
　　夕阳落下，殿内的光线逐渐暗了下来，跪在地上的谢无渊微微低着头，背脊挺直，一动不动。
　　沈怀玉看不到他的脸上的神情，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以及优越精致的如山锋一般的鼻梁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沈怀玉开始心急的时候，跪在地上的谢无渊先低垂了头，眉眼清冷，声音低沉冷淡的听不出一丝情绪，“弟子知错。”
　　沈怀玉听到这答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压下扬起的唇角，装模做样的道：“既然你知错了，那为师小惩大诫 ，罚你把侧殿打扫一遍，可有异议？”
　　“弟子领罚，先行告退。”
　　话音落，谢无渊就站起身走出大殿，他身上的墨袍与外面昏暗的天色几乎要融为一体，暗沉无日。
　　沈怀玉盯着他的背影看了片刻，是他错觉吗？
　　总觉得这个谢无渊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大殿内，无咎稚气的脸上满是惶恐，垂着的眼眸里也全是不安，一副吓坏了的模样。
　　沈怀玉坐在榻上沉默的看着他，主角正直、心地宽容可以得罪，但反派睚眦必报，现在又和小主角关系正好，指不定就因为这事给他扣个冷血无情的帽子，记仇在他头上。
　　想到这里，沈怀玉开口问他道：“无咎，为师这么对无渊，你可觉得为师不近人情？”
　　“啊？”无咎没想到沈怀玉竟然会问这个话，愣了两秒，认真的想了想老实回答道：“是有点……”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沈怀玉差点从榻上蹦起来了，小反派果然记仇了！
　　虽然他不会亲近小反派，但他也不想和小反派树敌。
　　沈怀玉故作深沉的开口，“你觉得为师是为了自己的脸面吗？”
　　现在事情做都做了，高明的借口也不好找，现在最容易做的就是糊弄住人。
　　小反派现在年纪还小，应该还是比较好糊弄的。
　　果然，小反派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
　　沈怀玉起身从屏风后踱步而出，满脸严肃，正色道：“皎者易污，刚者易折，为师所为，不是为了保全自己颜面。”
　　“为师是为了他好！”
　　说完这些高深莫测的话，沈怀玉就把小反派打发走了。
　　正面的话只说一半，让人自己去意会，往往能产生最好的效果。
　　沈怀玉想着小反派临走前，那神情恍惚像是在思考什么的表情，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等君无咎走后，一直站在旁侧的女子斟酌的开口，“师尊，那弟子也告退了。”
　　“等等。”
　　沈怀玉喊住人，这女子是沈怀玉第一个收的练手徒弟，也是书里的炮灰女配苏念梨。
　　喜欢男主，却被奸人设计玷污嫁祸男主，也是让反派和男主决裂的主要原因。
　　但她本身，是个没有什么危险程度的好炮灰，和她待一会儿，沈怀玉也放心。
　　“晚饭的时候你弄碗长寿面给小反……给你君师弟。”
　　苏念梨没在意沈怀玉的嘴瓢，反而问道：“今天是无咎师弟的生辰？师尊您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书里写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铺垫反派变坏的原因，很多事都发生在他生辰这天。
　　比如刚出生时被无良国师批注祸国殃民，直接从祁国太子贬成弃子；后拜入沈仙君门下开始悲剧人生也正巧是生辰这天，再到后来的师姐自刎，他被沈怀玉毁目剖丹逐出师门落入魔道，以及最后亲手弑师复仇，都是生辰这个日子。
　　不过，这些沈怀玉不能告诉苏念梨。
　　“数年前本座经临祁国，与其有所渊源。”
　　苏念梨想起之前小反派的话，了然道：“原来如此，难怪师尊您要收无咎师弟为徒。但是，弟子还有一点不明白，师尊您为何一定要执意收下谢师弟？若是谢师弟不明白师尊的苦心，对今日之事有所怀恨，记在心上，您不是……”
　　后面的话，苏念梨没有说出来。
　　但沈怀玉也知道大概就是他里外不是人的意思。
　　不过沈怀玉并不担心，心地纯良的主角怎么可能会记恨他呢。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记恨，也不可能像反派一样，会欺师灭祖的。
　　不过，既然之前都和小反派说是为男主好了，他就得顺着这话说下去。
　　沈怀玉指尖在侧旁檀木桌面敲了敲，紫黑褐的光泽更衬的他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他正色道：“念梨，修仙者若是计较个人荣辱得失，还怎么拯救天下苍生？即便他不理解，会记恨为师，再重来一次，为师也还是会这么做！”
　　沈怀玉压低了声音，正色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苏念梨听完这话大为震撼，“师尊如此深明大义、高风亮节，让弟子钦佩万分，今日师尊的教诲，弟子日后必定铭记于心！”
　　沈怀玉微笑的点了点头，他今天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忽悠人了，这感觉真爽。
　　“你担心的也不无道理。念梨，等会也给无渊送一碗面，再让他戌时来我这一趟，为师和他好好说一番。”
　　“是。”苏念梨点头应下，但很快又面露难色，“师尊，弟子还有一事，您让弟子准备长寿面，可弟子……不会做饭。”
　　“？”
　　沈怀玉脑子懵了懵，书里经常给男主和反派送吃的的女配，居然说她不会做饭？
　　那书里那些吃的是谁做的？
　　苏念梨怕沈怀玉闭关太久不问世事，特意提醒道：“师尊，掌门为了让门内弟子辟谷，严查膳食坊收受贿赂的事，不允许他们私下做伙食，弟子怕是没办法找他们帮忙了。”
　　“……”
　　“师尊，您会做吗？”
　　沈怀玉：“……”
　　……
　　侧殿。
　　谢无渊拿着抹布面无表情的一扇扇窗户擦过去，身后无咎端着小水盆屁颠屁颠的跟着。
　　“无渊，师尊其实人挺好的，他之前那么说不是因为师尊他自己，师尊其实是为了你好。”
　　“无渊，你就不要和师尊置气了，师尊虽然是看起来有点不近人情，但并不凶的，对了对了，刚刚我看到师尊的真容了！”
　　“无渊你知道吗？师尊他长得好好看！没想到师尊不仅声音好听，人长得更好看，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
　　无咎跟着他一路叽叽喳喳的，整个殿内都充斥着他一个人的声音，小脸上满是兴奋。
　　谢无渊淡漠的眼底压抑着忍耐，他自顾自的擦着窗户，没有搭理无咎。
　　无咎叽叽喳喳说了好一通终于安静下来，小心的看了看他的脸色，斟酌了好久才慢慢开口：“无渊，你是不是不喜欢师尊啊？”
　　谢无渊在擦完左侧的最后一扇窗户后，才压抑着不耐迟迟回了一句：“没有。”
　　“无渊你骗人，你这表情、这模样看上去分明就是不喜欢师尊！”无咎听到这答案有些不服气，“无渊，你对师尊有什么不喜欢的你可以说出来，我帮你解决啊！”
　　谢无渊猛地停下手里的动作，整个人还维持着擦拭的动作，低垂的眼眸被鬓边发梢遮掩，看不出他眼底的神情。
　　殿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屋里点着两盏烛灯，摇曳间映出谢无渊隐约的侧脸，明明没有什么动作，隐隐的却让人觉得他身上的气压极重。
　　无咎本来还气恼无渊骗人，但看到无渊这模样，他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气恼的情绪一下子就被浇灭了，心中的不安被点燃。
　　明明是一样的年纪，甚至他还要比无渊大几个月，但他却觉得无渊很难看透，也很难接触，像个深不可测的大人。
　　无咎还来不及说话，就见谢无渊站直了身子，他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只听到他冷静而无情的话，“我和他之间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无咎不可思议的看他，“怎么和我没有关系！无渊你忘了我们是结义兄弟啊！当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当然要帮你分忧！”
　　“我从没答应过结义的事。”谢无渊将对方手里的水盆端过来放置在一旁桌上，看着他冷漠道：“是你一厢情愿。”
　　无咎感觉自己心头像被人捅了一把刀子，张了张嘴声音干涸发涩道：“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调换姓氏，还给我信物，我以为……”
　　“谢无咎。”无渊冷漠的打断他，“是你想拜入沈怀玉门下，恰好我母妃与他有渊源，而我又不想和他有关系。”
　　当初他就是抱着这种想法，只是没想到，沈怀玉最后竟然把他们两个都收下了，打乱了他的计划。
　　无咎脸上的表情落寞至极，整个人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谢无渊收回视线，将抹布放进冰冷的水里，端起水盆，看着面前的人冷声道：“你走吧，以后没有事，不要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