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344、浅浅觉悟

　　像春游一样。——奥斯卡走着走着脑子里突然冒出这种想法。

　　他脚下淡黄野花迎风摇曳，飒飒轻响，风中送来一阵阵似有若无的清香，也许是野花也许是青草，也许二者皆有。放眼望去初春的山峦上大片大片的绿茵夹杂小块未消融的雪地，绿茸茸的草地也并非千篇一律，有的部分草皮丰茂颜色深厚，有的地方则斑斑驳驳，深浅不一。更远处的雪山顶上则仍旧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春色仿佛被阻隔在山顶之外一般无法侵染皑皑积雪，藏蓝色的雪峰兀自伫立，晴空下雪白峰顶灼人双眼。几片慵懒的白云慢悠悠地漂浮过雪峰之间与草坡之上，奥斯卡抬起头深深吸了口清冽的空气，再睁眼时瞳孔因为震惊猛地放大又缩小。

　　那是啥啊刚刚飞过那边雪峰旁边的……大鸟？？

　　是很久之前见过的那种巨鹰？

　　好像又不太像啊……

　　奥斯卡死死盯着刚刚那个巨大“飞鸟”一闪而过的身影又顺着坡往前跑了几步，终于又看到振翅的庞大身影绕了一圈飞到了奥斯卡能看到的山的这一面。

　　这回奥斯卡终于看清楚了。

　　那不是巨鹰更不是什么大鸟，那是——

　　龙啊！！

　　那个绝对是龙！

　　视线死死追随着飞龙的身影振翅飞过山间的奥斯卡目瞪口呆，走着走着被石头绊倒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龙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原来被西普曼救下的那只飞龙真的就在这附近！就在那边山头上啊！！

　　那样真的没问题吗？奥斯卡边盯着山头边往前走边心想着，放任一条龙在山头上盘旋真的——没问题吗？？

　　不会最后又避无可避地得去屠龙吧？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奥斯卡甩了甩脑袋心想，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那两个小屁孩。

　　这个称呼在心里冒出来的时候奥斯卡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积蓄了这么多怨气，突然开始理解老母亲的心态了。

　　照芬瑟尔的说法他只要沿着山脊一直走，看到地形往下的趋势就顺势跟着往下，只要不是太倒霉的话就能进入那个溪谷了。既然是溪谷那大概也有一条溪或者小河会顺着地势流入谷底，也许找水源也是个路子。

　　奥斯卡如此想着越走越快，边走边东张西望，望着望着又忍不住抬头看看雪山顶上。自从之前偶然瞥见飞龙飞过的影子之后奥斯卡翻过了一整个山岗，都再没有望见那条飞龙。

　　它会在哪里栖息啊……这也太令人在意了。

　　果然等回头三人再碰面奥斯卡还是得把那条飞龙的问题问个清楚。

　　奥斯卡一路疾走张望着翻过两段连绵起伏的山岗，没有偶遇他要找的两个孩子，也没有再捕捉到飞龙的活动迹象，倒是就如同之前奥斯卡猜测的那样，他远远望见绿茵茵的山坡上有条银带般的小溪流淌。于是他马上加快脚步小跑过去，站在蜿蜒的小溪旁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决定往地势更低的西面山麓而去。

　　沿着潺潺小溪果然是越走地势越低，奥斯卡正前方就是连绵起伏的雪山山嶂，也许一直走下去真的会就这么进入群山深处。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小溪两侧的草地尤其地丰美翠绿，而且是越走这种现象越明显，这绿茸茸的草毯点缀几株矮杉和灌木丛的盎然景象，竟然让奥斯卡恍惚想起了他初到霍比屯的那天——哦不，准确说应该是初到霍比屯那个晚上之后的第二天清晨，虽然他的状态有点儿狼狈，但是那不妨碍霍比屯的青山秀水沿途美景印刻进他的记忆之中。

　　我——还有机会再看看霍比屯吗？

　　想起这个问题奥斯卡莫名伤感了起来，他想伤感的原因只有一个——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或者说希望非常渺茫。

　　因为……

　　因为我要去传火。

　　这个想法清晰明了地浮现在奥斯卡心头，就像是他终于决定了晚上吃什么一样。

　　他就这么轻轻松松，理所当然地做下了决定。

　　不知何时起心志已经如此坚定了，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就像是他脚下的这条细细小溪一般，有什么润物无声地改变了他迷茫的心绪，明白无误地将他导向了他的命运终点。

　　也许那并不是改变？

　　也许他本来就想去传火，只是之前有太多执念和迷惘阻隔了他本该一往无前的道路。

　　那现在呢？那些执念迷惘，都没有了吗？

　　最开始他想要鲜花簇拥，万人景仰，光宗耀祖，后来他想通了，其实那只是他前半生各种不甘与遗憾堆积而成的怨念，他本该醉心武学，钻研武艺才对，却被那些扭曲的念头扭曲了人生轨迹，竟然等到死了甚至是跨越了一整个世界才回想起自己的本心来。

　　可难道传火不是我本心？剑法登峰造极不是我本心？

　　我两个都想要啊！

　　只是按照现在中土的情况他恐怕没办法全都拥有了，他必须得做出选择。

　　他又对生机盎然，精彩纷呈的大千世界心怀期待和神往，又想要争取更多的时间将剑术练至化境，趋于完美，本来他醒悟的就已经太晚了，结果命运仍然没有打算给他足够时间弥补遗憾吗？

　　再回神抬头时暮色居然就这么降临在山野之中了，奥斯卡甚至被吃了一惊，他神游天外的时间有那么长吗？

　　他仍然没有幸运地偶遇拉莱丝和贝瑞安，周围这么空旷如果那俩孩子在附近游荡应该很容易能发现他。

　　自己会不会白跑一趟？不管怎么说那不是还有另外两拨人嘛，无论是西普曼还是芬瑟尔都不是酒囊饭袋，应该可以对他们报以期待。

　　虽说如此，奥斯卡还是希望自己走这一趟能找到目标。

　　随着暮色越来越深，奥斯卡两侧的山峦也越来越高越来越厚，奥斯卡越发确定自己走的方向没有错，他脚边不远处那条溪流仍在静静流淌，只不过变得更宽阔了些，他行走在谷底最低端很快就连斜阳都无法照拂到他身上了，奥斯卡已经不抱希望能在天黑前找到人。

　　就算找不到人……能找到点痕迹也是好的啊！

　　奥斯卡抱着退而求其次的心态再次开始了奋力张望，这次跟之前不同，他得仔细留心周围的一切细节才行。只可惜他没有带火把，作为不死人夜视能力也没有得到任何加强，等到天黑他就跟个半瞎一样。

　　想道这一点奥斯卡就难免烦躁，于是又是一阵毫无意义的东张西望后，他扯开喉咙大喊起来：“贝瑞安！！拉莱丝——！！！”

　　他的喊叫声在山谷中远远回荡开去，奥斯卡侧耳仔细听了听，没有任何回应。倒是有只灰白的兔子被他吓得一蹦一跳逃窜回地洞里，剩下的只有风刮过草叶的沙沙声响。

　　突然感到有点寂寞是怎么回事啊，这风声。

　　奥斯卡用力拍了拍头盔哐哐作响，权当作发泄烦躁了，他别无选择，只能这么边走边喊地找。然而扯着嗓子喊了那么几声，除了惊起远处山头的一小片飞鸟，和地上溜过的一只狐狸之外，奥斯卡什么也没有得到。

　　也许应该拥上在探索时搜罗好东西的心态，不放过任何边角……来找？毕竟找到人为留下的迹象也算是有价值。

　　于是奥斯卡开始留意那种可以藏人的背风的可以作遮挡的存在，这河谷之中没什么高大植被，有的只是山脚下胡乱堆砌的巨石。于是奥斯卡先从自己所在的这片岸上开始，借着所剩无几的落日余晖搜寻起来，当然时不时还记得吼两嗓子，虽然他潜意识中已经认为这样喊没有什么意义了。

　　岸上散落着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苍白巨石，石上不乏青苔覆盖，爬起来必须小心脚滑免得摔得太难看，奥斯卡扒着石块沿河找来，人没找着，人留下的任何东西也没找着，倒是有个意外惊喜——篝火。

　　没错，奥斯卡在一块巨石后方背风处草地上，发现了一个篝火。

　　这是他自从踏上航程以来，除开在异世界的山顶上找到的那些，真正意义上发现的在中土本土的第一个篝火。

　　奥斯卡感慨万分地坐在篝火前，此时已是月朗星稀，夜色笼罩四野。他多少感到有些挫败，这溪谷确实如同芬瑟尔介绍的那样水草丰美，物产丰富，很适合野营，但他也没跟奥斯卡保证过那两个孩子一定就懂得找这样的地方常驻，他早就应该做好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心理准备。

　　但他还是不想就这么放弃，毕竟溪谷深处还没探索过呢。

　　抬头看看夜空，如此凑巧的就有一大片黑云飘荡过来遮蔽了残月，黑灯瞎火的奥斯卡实在无心再去摸黑寻找，于是他干脆倒头往地上仰面一躺，把眼一闭，就强迫自己尽快进入梦乡，结束这烦人的毫无收获的一天。

　　——砰砰砰！

　　怎么有人捶门啊！烦死了！

　　等等。

　　哪来的门？

　　——乒乒乓乓！

　　那是奥斯卡的面罩被锤响的声音，同时闯入耳鼓的还有个稚嫩的声音：“奥斯卡！奥斯卡！你死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