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7、林中凶兽

　　当无名突然察觉到背后似乎有道奇怪的视线时，梅里心里头已经千回百转过无数逃跑的念头了。

　　但他终究不是那种轻易丢下同伴——哪怕是表面同伴的那种霍比特人，虽然夏尔本地，尤其是霍比屯不少同族对他们这些来自雄鹿地的霍比特人评价很差，不少流言蜚语还挺伤人。

　　所以他就在树后恐慌不已，犹犹豫豫，然后就冷不丁瞧见无名扭过了头。

　　不。

　　梅里吓得原地一蹦，转头就跑。

　　“梅里！！”

　　无名喊了一声，立马从篝火旁跳了起来追上去。

　　“等等！梅里！”无名边跑便喊，然而霍比特人如同一道划过林间的风一般跑得飞快，且无声无息，想要通过脚步声来追踪挺困难。无名穿着这一套上级骑士盔甲实在很难做到在丛林中健步如飞，只能勉强能在视线尽头捕捉到梅里飞奔的小小身影。

　　梅里在森林中狂奔不止，甚至没有空闲停下来想象自己为什么这样害怕。那个大人族沉重的脚步声紧随其后，丝毫也没有减轻的迹象，哪怕的确还隔着一段距离，也足够让梅里陷入绝望。

　　无名干脆把盾背在背上全力追赶，梅里的身影忽左忽右，无名越追越绝望，他感到自己马上就要跟丢他了。

　　然而猝不及防的，他前方十几步远梅里猛地一个急刹在林中停了下来，无名正要开口，左前方树丛中爆发出一声骇人的咆哮，紧随而至的是个庞然大物，就这么猛冲出来挡在霍比特人跟前。

　　是只身量有三个霍比特人那么高的棕熊。

　　梅里整个人都笼罩在这突然出现挡住去路的野兽阴影之中，大张着嘴连惊叫都发不出，眼看着这野兽发出震天咆哮朝他拍下肉掌。

　　那一刻他能做的只有闭上眼睛，心中感慨一句这就要死了啊而已。

　　然而接下来他感受到的不是野兽利爪的拍击，而是被人撞开滚了两圈摔在地上。

　　这一摔摔得他肚里翻江倒海，眼前直冒金星，趴在地上懵圈了许久，并没有看到把他撞飞的无名被熊掌拍中脑袋，整个人斜飞出去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梅里摇着脑袋晕乎乎地支起上半身，抬头就看见那巨大的棕熊从他跟前气势汹汹地跑过，而另一头则躺着面朝下一动不动的无名，他的一只胳膊肘子朝上以一种扭曲的姿势搁在身侧，而胳膊下就是地面上凸起的大块岩石的一部分，梅里有理由怀疑他摔断了胳膊。

　　或者被打断了。

　　“无名！”梅里冲他着急大喊，“无名！醒醒！”

　　再不醒就要被捶成人肉饼子了！
　　棕熊就要扑到身上，无名几乎是头盔擦着野兽尖利的爪牙往左滚了出去。

　　梅里看得出了一头冷汗。

　　刚刚躲开攻击，无名就迅速将背上盾牌取下装备在了胳膊上，动作行云流水，流畅得令人咋舌。近在咫尺的棕熊又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抡起大掌再次发起攻击，嘭一声钝响厚重的熊掌拍在无名的图纹盾上，发出了金属钝重的闷响。

　　梅里注意到无名右手还是垂着，看样子是真断了。

　　也就是说疲于防备的无名根本无法拔剑。

　　梅里咬咬牙伸手捡起身边的碎石块，朝着那棕熊喊了声“嘿！”然后瞄准野兽的眼睛将石块丢了出去。

　　霍比特人掷石块可以说是百发百中，弹无虚发，小石子啪一下击中棕熊的右眼，疼得它嗷嗷直叫起来。

　　无名朝着棕熊左下侧翻滚出去，两人心照不宣都往来时那条路逃跑而去。

　　然而跑出几十步后无名突然刹住脚，梅里扭头着急催：“快跑啊！还是说……你的脚也受伤了？”

　　“不，”无名侧头瞥了眼身后说，“你先回去营地等我，我要……杀掉那畜生。”

　　“你都断了一只手还能跟那野兽缠斗？还是快跑吧！我知道路！”

　　“你可以，我不行。”无名摇摇头说，“跟不跟得上你另说，被从后边撵上基本就是送死，不如回头迎击。”

　　“可……”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林子里传来熟悉的吼声，梅里立马浑身哆嗦起来，脚下一软靠倒在树干上。

　　“听我的，快走！”无名一边转身举盾一边急道，“如果实在危险别等我先跑吧。”

　　“我可以帮……”

　　“你不能！快走！”

　　突然变凶的无名把梅里吓了一跳，彼时一阵腥风从近旁的灌木丛里扑来，沉重的脚步声迅速逼近。

　　梅里咬咬牙，转身跑了。无名终于松了口气，他从余光能瞥见棕熊庞大的身影。

　　一瞬间他摸了摸腰际，似乎那里挂着什么灵丹妙药似得，然而只是摸了个空。

　　奇怪，他心里嘟囔了一句。

　　看来只能放弃防御，专心攻击了。

　　野兽的攻击方式无名无名一剑捅进棕熊那黑豆般的眼睛里，后者立刻吃痛嗷嗷惨叫起来，抱着头人立起来。无名仍旧不会放过任何破绽，侧过身用左肩上厚重的肩甲用尽全力撞向棕熊腹部，同时剑身直直刺去，竟凭着一股冲劲和莽力立即将棕熊撞了个底朝天，甩出去的时候剑也从野兽腹部脱出，飞溅起的血液啪一声撒在树干上。

　　无名喘着气，刚才这一阵电光石火的血腥瞬间，他自己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面对这样的危机，似乎不需要太经过大脑，他的四肢，身体自己就能做出如此激进的反应来战斗。

　　无名一边想着一边看了看自己染血的掌心。

　　兽的嘶吼冷不丁在耳边响起，无名转回头迎面就是一张血盆大口咬了过来，他几乎想也不想就挺剑迎头扎去，直剑穿过了野兽的满口尖牙和厚重的大舌头，刺穿了它的咽喉。

　　隔着臂甲无名能感到棕熊滚热的血液和唾液淋了满手，好在臂甲足够结实，棕熊那无力闭合的尖牙只擦了点划痕。

　　眼看着棕熊被刺穿喉管后抽搐了几番，在他彻底倒下前无名一脚踏住了野兽的肚皮，慢慢把直剑拔了出来。

　　庞然大物轰然倒地，无名象征性地喘口气，甩了甩剑身和胳膊上黏糊糊的兽血，现在才开始后知后觉的紧张起来。

　　看来……打起架来还不赖？至少自己的人身安全有保障了。无名默默握紧血糊糊的拳头，舒了口气，转头打道回府。

　　离着营地还有十步远左右距离，他意外发现梅里竟然在营地里，他抱着行李瑟瑟发抖的样子竟然让无名有点想笑。

　　等等。

　　无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上半身和臂甲上都是血淋淋的，虽然他还是不太明白梅里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吓跑，但最好不要再吓到他第二次最好。

　　反正篝火离这里也不是很远。

　　于是无名又转回身去，他希望自己分辨得清另一条通往篝火的路。

　　梅里快要吓破胆了，他走过这条路很多回，虽然林木茂深幽深，黑是黑了点，可从来都是有惊无险，并未发生过任何意外。见过最凶险的动物也就是豪猪，那也是冲他们吼两声虚张声势然后就跑了。

　　他脑中闪过无名毫无生气面朝下趴在地上的画面，他那断了垂在身侧的手，没法想象他代替自己受到了怎样的冲击。用一面盾牌怎么跟那凶残的野兽相斗？他还说要杀了……棕熊？简直……

　　然后梅里又想起无名身上总总超出他常识的奇异之处，还有在他掌下突然燃起的骸骨篝火，疑虑在他脑中结成了一团乱麻，严重影响了他思考问题。

　　突然一阵鸡皮疙瘩掠过皮肤，梅里抬眼一看，顿时魂飞魄散。

　　一只棕熊趴在树后，伏低身体盯着他。

　　天哪，梅里双腿发着抖站起来想着，这个畜生……杀了无名！

　　“你这个……”

　　梅里嘴里咬牙切齿憋出三个字，捡起脚下的石头就砸向那棕熊。

　　如果他能辨认出这一只棕熊比刚才那只颜色略浅，体型也略小，他肯定不会这么做。

　　那棕熊突然人立起来发出吼叫，梅里一边后退一边继续朝他砸石子，嘴里哆嗦着喊：“退后！退后野兽……！退……”

　　就在棕熊大吼着扑过来的时候，梅里果断选择转身逃跑。

　　对不起了无名！他在心里哭喊，有机会……有机会我一定回来给你收尸！

　　我发誓！

　　他一路狂奔下了小丘，从林间小路冲上了先前他们来时的路——那条两侧被高坡包围的狭窄小路，这狭隘的空间头回让他感到紧张。

　　总之跑就对了，不过弗罗多肯定没想过他不是被无名追逐，而是一只棕熊。

　　渐渐的，他听不到背后野兽粗重的喘息和脚步了，梅里跑得太急气喘得肺疼，他忍不住放慢了脚步，他需要休息。

　　然而他刚刚开始恢复到小跑的速度，就听见前方路旁丛林一阵狂暴的骚动，棕熊嚎叫着冲了出来落在路中间，溅起飞扬的尘土。

　　梅里简直要哭出来了，他想往回跑，然而总是这样的时候越怕越乱，刚退后脚底就被树根绊倒让他仰面摔了一跤。

　　死定了，他心想，满心绝望。

　　棕熊巨大的阴影扑将过来，阳光扫过树间缝隙映出钢铁寒光灼灼，人影从林中跃出长剑扎进野兽头顶，棕熊吃了痛胡乱挥着爪嚎叫不止，疯狂甩着头想要把肩上骑着的人甩下去，然而剑已入脑，越甩越加剧它的剧痛，在他到底前无名将直剑猛地拔出，喷起的血瞬间又染红了他的头盔。接着他又将剑一横，斜着划过棕熊的脖颈和肩胛骨直剑的皮肉，又是一阵鲜血喷涌，梅里看得呆了。

　　那棕熊翻着白眼摇摇欲坠，无名两腿一蹬从它头上往后跃下，稳稳落到地上。棕熊随即倒地，还在喷血的头顶正碰着他鞋尖。

　　梅里张着嘴看着无名，而后者伸手摸了摸自己头盔上的血迹，不知为何这个动作就能让人想象出面罩下他苦恼的表情。

　　然后他抬头一瞧，瞧见了瞠目结舌的梅里。

　　无名又瞧了瞧自己血染的直剑，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他问完本想伸手，但瞧了瞧血糊糊的盔甲还是作罢了。

　　“没没没……没事。”梅里结结巴巴地说着费劲儿站了起来，无名抓起下摆开始慢条斯理地擦拭长剑。

　　梅里结结巴巴地开口了：“无……无名？”

　　“嗯？”

　　“谢……谢谢你。”

　　“不用，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

　　“你的手……好了？”

　　无名擦剑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抬头望着他。虽然看不见脸但梅里能感觉到他的视线。

　　“嗯……其实并没有受伤，”无名举起胳膊抬到与双眼齐平的高度试图撒谎道，“这锁甲刀剑都能抵御，刚才那种情况……不算什么。”

　　无名只希望梅里如同看起来那样，对兵器武装没什么研究涉猎，否则这慌就扯不下去了。

　　“真的……吗？”梅里胡乱比划着说，“可是我看到……呃，呃好吧，我不是很了解大种人，山姆说你特别强壮，可能……好吧无论怎样我欠你个人情就对了。”

　　“……都说了不用……”

　　“哎？？那……它是怎么从你手中逃脱的？”

　　“逃脱？不，第一次遇到的那只已经被我宰了。”

　　“哈……？？那这……”

　　梅里指了指那到底的棕熊，还听到路边林子里传来唧唧唧的哼叫。

　　两人顺着声音一瞧，就见着几个灰扑扑的小脑袋从灌木丛里伸出来，它们朝着死熊嗷嗷叫，却又不敢下来。

　　“母熊。”无名望着那些小熊说，“跟着我身上的血迹到营地附近，错过我找上了你。”

　　“可……母熊不都是单身带崽的吗？”梅里仍然难以置信，“什么时候熊也开始成家了？而且……而且这林子里从未听说出现过这样的猛兽，这里的动物过去从来不袭击过路人！”

　　“也许有什么让他们改变了习性，开始成群结队。”无名望了一眼周围低声说，“还让他们变得凶残易怒，更具攻击性。”

　　梅里抖了一抖，也跟着望了一眼周围小声问：“所以那是什么？”

　　“恐惧。”无名站直身体说，“野兽同样也能感知恐惧。好了梅里，收拾收拾上路吧。对了，你的午饭吃了没？我记得你们一天不止三顿？”

　　“是六顿。”梅里叹口气说，“算了，我不想吃了，咱们快走吧。”

　　无名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说：“看来我影响了你的食欲。”

　　“不不不，绝对没有。”梅里连连摇头还摆手说，“是这突然变了的林子让我不舒服，至于你——我要道歉——我先前对你不太友好。”

　　“没什么。”无名一边埋头赶路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付。

　　梅里嘿嘿笑了，他挠了挠头说：“也许你可以再健谈一点？”

　　无名一边迈开脚步一边问：“什么意思？”

　　“如果能多说几句话，大家就会发现你这个人比看起来的要棒多啦！哦我不是说你穿的丑还是啥……不不不，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咳咳，我只是想说！我要感谢弗罗多破费给我请了位这么强的保镖！他的金币一克也没有浪费！”

　　哎，我很强吗？无名稍微仰起下吧望向前方光影斑驳的树影心想着，自己对自己并没有这种印象啊？

　　“你也是扔的一手好石子儿，”他岔开话题答，“稍加训练说不定能成为出色的弓箭手吧？”

　　“嘿你知道吗？别以为我们霍比特人只会扔石子儿，虽然那也是很厉害的技艺啦。大概两百还是三百多年前，图克家族出了位了不起的战士，他在绿野之战中打败入侵的兽人……”

　　梅里絮絮叨叨的说话声回荡在浓密的树冠下，似乎连投射进来的斑驳阳光也变得快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