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今年，是我进宫的第三年。
这三年里，我只见过皇上两次。
第一次是选秀的时候。
那日我入宫，在昭和殿前按着规矩行礼。
他在这儿坐了一天，虽面露疲倦，但也很配合地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没什么表示。
就在我以为会撂牌子的时候，一旁的太后出声提醒，说留用的秀女数量不够，希望他再好好看看。
他皱了皱眉，随意一瞟，在一字排开的粉黛佳人里，指了我。
我很诧异，一度怀疑他指错了。
在那一批秀女里，我姿色并不算出挑。而且我旁边站的就是当朝重臣的小女儿，明明选她，会对当下积弊已久的国政带来微末益处。
可他没有。
话音落地，木已成舟，我只能谢恩行礼。
他为什么会选我呢？
是被磨平了耐心，还是仅仅的无聊？
后来，宫里漫长的日子替我印证了这一点。
因为他连侍寝都没有传召过我。
但第二次见面就比较意外了。
那已经是我入宫的第三年。
中秋家宴，我不幸染了风寒，只和其他嫔妃们一并在清晏阁朝皇上皇后敬了酒便起身离席。
那日家宴，我站得太远，煌煌灯火里，我几乎看不见他的脸。
努力望两眼，还是看不见，便也作罢。
宫中像我这样无宠的嫔妃很多，但这种从未被临幸也不期待临幸的，只怕唯我一人。
那晚，宫里的人都聚在清晏阁。我遣走了跟着我的宫女，一个人沿着湖边散步，随处坐在一块及膝高的石块上，看着湖里的花灯出神。
之前，不少结交的“姐妹”们都劝我，劝我上进些，在宫里的日子也好过。
我笑一笑，觉得这般也挺好，自在。
我手肘撑在一旁高一点的假山石块上，手指支着脑袋，也忘了自己还有尚未痊愈的风寒，就这么吹着湖面秋风，竟有几番困意。
我平常并不嗜睡，可不知怎的，那日居然小小的睡着了一会儿。
等到我头失重下跌，茫然惊醒时，才发现不远处的树下竟然站着皇上。
他也在看我，眼神里饶有深意，似乎是觉得我有趣，这样都能睡着。
我还在发愣，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要行礼。
可刚起身，就被他挥手止住了。
半起的来的身子又这么坐回去，我以为他会说什么，可他又什么都没说。
他就这么安静地站在原地，负手眺望湖面，眼底是一种近乎空旷的沉默。
五六步的距离，他不走近，也没有要我走近的意思。
我明白他是想自己安静一会儿，或者，与我一并安静一会儿。
可我又忍不住猜测，他是不是女人太多，觉得累了？
我们两厢静默。夜越来越沉，风带了寒意，已然不是方才令人舒适的凉爽了。
我觉得有点冷，但他依旧沉默地站在那，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好在他的贴身太监很快寻了过来，请他回宫。
我心里松口气，这表明我也可以回去休息了。
可他走开几步，那身影停了停，想起什么似的又折回来。
这次是真的向我走来。
他背对着一湖夜灯，把身上的外袍脱下来递到我手边。
我看见他精瘦的腰身，一抹很淡雅的檀香味。
“披着吧。”他的声音混着风。
他的这件外袍，到现在都还留在我这里。
那之后，他没派人来取，也没任何传召我的意向。
我依旧过着我自己宫墙内与世隔绝的生活，但好的是，内务府没再克扣我的那一份俸禄，这让我的日子好过不少。
过了许久我才知道，那晚我和他在湖边遇见，他在那站了那么久，是因为边境传来消息，起兵反叛。
太平了上百年的盛世，在阖家团圆中秋，开始打仗了。
我后来听说的时候，心里一阵悲凉。
我竟然有点可怜他。
-
真正发生变化的是第四年。
那年我二十岁。
我家是开国世家，祖上是将军，但延续到我这一辈，家族已然衰败。
我上头两个哥哥，下面一个妹妹。大哥参军，二哥做官，而妹妹尚未及笄，还在念书。
我入宫后和家里人往来不多，一是我不得宠，没什么让家人进宫探望的机会；二是我也明白，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那日，我正在庭院里看书写字。这个偏僻小院现在是我一人独住，之前与我合住的几位都已晋了位份，搬去其他的宫殿阁院。
皇上的到来毫无预兆。
他没让太监传唱，就这么一个人安静地走到我身后。
我看书看得沉，喜欢边看边写。
自己一个人过了那么久的清净日子，从前那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规矩早已忘了个干干净净。
而他也真就不出声，若有所思站在我身后，就着身高的优势，看我写东西。
我看的书千奇百怪没有章法，手上这本是前朝兵法，讲排兵布阵，我就拿了笔墨照着书中描绘的，依葫芦画瓢弄了个大致布防图。
“想法不错。”他看完了全程，终于出声。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 1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