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226、春日宴

　　贝瑞安用力点点头，接着又蹙起眉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他在裤兜里一阵翻腾，想是忘了把纸笔随身携带了。

　　不过这会儿刚才还拒绝奥斯卡入内的房门被吱呀打开，埃丹妮尔站在门边做了个请的手势，搞得奥斯卡倒是别扭起来了。

　　进门后引入眼帘的就是身着嫩绿群袍的少女纤细背影，奥斯卡皱起眉竟一时认不出这是谁，但心里明明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很快少女就转过身来终结了他的纠结状态，只是奥斯卡更加错愕震惊了。

　　这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拉莱丝吗？是那个淡得快要看不出色仿佛石膏造像的拉莱丝吗？

　　“怎……怎么样好看吗？”拉莱丝忐忑地摸着垂到胸前的发辫眼神闪烁问，“我也是头回这样打扮……”

　　“本来打算昨天就好好打扮一番呢，可惜你还没回来，小姐一定要等你本人到了再说。”埃丹妮尔笑道，“不过我们还是按时给拉莱丝小姐庆祝过啦。”

　　“庆祝？”奥斯卡挠着头问，“昨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屋里除了奥斯卡几乎每个人都用眼神传递个微妙的笑意，弄得奥斯卡更加一头雾水了。

　　“昨天是我的……生日。”拉莱丝轻声说，“我本来想等你回来再庆祝，但是埃丹妮尔说这样做在她的族人眼里是不吉利的……而且我们可以再庆祝一次，我就是为了这个才……才穿上新裙子，这是埃丹妮尔和盖拉德丽尔夫人的侍女们替我做的，说就是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终于学会了之前奥德温给我用过的妆容，这样别人就看不出我有怪病了吧？除了发色？”

　　“是这样的。”埃丹妮尔笑得更甜了，“我们还是第一次尝试做人类贵族的群袍，可能还是差点儿意思，不过小姐喜欢是最重要的啦。还有一条白色的裙子，不过要等些日子了。”

　　奥斯卡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他不紧不慢脱下头盔，一旁贝瑞安赶忙过来接住。

　　“拉莱丝小姐，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奥斯卡努力挤出个温和的笑容说，“我们最多在这里呆两天，确实不能再耽搁了。我担心……战争会和春天一起到来，到时候再上路就麻烦了。”

　　这话说出口后屋子里陷入一片安静，奥斯卡莫名想起了在艾瑞波庆功宴上相似的一幕。

　　“战争……”埃丹妮尔的声线有些颤抖，“是真的吗……？哪里来的消息？”

　　“不，你可以当作是我……忧虑过度，你们在黄金国度非常安全，领主与夫人有能力庇佑你们，但是我们……我们不能一直呆在这里，我们必须去往南方的海港。”

　　“海港……”

　　埃丹妮尔若有所思，拉莱丝努力调整了下表情挤出笑容说：“那就不等那条裙子了，有了一件精灵手工织就的裙服已经足够珍贵，你觉得好看吗奥斯卡？”

　　拉莱丝说着提起裙摆转了一圈，奥斯卡笑了：“生日快乐拉莱丝小姐，你今天真的很漂亮，若是在我的家乡肯定有成打的追求者在门槛前排队了。”

　　拉莱丝慕地脸上飞起红霞，动作缓慢地摇摇头移开眼神望向奥斯卡脚边嗫嚅：“这也太夸张了……而且我也不喜欢……”

　　“来吧来吧，”埃丹妮尔拍着掌催促，“该让厨子们上菜啦。”

　　“可是我……”

　　“我们给你带来了这个。”埃丹妮尔变魔法般举起对奥斯卡而言相当熟悉的华丽酒杯，“听说这是个被赐予祝福的神奇酒杯，有喝不完的美酒佳酿，可是现在杯子里空空如也，你能向我展示一下吗？我听说你只喝这杯子里的神酒，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姑娘看看杯子又看看奥斯卡，俨然就是神秘传说活生生出现在自己跟前的眼神，奥斯卡扯扯嘴角接过酒杯喝了口杯中一如既往甜美的玉露琼浆，低头再看杯里还是空荡荡的，干净的很一尘不染。他把杯底亮给踮着脚伸着脖子的埃丹妮尔看，女精灵将杯子翻来覆去看了个遍更加迷惑，奥斯卡笑了笑说：“美酒我已经享用过了，你要是不信我也没法证明。”

　　埃丹妮尔哈哈笑了，她将杯子还给奥斯卡道：“不管喝没喝，拉莱丝告诉我这是你唯一能享受口腹之福的办法，我们可以开始准备宴席啦。”

　　“宴席？”奥斯卡微微皱起眉，“看来给拉莱丝小姐庆生的人比我想得多啊。”

　　“哪儿多啦，领主和夫人昨日特地遣人来祝贺还送了礼物，其实只有我们几个，哦，还有奥德温婆婆，虽然她之前已经参与过一次了，但是多吃一顿又不是坏事对吧。不过这次我就算了，帮你们收拾完我还有事儿。”埃丹妮尔说着就转身出门往厨房去了，红扑扑的脸上笑意盎然，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奥斯卡总觉得她和这里，或者说她见过的所有女精灵都不太一样，似乎……更有活力？要不是那对尖耳朵奥斯卡认为她相处起来和人类年轻女子没什么差别。

　　也许这就是盖拉德丽尔夫人派她来照顾拉莱丝一行人的缘故？

　　“我去找奥德温。”奥斯卡的视线扫过贝瑞安和拉莱丝说，“你们应该就是在这里办宴席吧？”

　　拉莱丝点点头，又笑了笑:“所以说请不了太多人啊，不过你这会儿过去奥德温可能在睡觉呢，你去叫她她肯定不会生气的，虽然这几天她什么都没说但是担心全写在脸上了，看到你得高兴得从床上蹦起来。”

　　贝瑞安也笑着连连点头，奥斯卡这就推开房门去往另一棵瑁珑树上——全罗瑞恩高度最矮的弗莱特寻找奥德温，大概是由于罗瑞恩已经真实地成为众位暂居者眼中的世外桃源了，奥德温的屋子连门都没锁，奥斯卡直接就能推门进去，进入里屋看到正在熟睡的奥德温。

　　于是他敲了敲房门，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再敲是不是太迟了。

　　刚敲出声音奥德温就立刻醒来，她转头坐起身来，奥斯卡发现她还真显得年轻不少，虽然还是老妇人模样但至少是个精神不错的老妇人，眼睛也有了神采，身体不再干瘪蜷缩，等她下了地奥斯卡惊喜地发现她已经能够挺直身板，腿脚肉眼可见的利索不少。

　　“奥斯卡，你回来了？”奥德温上上下下打量好几遍奥斯卡，眉梢眼角都是欣喜，“天哪，我这几天总做噩梦，生怕你回不来了……”

　　“我怎么可能回不来？就算要变成活尸也一定是在完成护送你们达到目的地的任务之后。”奥斯卡伸出胳膊将瞪圆眼睛的奥德温拥入怀中，露出了笑容，说来也怪，曾经奥德温美艳风流之时他只想和她保持距离，这与喜恶无关，而现在这个怀抱毫无芥蒂自然而然，虽然硬梆梆但温暖又坚定。

　　“……活尸？”奥德温抬头擦着眼泪问。

　　“算了别管那些，”奥斯卡撒开手笑得更灿烂了，“你看起来好多了，盖拉德丽尔夫人还真是神通广大，本来我都不指望她能做到这个地步。”

　　“是啊我也很惊讶，这已经远超我的期望，”奥德温看着自己右手掌心感慨，“我只是希望不要再那样老下去了，我怕我真会老成一团干腊肉，没想到……现在我照顾自己完全没问题，只是拉莱丝跟贝瑞安好像习惯把我当成年老力衰的老婆婆来看待了。”

　　“他们只是希望证明自己有所成长。”奥斯卡摊摊手说，“没有恶意。”

　　奥德温露出温吞的笑容：“我可不是在责怪他们，只是……我是个仆人，记得吗？我加入你的队伍就是因为我能照顾体弱多病的小公主，呃，小小姐，如果我不去做仆人该做的事那我……那我跟在主人身边还有什么意义呢？拉莱丝小姐若是不让我照顾……”

　　“别这么说，”奥斯卡打断了她，“你在大家心里早就不是仆人了，区别就是早前贝瑞安跟拉莱丝把你当姐姐，现在则是更年长的长辈，你就当作是这当中的时光加快流逝，提早养老咯。”

　　奥德温爽朗地笑了起来：“不愧是你，这种安慰人的话别个可说不出来，不过我也就是抱怨抱怨，我相信我在拉莱丝小姐身边不会闲到没事干的，对了你来找我是……”

　　“还能是什么？拉莱丝没有告诉过你，等我回来还要再庆祝一次生日吗？”

　　“哦哦对！我给忘了，果然还是老了。”奥德温拍拍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那快走吧，别让小姐久等。你都不知道，昨天没等到你小姐有多失望，不过她更多是怕你一去不回，就和我一样，现在你既然回来了，当然值得再办一次只属于我们几个人的宴席庆祝庆祝！”

　　奥斯卡听出来了，所谓庆祝第二次生日，其实主要是庆祝他从莫瑞亚成功归还啊。

　　明知道他死不了却还担惊受怕认为他有可能回不来，奥斯卡不认为这是因为他们知道不死人作为活尸的末日，只是再寻常不过的那种担心罢了。

　　正是因为想到这一层，奥斯卡有种空洞胸腔里重新长出温热的血肉并且开始缓慢跳动的错觉。

　　虽然刚刚催出发的是奥德温，但临走了她又突然想起什么要回屋去让奥斯卡在外边等着，于是奥斯卡坐在台阶上百无聊赖，偶尔看见有个精灵的身影远远路过，甚至还辩不清男女就匆匆抛开了。

　　他已经不在乎了。

　　奥德温倒也没让他等太久，奥斯卡本来以为她打算给自己化个大浓妆，都说服自己到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予半个字负面评价，然而奥德温只是把自己重新拾掇了一下，满头银丝细致梳起挽成圆润的发髻，换了身奥斯卡从未见过的深蓝色长裙，裹着锈红披肩，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精神抖擞了。

　　只不过奥斯卡相当疑惑奥德温从哪儿弄来的老妇人装束，仿佛是看出奥斯卡的想法，奥德温难掩得意开口解释：“自从离开艾瑞波后我就开始改衣服，现在已经裁改出三条裙子两件外套一件披肩啦。”

　　“改衣服……？”奥斯卡微微瞪圆眼问，“你没想过你有可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说到这奥德温眼神黯了下来，奥德温就挤出笑容说：“之前那种情况我很难……还持有什么信心，我不是说过了嘛，我还以为我就要那样变成干肉块无药可救了，还有兴致做衣服已经是……而且我的裙子多的很，真正昂贵华丽的我还没舍得下剪子呢。”

　　“情况会越来越好，”奥斯卡口气笃定地注视奥德温布满皱纹的双眼说，“我保证。”

　　“那……那就劳你费心，”奥德温捋了捋耳朵边上几率碎发说，“别闲聊了，咱们快走吧。”

　　奥德温挽住奥斯卡的胳膊就往台阶下去，奥斯卡除了听话闭嘴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总的来说奥德温看起来还是对这个小小宴席兴致勃勃，他当然不愿意因为纠结一些目前并不是很迫切的问题坏了别人难得的好心情。

　　离着拉莱丝住屋还有十几步远，奥斯卡就看到埃丹妮丝端着热气腾腾的白瓷汤锅大步流星走过草地，她脚步匆匆目不斜视完全没注意到奥斯卡跟奥德温在靠近，就在两人来到门口时她猛地又推门出来闷头疾走差点儿撞到奥德温身上。

　　“怎么这么急？”奥斯卡及时扶住奥德温略有不快问，埃丹妮尔反应过来连忙道歉：“抱歉抱歉，就我一个人张罗人手实在有点不够，我本来想叫厨房帮忙，但是……”

　　“但是？”

　　“他们……不愿意过来。”

　　奥斯卡立刻明白了，奥德温松开奥斯卡主动上前说：“那我跟你一起吧，我身体好多了，正是该活动活动的时候。”

　　“我去……”

　　奥斯卡话到一半又被奥德温打断：“怎么能让你干这些事？我们两个应该够了，对吧埃丹妮尔？”

　　“我同意，不够我还是建议再叫上贝瑞安，”埃丹妮尔瞧了瞧门口建议，“多个人总不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