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41、没有选择

　　——我死了。

　　那几乎是电光石火一瞬间，总之是没反应过来就死了。

　　骤然重生在篝火旁时奥斯卡还胡乱蹬腿老半天，发现缠绕自己的除了空气没有别的，这才摊开四肢仰面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没有落到跟那些精灵一样被裹成茧子吸到半死不活的状态，可能……是因为他身上根本没有什么能吸的吧，毕竟，盔甲之下就是一副与干尸无异的身躯啊。

　　这算好事还是坏事？比起那些精灵，肯定算好事了吧，起码是把他送回篝火了。

　　奥斯卡抱着腿在篝火边脑袋放空坐了片刻，勉强冷静下来之后回忆了一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准确来说就是他无意中闯入可能是全中土最大的蜘蛛的巢穴，转眼间就被干掉了。

　　……那也太强了吧！！速度极快不说，力量对奥斯卡来书也是碾压性的，还有那种远距离的吐丝攻击方式，至于其他……他死太快了都没感受到。

　　接着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怖的想法。

　　那些倒挂在洞顶上的尸体……其中有没有精灵王的儿子？

　　想到这里奥斯卡就感到一阵寒意席卷全身，撩起鸡皮疙瘩。

　　那么接下来呢？再去？再去也是送死而已，他非常确定，短短几次他是不可能战胜那种蜘蛛的。

　　虽然脑子里充满踌躇和恐惧，但是身体却在催促奥斯卡快点动身去找那只巨蜘蛛。

　　不死人的习惯就是这样的，死了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原路返回再来一次，当然，之后可能因为个人原因会再来很多很多次……

　　是啊，他不迎向前去，还能往哪儿去？之前还想着至少带回来尸体，倘若这就打道回府空手而归回去见瑟兰迪尔……

　　要不直接走人？丛这里一路返回密林，当做从没见过瑟兰迪尔，总有办法偷偷溜过这个森林穿出去……

　　……

　　不行。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光是想一想就能陷入自我厌恶无法自拔，要去实践，就更难了。

　　算了，不死人日常而已。

　　奥斯卡叹口气，拍拍头盔，再次踏上路途。

　　即使是在这样的隧道中奥斯卡也能走一次便不再迷路，他爬上断层，走了几步顺利就挤进那个特别窄小的通道，只不过不得不又挂一身蜘蛛丝，忍受时不时有小蜘蛛落在身上，还是令他相当难受。

　　毕竟所谓的“小”蜘蛛，各个都比他拳头大，不愧是长大之后那副模样的蜘蛛幼虫啊……

　　其实在到达洞窟石桥之前，他能看出途径路上岩壁上能有大大小小的洞穴，这个山洞的复杂程度肯定比他想的要强得多，到底有多深他也无法预测，眼下最头疼的应该是那个巨蜘蛛魁首。

　　虽然……奥斯卡认为它要出来也不太容易，但总之放着那么巨大的威胁不管，谁也无法安心探索这种本来就很危险，氛围让人心惊胆战的洞窟啊！

　　奥斯卡又摸了摸腰包，检查了身上持有的所有道具装备，目前唯一能指靠的可能只有火焰松脂，毕竟那个巨蜘蛛看起来就像怕火的样子。

　　但是……即便如此他的火焰松脂也没法肆意挥霍，毕竟这里根本找不到渠道补充啊。

　　换言之用一个少一个，最寻常的松脂也变成稀有消耗物品，一般来说这种东西奥斯卡都是当它不存在的，能不用就不用，除非迫不得已。

　　所以……他还得用他这把不甚锐利的祝福直剑去剁掉那只巨蜘蛛。

　　想到这里他就一阵头疼，但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是的，因为死的太快连可以思考的对策都没有，只能……

　　只能用命去试。

　　这条路他走了两次就已经相当熟悉了，光线不足再也不能成为阻碍他前进的障碍。唯一让他没有料到的是……

　　刚出那个狭窄隧道，奥斯卡就听到背后传来不详的细碎声响。

　　他已经开始熟悉这里的一切了，因此立刻就能做出反应，转身一跳就挥出一剑，果然劈在某个硬邦邦的东西上。

　　那被打到的蜘蛛嚎了一嗓子转过头就喷出一股蛛丝来，奥斯卡的身体比他的意识反应还快，往旁边一滚就避开了，回过神来之后自己还稍微吃了一惊。

　　他倒是没想到那蜘蛛见自己失手，立刻往后跳开又接连不断朝他喷出毒丝，最开始奥斯卡根本没防备，哪怕下意识地又滚了几滚还是没避过，身上被喷到的地方发出了嘶嘶声冒出白烟，很快他就绕了个弧线疾奔起来迅速逼近蜘蛛身侧。果然那蜘蛛的反应并没有那么迅疾，还未来得及完全转过身身侧就挨了一顿砍，等它迟钝地转头后奥斯卡熟练地将对着脑袋二连重戳，蜘蛛瞬间暴毙。

　　果然，多死几次总会变成熟练工的。

　　只不过对于个别强敌，这个过程花费的时间可能会成倍增长。

　　不过……总觉得这个热衷于吐丝的蜘蛛比之前碰到的要弱一点？

　　奥斯卡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本来覆盖着甲胄，现在变得破破烂烂甚至能看到蜡黄皮肤的部分，改变了“那蜘蛛很弱”的想法。

　　但是他懒得再回去坐篝火了，哪怕身上的防护被严重削弱，但考虑到第二次去估计也是被瞬间干掉的下场，所以盔甲怎么样其实没差。

　　这么一本正经的悲观预测自己的必死下场真的好吗？

　　奥斯卡一边苦笑一边踏上石桥，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在这个空洞宽广的洞穴里回荡开来，莫名有种平静感。

　　这可太滑稽了，在明知要死的前提下。

　　于是奥斯卡再一次走进了那个底部平坦开阔，实则凶险万分的洞窟里。

　　这一次那巨蜘蛛就直接出现在洞窟底部，这也是当然的，难道还能期待它丛顶端掉下来偷它几刀？

　　总而言之眼下就是没有任何办法投机取巧，只能硬杠。

　　巨蜘蛛背对着他，奥斯卡干脆摈弃所有杂念直接加速跑冲过去。巨蜘蛛立刻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瞬间就蹦起身来掉了个方向，真可以算是奥斯阿卡见过的最敏捷的动物了。

　　他以直线路径冲过去，待蜘蛛调转个头后刚好直冲向它头部，奥斯卡心底翻涌起一股狂躁的悸动，高举起剑就朝着巨蜘蛛跃起就是一个跳劈——

　　然后被它迅猛的螯钳击中，摔出去砸在地上，嘭一声响得很。

　　那感觉就像是……被某个具有怪力的东国武士用野太刀斩飞了一样，那巨蜘蛛的攻击方式的确有些类似。

　　奥斯卡又有种浑身摔散架的错觉，他甩甩头十分费劲儿地丛地上爬起来，有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冷冷地说：太慢了。

　　果然，他才刚刚扳直腰抬起头，巨蜘蛛的螯钳就左右开弓朝他剪了过来，动作快得简直令人发指。他还没来得及站稳唯一的反应只能是举起盾来，那带倒刺的弯刀般的螯钳铛铛连声砍在盾上，仍然拐过盾牌扎着了后面的人，奥斯卡的锁子甲瞬间就被撕开扯烂，仿佛他们只是普通的亚麻一般，板甲上则是被划出尖锐刺耳的声响，然后多出几道深深的凹痕。

　　这威力……再深那么一点就跟当时葛罗芬戴尔砍他头盔差不多厉害了。

　　奥斯卡强忍着被撕开伤口的疼痛咬牙举着盾挡下了一连串暴风骤雨般的攻击，铛铛铛的密集声响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终于扛过这一波连击后奥斯卡身上大部分衣甲都变得破破烂烂，疼痛都是小意思了。趁着巨蜘蛛暂且收手的这么个间隙，奥斯卡撤了盾就超前一顿挥砍，他心底里总觉着这种距离怎么着都能打到头了吧？

　　然后挥出去五刀砍空三刀，砍完空气还是那巨蜘蛛迎头冲上前来才让他砍到了两刀，紧跟着被昂起来比他头顶还高的蜘蛛张嘴咬住，一口就将他大半个身子吞进去，留下下半身两条腿胡乱蹬了半天，就感受到了真正粉身碎骨的痛。

　　巨蜘蛛用她那满嘴层层叠叠密密麻麻长着的尖牙将他嚼了又嚼，他那身量身定做曾经引以为豪的甲胄形同虚设，仿佛他身上不存在任何护甲一般，整个被嚼了个稀烂。

　　好在他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死神干脆地将他从蜘蛛嘴里拉了出来，让他重新出现在篝火边。

　　看清眼前跳跃的篝火时，他浑身还是抑制不住地发抖。

　　那种死法太恐怖了。就是把人扔进绞肉机里也不过如此，不死院恶魔的大锤也没法造成这样的伤害，而且还是身体和心理上双重的。

　　所以他现在又多掌握了一些关于那巨蜘蛛的情报，速度奇快无比，所以绕后溜边打法应该是不行了。底盘太低，也没法□□做人。专注头部，投技瞬杀不说还剧痛无比。离远了蜘蛛丝也喷得利索，远近兼顾，攻防皆可，简直无解。

　　想着想着奥斯卡又唉声叹气起来，叹完了还得重走老路，爬上断层后走向那个对他来说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狭窄通道。

　　如果半路上再有蜘蛛劫道他的情绪也不会有任何波动了，他甚至忍不住想象自己多被那个蜘蛛头目锤死几次，没准光是意外遭遇都能把这洞穴里所有的“小”蜘蛛给杀光了。

　　不不，那也太惨烈了……那得死成什么样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这一次奥斯卡一路上什么拦路虎也没遇到，只是狂奔着冲向巨蜘蛛所在场地，简直可以说是意外的顺利，不管怎么说以满状态迎战强敌当然是再好不过，虽然……他还是直觉满状态也没什么用。

　　这一次他还没过桥就已经隐隐约约看到了桥对岸倒映在光滑岩壁上蠢蠢欲动的怪物轮廓，它难道也想过桥？那可绝对不行，奥斯卡如此想着就立刻加快了脚步，一边拔出剑一边往桥对岸冲去。

　　冷不丁地巨蜘蛛就丛对岸伸出的阴影中探出头来，昂起它那惊人的上半身张牙舞爪朝他扑来，奥斯卡刚停下脚步准备迎敌时那巨蜘蛛却突然刹住脚喷出几缕蜘蛛丝来。在这种小石桥上奥斯卡根本无处可退，翻个滚绝对会摔死，他可没有蠢到这种地步。

　　所以只能——挥剑了。

　　他凭着本能挥砍几下，突然反应过来斩成几段飘落的就是那看起来十分凶残的蛛丝，居然……这么脆弱？

　　巨蜘蛛呆了那么短短的一瞬间，然后抖抖身体蓄了力又以更强劲的势头喷吐出蛛丝，奥斯卡干脆闷头往前冲，以剑开路挥开毒丝径直过桥来到巨蜘蛛眼前，顿住脚冲着蜘蛛一排排眨巴眨巴的复眼突刺戳了上去，虽说亚斯特拉直剑算不上削铁如泥，仍然可做到锋芒所至划开污浊的一双双眼珠子。奥斯卡眼见着被剑锋划开的蜘蛛眼喷溅出青黄色的液体，心中虽有窃喜，但他本来的期望能向之前那样捅进蜘蛛脑袋的，结果还是因为头太硬偏开了……

　　一击不成奥斯卡立马往一旁翻滚开，这么瞎滚还真躲过了紧接着的投技，蜘蛛伸头咬人的动作太快太快了，奥斯卡一头冷汗，自认纯凭反应自己是躲不过的。

　　然后他就开始削腿。

　　管他头不头的，能打出伤害已经很不错了！

　　被砍了几下腿的巨蜘蛛迅速做出反应，旋身跃起往后跳开。奥斯卡早就见识过这一招，勉强收回砍空的那一剑立马转头追上去。

　　蜘蛛的反应到底还是比他以为的快，刚开始有点儿信心的奥斯卡再一次死在最普通的攻击方式中，死在快刀般的螯钳下。

　　嗯……

　　再次丛篝火边站起来的奥斯卡，已经开始放弃思考太多了，按着剑就往外去。

　　这是进入了接受不断死亡命运状态的表现。

　　渐渐的他已经开始对次数印象模糊，不记得自己到底多少次从篝火边起身了，一次在半路上被三只蜘蛛围死，一次走在桥上被从天而降的蜘蛛坐到还摔下桥摔死，一次被蜘蛛丝勒断骨头而死，还有许多死法十分相似的，比如被螯钳切死，被碾压身体致死，被蜘蛛喷出的剧毒毒死，中了投技瞬间暴毙什么的……太多太多，多到他快要麻木，麻木的心情中又混合着烦躁和愤怒，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可以算是久违了。

　　这种受苦受到神志模糊，意识不清的感觉。

　　明明没有人可以跟他保证打死了那巨蜘蛛就一定能找到密林的王子，他也不能确定头铁去挑战强敌一定会有所回报，甚至可能下场也不会比他在北方不死院沉沦更好。

　　那放弃？

　　奥斯卡望着篝火脑子里浮现出这三个字，自己都笑了。

　　不可能的。

　　作为不死人，面对这种情况没有别的选择，一次认怂放弃，两次三次就会接踵而至，直到躺平任捶放弃所有希望变成活尸。

　　而且，这一次有点儿不同。

　　他终于可以确认那个巨蜘蛛头领和其他蜘蛛一样，头部是弱点！

　　用了二十条，或者三十条，四十条命，奥斯卡终于试出并确认这一点，他深深感到希望的曙光在洞穴尽头朝他招手，于是振奋起来再次踏上讨伐蜘蛛首领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