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231、无形之暗

　　那兽人断气之后奥斯卡跟芬瑟尔都十分自觉猫腰在草丛里蹲好，沉默片刻后芬瑟尔低声问：“你之前是不是特别想大吼一声拔出剑直接冲进去？”

　　“……倒也没想大吼一声。”

　　“总之你已经不想再暗中行动了对吧？”

　　“我从来就不想。”

　　芬瑟尔似乎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说：“我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不过你得等我信号。”

　　“你什么信号？”

　　“到时候就知道。”

　　芬瑟尔说着就猛地站起身，奥斯卡“哎”到一半就见他取弓抽箭再搭箭上弦抬高准头一气呵成，轻微的“嘣”声划过耳际，奥斯卡徒劳地转头想要用视线追上箭矢的轨迹，然而只来得及看到链接吊桥顶端和对面营区大门的锁链当啷断裂，紧跟着另一根铁链也几乎是眨眼间被同样的手段射在不同部位断裂，于是本来被高高吊起的通路在嘎吱轰鸣声中重重砸了下来，触地时掀起高过人顶的尘埃。

　　……这也太离谱了吧？？用弓箭射断铁链？？

　　奥斯卡刚要出声惊呼却猛然惊觉刚刚断裂的“铁链”根本不是铁链，而就是普通的粗绳索。

　　那是什么？障眼法？

　　奥斯卡想要回头从芬瑟尔脸上找到些答案，却只听见烟尘中他大喊：“还愣着干嘛？？冲啊！”

　　奥斯卡的脚这就不由自主地动起来，拔出剑冲进还未彻底消散的烟幕中，渐渐的喊杀声越来越响，连成一片，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好在身为不死人即便吸入尘埃也不会对奥斯卡造成丝毫困扰，他奋力用空着的那只手挥开碍事的尘屑，等他摆脱视线障碍时脚下已经散落好几根试图造成伤害努力失败的箭支，奥斯卡双手握剑铛铛打开两支分别从两个不同方向射来的箭矢，紧跟着与嚎叫的兽人们短兵相接。

　　他不打算用盾，从踏上进入莫瑞亚的路途与卡兰吉尔比试开始就对双手持剑的手感上瘾了，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消退。第一个撞上他刀刃的的兽人被他精准无误的斜上挑开喉头，几乎切开了半个畸形细弱的脖颈，发黑的血液顺着刀刃喷溅出来泼在罩袍和银亮的头盔上。那之后的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无数个，奥斯卡保持一击致死的效率杀开一条血路。大部分兽人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部分甚至没有机会拔出武器，个别块头大的作战经验丰富的能逼得奥斯卡不得不格挡，但最多追加一个反击就能解决。

　　他从未感到战斗尤其是群殴如此行云流水过，果然差的不是剑，是人。

　　当然他不能无视芬瑟尔的功劳，除了以上几种兽人，还有相当一部分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芬瑟尔威力十足的箭矢远远射死，更重要的是芬瑟尔非常及时地替奥斯卡解决了射程内几乎所有弓箭手，用弓的兽人根本无法与这位看起来就像是活了几千年的精灵战士比射速和精准，并且殿后的芬瑟尔还得应付他们绕过的第一个营区反应过来的敌人进行断后，芬瑟尔把属于自己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奥斯卡能回报他的只有一件事——杀得更快。

　　“一直直走！！”芬瑟尔在奥斯卡背后声嘶力竭地喊，“这里只是看似复杂，沿直线走就没错！不要看别处！只管冲！”

　　这不是很简单……

　　奥斯卡刚将一个迎面而来的兽人踩倒脚下一剑插死，抬头就望见前方居然——没有通路？？本来应该是直来直去的道路居然被一片乱生的浓密藤蔓包裹住，于是旁侧沿着塔楼绝壁造出环绕外墙的残缺不全，非常敷衍的石板走道，每个石板之间距离有远有近，有的看过去就知道跳不过去，但是——

　　芬瑟尔说了只需要往前冲，必须目不斜视。

　　他暂时在自己身后掩护陷入酣战无暇应声，奥斯卡也不想蠢到打着打着回头多次确认要不要直走。

　　妈的，豁出去了！

　　于是奥斯卡再次熟练地挥起剑斩杀左右凑上前来的兽人，黑血也能在剑尖被挑出优雅的弧线再泼散于无形。眨眼间他就突进至那堵被粗大藤蔓覆盖的墙面前，眼看就要撞上。

　　我——相信同伴。

　　虽然只认识了一天不到而且整个过程除了打架基本没有别的互动！

　　奥斯卡咬紧牙关握紧剑柄闷头向那看起来密不透风的“墙”，发起冲锋时还高高挥出了剑——

　　“啊！！”

　　剑刃挥空划开空气的锐响与奥斯卡的大吼声叠在一起，又戛然而止，挥空后奥斯卡稍微趔趄了下才站稳。

　　眼前空空荡荡，看过去不断向上抬升的石阶层叠起伏，错落交叉，加上两侧的箭塔跟营房，其他防御工事，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兽人守着，看向奥斯卡的表情充满迷茫。

　　芬瑟尔怎么说来着？这里只是看起来复杂，从现在起尽量靠近一条直线赶路就错不了，就能够接近纳兹戈尔首领所在！

　　芬瑟尔突然从奥斯卡身后出现，抬手射死两个最先反应过来的兽人，其他寥寥几个兽人转身作鸟兽散，当然，用屁股想也知道他们肯定是去叫援兵了。

　　奥斯卡回头从芬瑟尔肩头望出去，他们所至之处一路尸首堆叠血流成河，暂时已经没有什么威胁能从后方过来。

　　但不远处的某个墙头上传来粗哑的号角声，奥斯卡望向尚且不明的声音来源，芬瑟尔不紧不慢搭箭上弦，动作沉稳流畅让人毫不怀疑闭上眼都能做到。

　　“是狼骑。”芬瑟尔敏锐的视线扫过高处绷着脸说，“我听说你有很丰富的对付狼骑的经验。”

　　“那只是单纯在宰狼而已。不过没了坐骑的骑手不就跟我们身后那些玩意儿没差别么。”奥斯卡用大拇指往后指了指，芬瑟尔哈哈笑起来：“你可真是个人才，这么一说我竟然完全不紧张了，也是，紧张个屁，不过是些下九流渣滓罢了。”

　　哇，奥斯卡心想，这还是他头回听见精灵爆粗口。虽然这种程度的粗口在人类世界里根本只是洒洒水。

　　“继续直走。”芬瑟尔说着再次拉开弓弦，虽然嘈杂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除了兽人的尖锐呼号之外，还夹杂了野兽嘶哑的咆哮，狼骑的行动确实比寻常兽人迅捷得多，芬瑟尔跟着奥斯卡一边往台阶上进发一边不断向各个方向张弓拉弦，每次有动作奥斯卡总能看到或者听到座狼及骑手惨叫翻倒。就算是跟芬瑟尔用剑单挑时奥斯卡丝毫不感到自己曾落于下风，见识到精灵远超人类极限的体能与无数岁月磨练的技巧之后，无论何时何地还是会让人心生嫉妒啊。曾经奥斯卡在瑞文戴尔的大书库读到过有关图林幼年时因为妹妹夭折，十分不满神明将精灵塑造得全面优于人类，长生不老与天同寿的做法，这件事记载在一位奥斯卡已经记不住名字的精灵作者手稿中，俨然是不知好歹的渎神想法，但奥斯卡读到了这段就打从心底认同。而精灵还不像同样死不了且体质超人的不死人，走到哪里都被人忌惮畏惧或者就当成过街老鼠打死拉倒。

　　啊扯远了，奥斯卡回过神来，芬瑟尔还在用弓箭大杀四方，动作优雅迅捷又箭箭致命，奥斯卡只顾闷头往前冲，暂时都轮不到他出手，直到——

　　“箭没了！”

　　芬瑟尔的嘶吼在奥斯卡背后响起，奥斯卡不仅不慌还大笑起来：“我就在等这一刻！”

　　“你有毛病吧！”

　　芬瑟尔虽然嘴上这么喊，但奥斯卡就是莫名自信他不会生气。芬瑟尔利索地把弓挂回肩上，他终于可以拔剑了。

　　弓箭一停下来狼骑就如同旋风般突进眼前，但是奥斯卡牢牢记住芬瑟尔的话，非要出手的话，那当然是有碍事的“路障”拦在路上了。说来也怪，只有一个目标心无旁骛的时候，剑仿佛都锋利了百倍，只要有兽人出现在他的前进路线上，杀起来比之前竟然还能更快，兽人和座狼粗糙的骨肉在他剑下好似绸缎般爽滑无阻。别说没了座狼如何如何了，就算是兽人和座狼一道扑过来他也能内心毫无波动闪避同时劈死坐骑再一剑干掉骑手，次次皆然，毫无例外。

　　就是那里，芬瑟尔一剑砍开背后试图偷袭的敌人回头注意脚下，奥斯卡脚下前方五步远有处断裂的地面，按照那种宽度须得人类用尽全力加运气才能跳过去。但事实上那又是一个阴险的幻术，这里的黑魔法恶毒就恶毒在它不能简单定义为“虚假”，当你看在眼中认其为真时接触起来就如你所想，无论是障碍还是沟壑。刚才那个藤墙本来芬瑟尔根本没期待奥斯卡的表现，都做好打算他一头撞晕的后续打算了。结果他当真就一次通过，顺利得令他瞠目结舌，毕竟人很难将已经完整印在心种的事物印象随意改变，哪怕已经提前得知但只要心种产生一丝担忧害怕就会失败，可奥斯卡……

　　就这恍神的功夫奥斯卡在兽人与其坐骑飞溅的血液中跳上拐角走上另一端台阶，芬瑟尔突然感到自己没有必要去提醒他这些脚下的幻象了。

　　骑狼的兽人从台阶最顶端跃入奥斯卡的视线，笔直冲脸过来时他只是原地站定，双手持剑高高举起，然后用计算好的力道暴发出力量斩下。那一人一狼皆从接近头部正中央的地方被破开，由此硬生生止住冲击，变成三块模糊不清的肉块。之所以是三块原因只是座狼身体太长没能一剑从头劈到尾罢了。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剑或者兽人有什么变化，有变化的只是他自己。

　　突然周围安静下来了，奥斯卡仿佛突然清醒一般四处张望，他身后又是一路熟悉的尸横遍地，不同的是尸体堆中现在加入了体型硕大的漆黑座狼。

　　“可以啊奥斯卡！”芬瑟尔喘了口气用力拍拍奥斯卡的肩甲给予高度赞扬，“这杀敌的效率就算放在上古的精灵当中也属出类拔萃。”

　　奥斯卡突然开始怀疑这家伙拿来跟自己对比的是不是他曾经的邻居同伴啊？

　　“那关于卡兰吉尔的事，你还有异议吗？”

　　接下来芬瑟尔这表情，奥斯卡一时也说不清他是在翻白眼还是本来想翻白眼但是突然被什么别的事吸引注意。

　　毫不夸张的说，视野范围内已经没有能够动弹的敌人了，奥斯卡就是冷不丁发现已经无人可杀才“被迫”停手。芬瑟尔身上和剑上也都血迹斑斑，只是奥斯卡自己杀的太专注几乎没有注意到除了撞上剑刃的活物以外别的存在，想必以芬瑟尔的剑法杀敌效率不会比自己差多少。

　　瞧着芬瑟尔的模样，奥斯卡觉得自己可能没有机会得知方才他到底是不是想翻白眼了。芬瑟尔的整张脸几乎都皱起来，最让奥斯卡震惊的是，他竟然一边张望着一边开始往台阶下退。

　　他害怕了，怕什么？就算是纳兹戈尔，这不是还没……

　　恍惚是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在跟前耳畔炸开，当锋刃的锐利闪光自幽冥的昏暗中闪现时，奥斯卡想都没想换只手持剑猛地拽住芬瑟尔衣领将他拽向另一侧，左手举剑横向前去，只听铛地剑刃上响起令人心神俱震的铮响，奥斯卡双眼瞪如铜铃眼看着面前原本空无一物的虚空之中就这么晕开一团浓的化不开的黑雾，从中聚化出模样狰狞的黑袍人形挺剑向芬瑟尔刺来。

　　这一剑已经被奥斯卡挡住，芬瑟尔摔倒在台阶上剑差点脱手，一击未成这团已然成了清晰人形的黑雾往后倏地一飘，抡圆了兵器再次朝奥斯卡斩来，这玩意儿身形看似轻若无物，那柄同样虚无定形的长剑劈下却刚猛异常，奥斯卡杀到现在总算感到久违的压力。

　　毫无疑问这就是纳兹戈尔吧，只是奥斯卡一直以为他们多少能有个呈现出形体的手段，然而当奥斯卡成功抓住破绽反击刺中后剑尖却没有任何实感。纳兹戈尔就这样在他眼皮地下化为烟雾化解攻击，还能反手又是一记气势惊人的反击劈来。奥斯卡真的不想给这样的敌人任何赞美之词，但是配合神出鬼没飘忽不定的身法，以及最让人头疼的伤害无法切实造成的问题，奥斯卡承认自己感到了棘手。对方可以做到忽前忽后肆意闪现，更是没有任何身体条件带来的角度高度限制，每一招几乎都刁钻且致命，跟他对剑根本就是反应能力受到严苛拷打，几乎没有容错可言！他和这个纳兹戈尔从楼梯上打到楼梯下，若不是对方无形无体，奥斯卡至少早就切断他右手肌腱了。

　　直到不知从哪儿甩来一件斗篷精准落在闪到奥斯卡背后举剑斩头的纳兹戈尔身上，紧跟着便是火箭呼啸而来钉中斗篷，火苗迅速在布料上蔓延开来，没有机会转身只能向背后架剑格挡的奥斯卡瞬间就感到压力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