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278、崩毁与衰落

　　看得出来，奥斯卡头回让萨茹曼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他是真的在不情不愿斟酌字句。

　　“你认为那可能吗？”良久后萨茹曼终于抬头看向奥斯卡，神情难以捉摸，“无论我打算干什么，你只当作是个单纯的议题来探讨，你认为我去到曾经你所在的世界会发生什么事？”

　　“先不说你去不去得了这个问题。”奥斯卡开始抱着胳膊来回踱步，“你去到另一个世界还能保存几分力量？那个世界现在可是危险重重，几乎不适合正常人生存了，否则我们不死人也不必争先恐后地去当救世主。再说，我之前不是提过了吗，伊熙尔铎的魂魄都能从无形变质成原本我所处的世界才能见到的，不死人可以触碰掌握的魂块，就说明中土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渐渐变得不像你熟悉的面貌，许多事物都像伊熙尔铎的魂块一样越发向我曾经所处的世界靠拢，你既然通过我的眼睛观察了这么长时间的情况，难道对这种现状一无所知吗？”

　　差点就直接把汤姆·庞巴迪尔的见解直接说出来了，奥斯卡暗想，虽然萨茹曼作为智者应该能靠自己总结出部分真相，但他仍然不愿意对他说出任何真心实意的话，除非是交流所需，别无选择。

　　“怎么可能？你以为你面对的是什么人？”这激将法对萨茹曼果然效果拔群，他嘴角又浮上冷笑，“你说的那种情况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唯二的问题就是这个过程可能持续多久，和两个世界互相影响谁会更胜一筹。”

　　你难道从没考虑过制止这个过程吗？奥斯卡皱着眉心想，虽说你作为次级神可以置身事外，哪怕世界毁灭都可以与你毫不相干，可你怎么说也在中土，在这个艾森加德苦心经营多年，真的对这片土地和生灵毫无留恋，全不在乎？

　　奥斯卡有种直觉，这种拷问和斥责对这个道貌昂然的非人存在可能就像隔靴搔痒，应该没法引起他的多少思考，于是还是作罢。

　　“所以，你有什么高见？”奥斯卡做出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问，“这两个问题也直接关系到你的未来吧，既然你想要逃离这个世界的话。”

　　萨茹曼嘴角抽了抽，但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尖酸刻薄地反驳，而是翻个白眼说：“我又不知道你出生的世界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怎么回答？至于持续过程，看这两年的变化，整个同化过程可能会持续数十年，不超过百年。”

　　“我当然知道你从没见过那边的世界，我想问的是，以你作为迈雅的学识和见闻，用你非凡的思维和逻辑去推测，两边的世界可能是哪边受到的影响更大？这对你来说很难吗？”

　　事实证明激将法对萨茹曼真是出奇好用。他撇撇嘴抬头问奥斯卡：“那我又得先问你了，你已经回去过你原本所属的世界，难道也没有任何发现？”

　　“如果你说的是可以推导答案的蛛丝马迹，那确实没有。”奥斯卡停在萨茹曼跟前坦然回答，“但发现……勉强算有，初火创造的那个世界似乎变得更加不稳定了，我是说，比起中土，比起它本身过去。虽然我还是孩子时也有听说穿越时间的故事，但至少在我成长的过程中没碰到过，可能专注探求的冒险者有机会见证，反正对我来说跟传说差不多。但是由中土回到另一个世界却有可能去往未来和过去……”

　　“等等，等等！”萨茹曼举起手打断奥斯卡显得有些激动，“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你从中土回到过去的世界，有可能去往那个世界的任何时间点？”

　　“我就回去过两次，我说的全都是推测！”奥斯卡忍不住拔高声调，“伊扎里斯……我不确定是什么时间点，大概也许，是我离开后正常时间流逝后的某个时间点，但是……”

　　“我一早看出来了，”萨茹曼说着话站起了身，两手背在身后踱起步来，“你有很多事藏着掖着不愿意告诉我，你对我充满敌意，我可以理解，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再辩解什么，可我们现在正在尝试共同解决一些问题，你如此态度只会阻碍这个进程，这不算我花言巧语哄骗吧？”

　　“阿尔诺，”奥斯卡不等他继续尝试劝解，就果断开口，“阿尔诺出现了时空裂隙，那里……可以去往另一个世界的末日。”

　　“末日……？”

　　“我想是这样。”奥斯卡陷入了并不轻松的回忆，“不知是多久之后的末日景象，我之前还真没想到，除了回到过去，还能去往未来，但是中土本身的时间当中我从未去过未来，这就是我的……‘发现’，如果这能称之为‘发现’的话。”

　　“确实有点意思，”萨茹曼面对着那个突兀的高台说道，“你们的世界里，可能连神明都已经凋零陨落吧。”

　　“……你怎么知道？”

　　萨茹曼呵呵笑道：“只要神还拥有完整的权能，就一定会尽力阻止平凡生灵预见未来，你只要知道这件事就行，不用去深究原因，看来，就算是你所谓的‘正常时间流逝’之中那个世界，也已经处处荒废没有生机了啊。”

　　萨茹曼终于让奥斯卡见识到了超越凡人的见识，但他还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种拖延似乎都成了萨茹曼的一种习惯了。

　　“所以，你是想说我们的世界被中土影响更大？”奥斯卡煞有介事道，“毕竟时间空间都已经动荡不已，再严重下去确实不能设想。”

　　“不，这你就错了。”萨茹曼这回少见地干脆给了回应，“崩落的过程比起腐朽更加剧烈。”

　　“……什么？”奥斯卡眉心登时拧成疙瘩，“崩落？腐朽？”

　　萨茹曼回头瞥他一眼，奥斯卡怀疑自己被鄙视了但是没有证据。

　　“我换个说法，病来如山倒这话你听说过吧？病倒的过程比起老去，哪一个更显著更迅速，这答案显而易见啊。”

　　“呃……你的比喻我懂了。”奥斯卡努力试图组织语言，“但是……我没理解错的话，你这是把我们的世界类比成了……一种疫病？感染了中土？让其生病？而反过来中土只是加速了另一个世界的老化，是这个意思吗？”

　　“你比看起来的要机灵点。”萨茹曼转过身扯扯嘴角就算是笑过了，“我的意思大差不离，活着让我采用个更加友善点的说法，不是你们的世界本身是疫病，而是那个世界本身就身染顽疾，从未治愈过，就像人类本身，”萨茹曼说着眯起了眼，“人类，真是脆弱不堪，即便是看起来健康的人也有可能身体中已经种下了娘胎里带来的病因，你最早时不是问我，伊熙尔铎身上的失败给了我什么启示？我现在正式回答你，他的事让我意识到两个世界对人类的‘定义’是有相当不同的，这点你也提到过，但你没有深究到‘人’的不同引出的根源问题，嗯，你这样的凡夫俗子想不到也属正常……”

　　“别废话了成吗？”奥斯卡不快打断萨茹曼，“咱们之间的文字游戏玩得够久了，赶紧的给个结论吧。”

　　萨茹曼腮帮子抽了抽，还是压下不快拖长音掉答：“‘人’说到底还是创世之力的造物，在阿尔达人类是天父的次生子，在你们的世界——我就不清楚了，我想说的是造物的形态直接反应造物的能量，显然我们的两个世界是由完全不同的力量而支撑运转，但是既然连神明都无法逃脱这种能量衰退带来的影响，说明——你们的世界所谓神明与中土众神也不是一个概念。你们的神，和你们这些人类可能都是同一种原初力量的造物，只不过存在方式比你们高端的多，也就是俗称的能力比你们的族群强太多，所以才能以神明姿态自居，这你考虑过吗？”

　　奥斯卡张着嘴一时合不上了，就在此时此刻之前，他印象中从小熟悉的生命，比如太阳神王葛温，白教主神洛伊德，罪业女神蓓尔嘉之类，在他观念中跟阿尔达众生头脑中的神明印象是差不多的。

　　现在这个——姑且也算是创世神族一员的老头告诉他，罗德兰的众神其实跟他们这种“矮人”同为初火的造物，是同胞兄弟的关系，只不过前者比后者天生就强很多，颇有些类似阿尔达的精灵和人类，只不过这两者差距还没有大到前者可以完全凌驾于后者之上。

　　这确实是颠覆了他的认知，而且他张着嘴还挤不出反驳的话。

　　而且仔细一想，太阳战士索拉尔不就亲手杀了几个“神明”吗？这对于阿尔达的人类来说是无法想象的事，阿尔法拉宗的悲剧奥斯卡也在书上提到过的。

　　“看来你认同了我的说法，那就说明我的方向没有错，”萨茹曼的口吻开始得意起来，“或者说，我们的方向没有错，你没忘记不止是我一人在研究有关你，和你曾属于的那个世界奥秘吧，我早就说过，你引起了一位大人物的注意。能够操控那些疯狼的法术也是那位所研究掌握再传予我的，他的猜想比我更大胆深刻，他认为你和你的神族兄弟们未必是被凭空造出的，怎样，有兴趣与他稍微探讨下这个话题吗？”

　　萨茹曼说着伸手向那个高台上覆盖着黑布的圆球状物体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