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237、锐评一二

　　离开的时候终于到了。

　　阿莱丝看得出来还有些依依不舍，不过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并且对奥斯卡挤出笑脸。贝瑞安和奥德温都非常平静，收拾起来也利落迅速。

　　奥斯卡几乎没有行李，就算有，那也是拉莱丝和奥德温坚持要带上的，比如那天他们千方百计“逼”他穿上的新衣服，他要解决的另有其事。

　　芬瑟尔还在老地方等他，就在奥德温住处门口的空地上。

　　奥斯卡走向他时在脑子里回忆他们到底对决过几次，嗯……实在无法回忆起确切次数了，互有胜负但说不上谁赢得多些，估计就算问芬瑟尔本精他也没法说得清这个问题，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五五开吧。

　　难道这一次他能改变这种现状？

　　或者我能？

　　没准我真能。

　　奥斯卡掂了掂手里的吉瑞安剑，扯起嘴角笑了笑。

　　“哦，还没开始打就得意起来了。”芬瑟尔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嫌弃道，“虽然只过去了短短一天，但我已经今非昔比了。”

　　“巧了，”奥斯卡耸耸肩，“我也是。”

　　“那最好，”芬瑟尔嘴角扬起了神似奥斯卡的弧度，“这才有一战的价值。”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奥斯卡开始转起了剑花慢条斯理来到芬瑟尔跟前。

　　“哪儿这么多废话，看剑！”

　　芬瑟尔采取了主动攻势，起式时剑举过耳畔剑尖朝前，一旦发起攻势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换架势从下往上斜挑划向奥斯卡胸前。虽然奥斯卡还是没能快到清清楚楚看清他的动作，但对付精灵他已经颇有心得，对他们凭借体质优势随时都能打个出其不意，所以他早有防备，提前闪避躲开这一剑还瞅准破绽逼近跟前，铛地将芬瑟尔的剑拍下紧跟着削向他脖颈，但——这该死的精灵该死的敏捷身手，硬是让芬瑟尔及时反应过来收回剑势拿剑格卡住了奥斯卡的锋刃，只是削掉了他几缕红发。

　　这也在奥斯卡预料之内，毕竟，是精灵嘛，他对这一击并没有报十分期待。就在剑刃被卡住时就抬脚踹向跟瑟尔右腿膝盖，于是之前致命攻击就成了佯攻。芬瑟尔终于没防着这招膝盖一弯就要向地上跪去。奥斯卡趁胜追击剑锋横扫向芬瑟尔喉间，然而这次一如既往的芬瑟尔还是能在如此极限的反应时间内硬生生刹住颓势，稳住身形“摁”住奥斯卡这招——无所谓，不管预料没预料奥斯卡都有后招，剑刃撞出火星时他立刻让吉瑞安剑咬住芬瑟尔的剑从下至上旋过划向芬瑟尔面门。

　　这他绝对没法拆招！但是奥斯卡可以控制力道刹住剑，他又不想要他命。

　　但是——

　　芬瑟尔居然……后仰折下腰让奥斯卡的剑从鼻尖上扫过。这一击奥斯卡是倾尽全力寄予厚望的，自然没有办法及时拉回架势，打空之后芬瑟尔迅速起身奋力抬起胳膊打开奥斯卡的剑，剑刃顺势贴着奥斯卡的胳膊滑去，打在他的护腕上刹住了。

　　奥斯卡别开敌剑立刻后撤，双方再次拉开距离重新摆开架势僵持起来。

　　还是芬瑟尔先撤了剑挺直腰板，笑容中透着丝苦涩，说：“我看我们没有继续比试的必要了。”

　　奥斯卡愣了会儿，也干脆收剑入鞘笑道：“我同意。”

　　两个曾经花了几乎一整天干架的人这么快就达成了共识，双方心里都舒了口气。

　　芬瑟尔突然叹了口气，举起剑目光逡巡其上，老气横秋地感慨道：“我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刻希望身为人类而不是精灵。”

　　奥斯卡不假思索地回：“我倒从没想成为精灵。”

　　“哦，那可真是……我是说，这可真少见，就我听说，或者接触人类的经验来看。”

　　“你说的不错，你是人类就好了，当然，我也得是真正的活人，而不是不死人。”奥斯卡苦笑道，“可惜这种对决的前提永远都不可能出现。”

　　“唉，有时候命运真会开玩笑。”芬瑟尔又摇头叹气，“不过我仍然期待我们的下次对决。”

　　奥斯卡皱起眉：“你的意思是……”

　　“也没什么，我也马上要离开这里了，本来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卡兰吉尔对决，虽然换了个人，但我的目的还是达到了。”芬瑟尔说着这才收起剑，“而且我又有了新目标，这是好事，我只希望你能蹦跶到我下次找到你之前，否则……”

　　“否则……？”

　　“否则在这世上赖活着多少缺点儿意思吧。”

　　芬瑟尔说完转头就走，顺带扯紧了因为刚刚比试而有些松脱的兜帽，奥斯卡完全不怀疑他会就这样直接走出罗瑞恩森林。

　　就在他扭头打算去看看拉莱丝他们收拾怎么样时，一个熟悉的银色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树后。

　　“……埃丹尼尔？”

　　这声只是奥斯卡自言自语，女精灵应该是听不到的。但她还是迈开步伐笔直朝他走来。

　　“你要走了是吗？”她在他面前站定问。

　　“……是啊，”奥斯卡随手一指树屋门口，“拉莱丝小姐他们应该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能不能……呃，花点时间……走走？”

　　奥斯卡突然有些迟疑，不过他想起拉莱丝巴不得他再墨迹一点好让她在这个美丽的金色国度多呆一段时间，于是笑了笑说：“可以。”

　　埃丹尼尔明显是松了口气，于是两人一道向河边走去。

　　“我本来……”埃丹尼尔边走边比划着说，“本来想问问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这可是奥斯卡完全预料不到的情况，他微微瞪大眼睛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好在埃丹尼尔及时补充：“想问问你既然目标是在刚铎境内的话能不能顺路带我一起，我想去安法拉斯湾看看。”

　　奥斯卡更加疑惑了：“……为什么？那里有什么吸引你的吗？”

　　“嗯，那是我母亲的故居所在。”

　　奥斯卡呆了好一会儿，脑袋才迟钝地转动起来并且拼命尝试搜索脑袋里与埃丹尼尔相关的知识储备，然后张大嘴竖起手指恍然大悟道：“你母亲……是当时跟宁若黛尔一起暂居在那里的女精灵之一吗？”

　　“不，”埃丹尼尔直直看向奥斯卡说，“我母亲是人类。她就叫埃丹尼尔。”

　　“……”

　　嚯，这种情况还真是少见啊，古往今来，男精和女人古往今来恐怕也只有艾格诺尔和安德瑞斯为人所熟知。

　　也是，又不是每一对人精谈恋爱就一定要被记载在册。

　　而且仔细一想，埃丹尼尔确实只曾为人类女性名讳。曾有一名为埃丹尼尔的人类女智者得以留存史册，安德瑞斯就是她的外甥女。

　　“我父亲……就是当年跟随阿姆罗斯王子出走的罗瑞恩精灵之一，结果又因为我母亲的缘故不愿意走了。只是后来……算啦，说太多了，我父亲要是知道我跟外人讲这么多肯定也会不高兴的，我只是想知道安法拉斯还有没有可能……有我母亲族人的后人？那里鲜少有战乱祸及，这还是很有可能的吧？”

　　“你不会是想……去安法拉斯生活吧？”

　　被问及此处埃丹尼尔突然噎住，嗫嚅好一会儿才支吾道：“所以我这不是……来问你了吗？毕竟世道早不太平了，我肯定……不能一个人上路。”

　　“我……如果你是真心想要征求我的意见，我只能说，我不建议你再去安法拉斯，更别说定居。”

　　“……为什么？”

　　奥斯卡抱起胳膊望着流淌河水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你无法适应人类的生活，就算费尽心思做到了也要付出巨大代价，到时候你恐怕又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不会怀疑的！我就是想换个环境！！”

　　“……在这里生活这样让你烦恼吗？”

　　这家伙，难道是罗瑞恩舒适平静的日子过腻了？

　　“我也搞不清楚，也许有这个原因，重要的是……重要的是……”埃丹尼尔突然憋红了脸，说话更结巴了，“重要的是不这样我写不出东西！！”

　　“……写东西？？”

　　“是啊让你见笑了，我是个蹩脚的三流作者，写出来的东西没有人看，但还是厚颜无耻坚持不懈地想要继续写。”

　　啊这……

　　这真是奥斯卡完完全全没有料到的，也许是因为一口气说出来了，埃丹尼尔干脆厚着脸皮继续：“当时我听说有外族人进了罗瑞恩，第一反应……也许你们会喜欢我的故事呢？但是……但是你懂的，我……我不好意思，我怕……”

　　“你怕我也不爱看？看不下去？”

　　“嗯…………”

　　“可是你这么说我就很好奇了，我现在就想看，我能看看吗？”

　　“可……可以！”埃丹尼尔脸上浮起红晕伸手在精致小巧的腰包里摸索，“我带来了，嗯。”

　　看得出她兴奋起来的同时也非常紧张，奥斯卡忍不住笑了，他接过埃丹尼尔递过来的折叠纸张，这纸颇有些陈旧，应该不是新近的作品。

　　“这是你最得意的篇章吗？”奥斯卡一边展开一边问，“你随身携带着。”

　　“嗯、呃可以这么说吧，当然也不是最满意的，但其实我挺喜欢它的，怎么说呢……总之……”

　　“我要开始看了。”

　　埃丹尼尔立刻闭了嘴，连呼吸都局促起来了。

　　就在奥斯卡一言不发认真阅读的时候，埃丹尼尔不停地搓手，拿脚在地上划圈，抱手又叉腰，还是不是左右看看，好似随时有可能突然冲出来个歹徒袭击她一样。

　　奥斯卡花的时间比她想的要少，他突然开口把她吓了一跳。

　　“你写的这是炽焰和慧心吗？虽然你用了不同的化名，但……”

　　“是啊，我就是想写他们的故事，”埃丹尼尔干脆承认了，“这个题材很吸引人不是吗？至少我是这么想的，而且……和我的父母……有点类似？所以我特别想写好这个故事。”

　　顿了顿埃丹尼尔察言观色之后，才继续说：“我找了很多很多史料，安德瑞斯和芬罗德的辩论我可以倒背如流，再翻译成通用语写成十三行诗，前前后后改了不下三十遍，甚至因为不小心搞脏一本典籍赔了好多钱，然而……”

　　“还是没什么人……精喜欢这个故事，对吧？”奥斯卡若有所思地翻着纸页说，“有谁给过你什么评价吗？”

　　“呃……你知道精灵大部分都很礼貌，所以……他们太客气了，其实不需要什么评价，喜欢看自然会把整份文稿要去看完再还我，但是……没有精这样做。他们提了点不痛不痒的意见，没有一个在点上，有一个，他竟敢说我文笔不够好？？还有另一个，又说辞藻过于浮夸？这……我觉得我从没得到一条真正有价值的建议，我可不是那种听不得批评的人。”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奥斯卡又浏览了几行说，“你的文笔没有问题，我从读者的角度说，我从未见过这么……呃……这么，怎么说呢，就像有节奏地灌进一瓶美酒佳酿，它还是彩虹味儿的，每一种颜色都有不同的美味。”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形容？这也太怪了，但是……”

　　“但是能听出是走心的对吧？”奥斯卡耸耸肩笑了，“我不太懂写作，我只知道你这篇要是放在我老家，光是凭着这么优美华丽的词句就能够放进大剧院演出，肯定能大火，反正编剧能帮你在大纲基础上改出很多狗血情节。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写出充分发挥歌剧优势的漂亮词句来。你的文字不仅仅是漂亮，是……直击人心，知道吗，不是那种堆砌和炫技，而是配合情……呃，你……你……”

　　两行泪从埃丹尼尔脸上挂下来，她还在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

　　“是什么？继续说，我想听。”她擦了擦泪痕咬着下巴催。

　　“总之我想说你真的很有天赋，鉴于你在这林子里住了好几百年没有离开，遣词造句如此深刻，实属难得，哪怕就是这故事狗屁不通我也愿意留下这份稿子，更何况剧情也并非狗屁不通。只不过……有点假。”

　　埃丹尼尔下一波眼泪硬生生给憋了回去，她慢慢竖起眉毛凑近问：“你说什么？有点假？”

　　“对，这样的故事给足不出户的贵族太太小姐或者年纪不大的孩子很合适，她们会看得眼泪鼻涕一把把，但……对不起，我内心毫无波动，原本的故事梗概都比这个强。”

　　我都在干什么？奥斯卡在内心质问自己，埃丹尼尔这两眼泪汪汪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要扑过来投怀送抱了，自己这过于耿直的不中听评论让她泪眼婆娑的同时还开始咬牙切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