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210、古寂残骸

　　一股沉闷且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仿佛无形的巨浪一波波将进入莫瑞亚幽暗之中的精灵与人类吞噬，不需要赫格加斯再三警告，队伍中再没有人轻易出声，寂静笼罩在每个成员头上。

　　只不过就是离开了早春耀眼阳光照耀所在罢了，就仿佛是冷不丁进入另外一个暗之国度。连周遭充斥的气息都发生变化，相当令人不快的变化。

　　他们似乎是站在一个异常开阔高深的门厅里，只不过门廊门柱坍塌严重，残缺不全，与本就筑为一体的山体更加难以分辨，往上看去穹顶高到藏在头顶黑暗中无法看清。奥斯卡在艾瑞伯矮人的陵墓中已经领教过矮人的建筑风格，倒也不是很吃惊，倒是这些罗瑞恩来的精灵，虽说可能各个都有千百岁年纪了，但看来未必都如同地道的诺多那样跟长须矮人曾经来往密切，警惕之余不忘轻声感慨。

　　差点儿忘了罗瑞恩的领主就是个特莱瑞呢，别说来往密切了，上了岁数的特莱瑞恐怕对矮人都很难有好态度。管你长须短须。

　　“嘘。”队长又发话令众精保持静默，小队沿着壮观宽大的门廊往继续行进，虽说艾瑞伯的矮人拿得出费埃诺之灯，但是这只罗瑞恩的队伍用的还是传统火把，听得几声脆响，火光相继亮起，即便如此，扩大了光照可见的范围门廊通道上还是前后左右上下皆望不见尽头和边际，看来领队是决定姑且先笔直前进，走出这个门廊再说。

　　奥斯卡对于这样的漫长直道实在是没有耐心，甚至可以说有点心理阴影，所以虽说赫格加斯下了命令，奥斯卡还是没忍住压低声音跟卡兰吉尔耳语：“不是说莫瑞亚西门，就是我们刚刚踩过的黯溪谷发生过大战吗？居然一点痕迹也没留下，也许这里的矮人确实还在活动？”

　　“可……这也太安静了。虽然你说的确实有理。”卡兰吉尔敏锐的眼睛不断环顾四周，忧心忡忡地回，“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这恐怕大家都一样吧。”奥斯卡扫了眼身边把声音压得更低了。

　　“还有矮人最好不过了，”卡兰吉尔由衷感慨，“这会让我们的行动省事不少。”

　　“如果……真的一个活口也没有，甚至还有不少兽人盘踞，像是雾山里的巢穴……”

　　“你有什么好建议吗？”卡兰吉尔扭头瞪圆眼问。

　　“那我建议你们快跑，”奥斯卡耸耸肩，“我留下殿后拖延时间，我就是为了这种时候来的嘛。”

　　“……你真的不会死？”

　　“现在问晚了吧。”

　　“我只是……如果你怕死，我也可以理解。”

　　“我当然怕死。”奥斯卡又抬头望黑漆漆的穹顶说，“你们精灵不幸离世，至少曼督斯神殿安逸又舒适，可我不行，每死一次都可能失去人性和灵魂，不死人也不是可以随便死没有后顾之忧的。”

　　“这……这我还真不了解，我只是听说你有不死的能力，原来如此……”卡兰吉尔叹了口气，“那你也得多加小心了，如果赫格加斯让你孤身探险，你……该拒绝就拒绝，或者叫上我，毕竟我是向导，还是……”

　　“还是罗瑞恩最强剑士。”奥斯卡笑道，“所以你是因为什么后来放弃练剑了？难道是几百年下来腻了？我也不是很懂你们这些永生的精灵。”

　　“不，不，怎么可能，”卡兰吉尔摇了摇头忍不住笑了，又察觉到似乎声音太大，紧张地看了眼队伍最前方的赫格加斯，及时压住嗓门说，“只是……当了几百年首席剑士，突然感到没有意义。”

　　“……啊？”

　　这种答案是奥斯卡没有料想到的。

　　“你既然说不是很懂我们……那想必这种理由你也没法接受吧。”卡兰吉尔低低地干笑两声说。

　　“不是，你……试过离开罗瑞恩挑战其他人，呃，精吗？”

　　“我知道你的意思，”卡兰吉尔还在苦笑，“我不妨和你说实话，我曾经很可惜不能早生些向像是涌泉领主艾克西里昂，诺多至高王芬国朌，纳戈斯隆德之王芬罗德这样的强大精灵挑战，听起来很狂妄是吧？当年……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叫年少轻狂的时候，向我能找到的还在世的强敌葛罗芬戴尔挑战，互有胜负，当时我得意的很，毕竟葛罗芬戴尔盛名在外，而我藉藉无名，但葛罗芬戴尔看起来对胜负毫不在意的样子，即便我费尽力气终于彻底赢他。我那时总觉得受到侮辱但……随着时间流逝，我挑战过很多对手，也接待过许多上门讨教的高手，不断的胜利让我逐渐麻木，得到的喜悦也越来越淡并且……”

　　“你并没能凭着剑术成为涌泉金花这样闻名天下的英雄人物。”

　　“……对。”卡兰吉尔的笑容苦涩得不能更苦涩了，“想起葛罗芬戴尔的笑容我就有百蚁挠心之感，即便是剑技上天下无敌我却越发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我自己都不明白这几百年到底在做什么，似乎只是在浪费精生而已，奥斯卡，我有诺多血统，我父亲从小就劝我也教我工匠技艺，说拿剑与人争斗没有意义，我现在才领悟过来为时晚矣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说好听点叫迷茫，说难听点现在奥斯卡的表情一脸呆滞。

　　“啊……”奥斯卡闻言挠挠眉头试图组织语言，“我不太理解……你说的那些……有什么好烦恼的？难道这就是活太久的坏处？容易想七想八？”

　　“你什么……”

　　卡兰吉尔刚揪住奥斯卡的围脖前方赫格加斯不耐烦的警告就传来：“肃静！”他不得不松开奥斯卡比了个手势当作道歉，奥斯卡扯了扯围脖仍旧一脸无辜地解释：“我只是想说……什么拿剑与人争斗的意义，天下无敌的空虚……这些在我这里连问题都不算，更没有必要去思考，为什么要想这些？卡兰吉尔，我都死了好几年了，作为死人在这世上你觉得我还能掀起什么浪花吗？”

　　“那你为什么……”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想这么做就去做了呗，我也征得你的同意，没有伤害无辜，为什么不可以？”

　　奥斯卡说完摊开手加快步伐走向前方，卡兰吉尔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到脑子里思绪卡了壳无法继续思考下去了。

　　绝对不是因为产生了什么动摇……！

　　听到沉重脚步声的赫格加斯转过头去，果然奥斯卡快步走来追上他的脚步，用急切的口吻说：“我刚才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你们等一下，我必须过去确认。”

　　“什么？你看见了什么？”赫格加斯皱眉问，“你要去哪儿？”

　　“马上回来！”

　　奥斯卡摆摆手转头就跑开，哐哐作响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赫格加斯手握成拳举起示意后方精灵全部停下，精灵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事，对于奥斯卡如此突兀地离队且行动如此迫切他们难免感到不安。

　　“他怎么了？”卡兰吉尔也快走几步来到赫格加斯身边问，“刚才他跟你说什么了？”

　　“我怎么知道？”赫格加斯没好气地回，“说看到了什么东西又不明说就这么跑掉，我是真服了。”

　　“等他回来问问就是了。”卡兰吉尔口气笃定道，“他肯定会回来。”

　　“你这么了解他了？”赫格加斯皱眉问，卡兰吉尔不以为意：“他跟领主和夫人做过交易记得吗？我敢说这世上还没有人敢爽这样的约。”

　　“我不是担心他临阵脱逃，”赫格加斯仍旧毫不掩饰一脸嫌弃，“只是作为小队长对他的行为表示谴责！”

　　“那也得等他回来再说。”卡兰吉尔挑挑眉，抱着胳膊好整以暇的模样，眨眼间就成了赫格加斯眼前第二个看着来气的队员。

　　奥斯卡的脚步声就像是被黑暗吸走一般，消失得突然又干脆，精灵们无论如何竖起耳朵保持静默倾听也捕捉不到他的动静，别说是他了，这里静得可怕，除了自己的呼吸声精灵们竟然无法捕捉到丝毫响动，虽说因为刚进门厅没多久加上人手一个火把，视野范围内还是相当亮堂的，但这仍然无法阻止精灵们因为奥斯卡的突然举动而更加惶惶躁动。

　　赫格加斯很快就等不下去了，就在他准备指派一位队友去把奥斯卡叫回来时，熟悉的脚步声突然从门厅深处弥漫的黑雾中传来，奥斯卡的身影从视野中浮现出来快步朝他们走来，脚步还挺轻快。

　　“你们居然还在等，”他大咧咧笑道，“出发吧！继续探索！”

　　是错觉吗？卡兰吉尔和赫格加斯对视一眼心中冒出同样的困惑，怎么感觉这家伙溜了一趟回来兴致更加高涨了？脸上的笑容仿佛是刚刚偶遇心上人还得到了甜美的亲吻一般。

　　“你去干什么了？”赫格加斯不快问，“下次不准再出现这种情况！”

　　“没有下次，放心。”奥斯卡竖起一根手指保证，赫格加斯一副想问又努力忍住的样子，最后只能翻个白眼命令队员开拔。

　　卡兰吉尔忍不住凑到奥斯卡身边问：“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是什么让你那么激动，说跑就跑？”

　　“我复活的关键。”此时此刻的奥斯卡连口气都轻松愉快得很，“从金鸢尾到罗瑞恩到这里，可算找着了，不容易。”

　　说完他自顾自地摇着头，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

　　“那是什么？”卡兰吉尔仍然不解其意，奥斯卡耸耸肩仍然在自言自语：“不过到时候从那里跑去找队伍也挺麻烦……唉，算了。你说什么？哦，等我们回程有的是时间带你慢慢参观，现在咱们还是少惹队长生气吧。”

　　“……我同意。”

　　接下来的路途两人谁也没有再开口，长得令人乍舌的长廊走得让整个小队都快麻木，反正也没有任何敌袭的动静，走着走着众精都放松不少，甚至开始东张西望参观起来，确实即便是对于罗瑞恩的精灵来说，这么大摇大摆走进著名历史遗迹莫瑞亚也是相当稀奇的体验，就算危险重重也不妨碍兴致盎然。奥斯卡见过了充满活力的山中王国艾瑞波，这个异常空旷从来看不到边界，荒凉且阴冷，饱受战争磨砺的矮人遗迹却给他完全不同的震撼。奥斯卡有种自己正穿行在某个巨大尸骸当中的错觉，就算是不死人也能“嗅”出飞尘中弥漫的古老死寂，难怪总觉得身边这些精莫名紧张。

　　他们确实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啊。

　　毫无防备地他们踏出最后一排廊柱离开了长廊，眼前仍然是长长的廊桥从长廊尽头延伸出去，和其他从不同角度通往不同方向的类似构造，廊桥与复道一道横亘在向下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上，这些交错复杂的通路之间还立有高高低低不同姿势和穿着的矮人造像，突出的部分山体被直接雕凿成外形规则的亭台或居室，有种危险又惊艳的美感——如果能够保存完整而非那样破败不堪的话。精灵们发现这廊桥虽然顶部很高，宽度居然不能容他们跟之前一样两精并行，于是只好改变队形，最前方是队长与向导，奥斯卡自觉殿后。

　　说真的一想起自己背后是无穷无尽的黑沉沉的厅堂，奥斯卡还是难免背后发毛，当然这不能让任何精知道，丢不起这人。

　　他发现前方精灵们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赫格加斯居然没有喝止，实在忍不住好奇奥斯卡快走两步拍拍他前面那精灵的背问为什么突然热闹起来，对方也不介意当个临时翻译，解释精灵们在讨论谁的眼力最好能第一个发现秘银的痕迹，奥斯卡闻言也跟着透过廊桥的坑坑洼洼的廊柱间往外看去，很快就明白了。热爱大山的矮人自然深谙山石之美，他们并没有在开凿这里的山体把一切都雕成规规矩矩的方正形状，而是任由起伏的山壁暴露路人视线之中，这成就了这座荒废矮人城邦最独特的美感。

　　精灵们颇有兴致，指指点点讨论岩壁上那些闪闪烁烁的光点会不会是秘银，而头顶整块足量秘银的奥斯卡开始神游天外，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