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斯卡的中土传火之旅》seether

115、侍女

　　奥斯卡刚听到声音未见其人，心头就升起强烈的不妙预感。

　　他转头看去，那狂奔过来的女人毫不意外地被随行护卫给架住不让靠近，奥斯卡走上前去查看的时候，她还在蹬腿甩头喊着：“放开我！我认识那边那位大人！我要跟他说话！”

　　奥斯卡走近前去掀开女人凌乱的头发，一双熟悉的绿眼睛让奥斯卡始料未及。

　　“奥斯卡老爷！”玛戈特笑得像朵花儿，“快让他们撒开我，我得跟你们一起走！”

　　“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奥斯卡抄着双手俯视着玛戈特问，“你以为我只是呆腻了换个地方旅行吗？”

　　“呃……”玛戈特漂亮的绿眼睛转了转，支吾道，“不管您是旅行还是什么……都可以带上我啊？”

　　“……我有什么必要带上你吗？？”

　　“我听说了一些传言，”玛戈特的双眼突然变得炯炯有神起来，“而且我看到那个老太婆了，如果马车里是个男人，我怎么想也想不出他为什么带个老婆子伺候。”

　　“然后？”

　　“我……我……你瞧，我年轻力壮，”玛戈特说着终于挣开两个钳制他的士兵，拍拍自己的胳膊兴奋道，“粗活细活我都能干，绝不娇气矫情，我实话告诉你吧，那个死胖子鲁邦达尔家最小的姑娘就是我带大的，我才十四岁就能带个吃奶的孩子了，不管车里坐的是什么样的贵女，我都能照顾。”

　　可能是奥斯卡歪着头的姿势过于明显了，玛戈特突然逼近他跟前，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你真的以为我只是个妓女，是吗？”她用只有奥斯卡能听见的音调咬牙切齿道，“我豁出命跑到这儿，只是为了有个靠谱的主子让我照顾，我本来就是干这个的！”

　　说到这儿她眼里突然挤出了泪花，奥斯卡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所以你是擅自跑来这儿的？”

　　“当然，”玛戈特飞快擦了下眼角叉着腰承认，“哪位老爷会轻易放走家中奴仆？我们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这种自由。”

　　接下来不用她再说，奥斯卡也清楚把她赶回家玛戈特可能面临什么局面。

　　“可……”

　　奥斯卡还要拒绝，没料想一直陪同公主在车里坐着的老妇出现在他身边，揉着腰说：“大人……我的老寒腿犯了。”

　　奥斯卡视线移过去后，老妇立马把揉腰的手移到膝盖上揉着。

　　“那就回车上坐着啊？”奥斯卡指着马车没好气道，“下来作甚？”

　　“哦你的脾气真烂，”玛戈特娇笑着抱着奥斯卡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陡然变了个调调语速飞快道：“瞧瞧那个老家伙，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有老寒腿也肯定是一身毛病，人老了都这样，尤其是当下人的，你们就算到了孤山的宫殿里，她估计也得歇个半月才能再上路。而且万一路上有什么……不测，那样的老婆子只会拖后腿，连跑都跑不动，但是，你看我，”她后退一步面对奥斯卡拍着自己丰满的胸脯说，“她干的我都能干，我发誓，甚至我比他更机灵更吃苦耐劳，我和她往那儿一站选谁不是很明显的吗？”

　　奥斯卡烦躁地两手叉腰，看了眼马车方向说：“小姐可不会答应，她跟那个保姆感情好的很。”

　　“我觉得你在骗我，”玛戈特不依不饶地挺起胸膛说，“而且就算真的是这样，拜托，你一个老爷们，难道只会听你家小姐的？你负责整个队伍的安全，要保证旅途顺利，谁也不会带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子上路吧？”

　　“哎哟！”“老妈子”保姆歪倒在地上，揉着腰哀嚎，“我的腰痛病也发作了，真是不中用啊……只是颠簸了这么段路就浑身要散架似得……”

　　这么坐在地上的保姆当然有随从上去搀扶，然而看样子她不愿意轻易就站起来。而且更麻烦的是，不少过路人看热闹围了过来指指点点，这里离河谷邦城门很近，出现这种情况也不奇怪。

　　但也不容乐观。

　　更让奥斯卡意外的是，拉莱丝居然掀开车窗帘一角，用细薄纤弱的嗓音喊了声：“奥斯卡！”

　　奥斯卡忙不迭跑了过去，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脑袋贴上车窗去阻隔可能来自于围观群众的视线，压着嗓门问马车中一脸茫然的拉莱丝：“什么事公主？”

　　“外面有人吵架？”拉莱丝比他以为的要敏感，她不安地挪了挪身子问，“为什么还不走？”

　　“抱歉，”奥斯卡飞快瞥了眼身边说，“我马上处理。”

　　然而他刚转头玛戈特就施施然走过他身后直接侧着身上了马车，奥斯卡拉都来不及，他正要把她从车夫位置拽下来，玛戈特竟然即使抓住了车门，稳住身体，朝车内打了招呼：“你好~”

　　“你在干什么！”奥斯卡扯住她腰带就把人往下拽，“给我下来！”

　　玛戈特一边疯狂扭动挣扎一边拿小拳头砸奥斯卡的头盔，还低声威胁：“你再动粗我就大声嚷嚷说你把我给强了还不想负责！”

　　这话真把奥斯卡给震住了，就这一晃神的功夫玛戈特像条蛇一样钻进车厢，往惊得一愣一愣的拉莱丝身边一坐，几乎挨到公主身边。奥斯卡一掌拍在车厢地上，半个身子进了车厢，抬头一看顿时头大。玛戈特这个女人自然无所谓，但是她若是还那样狂乱挣扎甚至……很难说不会伤到拉莱丝。

　　“为什么遮着脸？”玛戈特一脸无辜问拉莱丝，“你这么好看。”

　　拉莱丝缓缓回过头，奥斯卡汗如雨下，如果他有汗的话。

　　女人和女孩对上视线，玛戈特挑挑眉笑道：“您美得可真与众不同，家里人让您遮遮掩掩的是怕登徒子把您掳走吧？”

　　拉莱丝摸了摸自己苍白的脸，迟疑着问：“真的……吗？你觉得我好看？”

　　“好看，当然好看，真的令人过目不忘。”

　　这彩虹屁拍的，奥斯卡心想，有一部分还真是实话。

　　“你是谁？”拉莱丝看看奥斯卡又把视线转向玛戈特问，“南妮嬷嬷呢？”

　　“她痛风发作了，”玛戈特口齿流利编了个保姆压根没说过的病症出来，“还头疼，腰痛，膝盖也不利索，现在还在休息，看起来很不好受。”

　　“这……”拉莱丝有些慌乱地转了转眼珠说，“她年纪真的太大了，我不该让她受罪。”

　　“所以，我是来替代她的。”玛戈特挺直腰板说，“自从长湖镇镇长的千金刚断奶就是我在照顾，我——也是个保姆，而且身体健康，手脚利索，如您所见。”

　　于是拉莱丝上下打量她一番又问：“你是我母亲派来的吗？”

　　“呃，不，只是……”玛戈特看了眼马车车门说，“只是那位南妮保姆身体实在太差，请求奥斯卡老爷仁慈处理她的请求。”

　　“她……她要离开我？”拉莱丝又变得不安起来，玛戈特赶忙劝慰：“小姐，恕我直言，您不能勉强一位行将就木，满身病痛的老人，上了年纪的人都不经折腾，南妮可能……可能会死在路上……也说不定。”

　　“那……你是奥斯卡找来的？”拉莱丝怯怯问，玛戈特连连点头：

　　“是的，我很有经验，南妮会的我都会，我还能干更多的活。”

　　“那你会讲故事吗？”拉莱丝眼底里升起一丝期待问。

　　“当然，”玛戈特想也不想就给了肯定回答，“我会讲很多故事，以前我家那位小小姐，睡前都是我给讲故事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心虚的脸红一闪而过，小小姐何等身份地位，她可没有那个资格坐在她的床上给她讲故事。

　　马车中对话的后半部分，奥斯卡都是在车外听见的。他当然不可能老那么趴在车厢里不动弹，他必须好好负责起车队的警卫，严防任何闲杂人等靠近。这不，他守在车厢门口没多久，就有个叼着烟斗的好事大叔凑过来问：“嘿，老哥，你们这是去孤山？这阵仗看起来可了不得，马车里是谁家千金啊？”

　　“与你无关，”奥斯卡一手摁在剑柄上警告道，“退开！”

　　“哎哟哟，别这么凶嘛，我只是好奇，如果是去孤山，一个千金小姐能去干嘛，难道去谈生意？哈哈！”

　　“滚开！”

　　奥斯卡恶狠狠地将人一把推开推了个趔趄，那人往地上啐了一口，翻个白眼才走开。

　　围观者越来越多，几乎都围了个人墙，奥斯卡想不明白光就大户人家千金出行这种事有什么好看的，他心里不详的预感更强烈了。

　　“玛戈特！”他忍无可忍掀开车帘钻进马车怒道，“马上给我滚下来！不然我……”

　　“奥斯卡，请你安排好可怜的南妮嬷嬷。”拉莱丝神色认真地望着奥斯卡说，“我希望她能回到王宫里颐养天年。”

　　“……啊？”

　　奥斯卡一时没反应过来。

　　“小姐的意思，是让你派人护送南妮嬷嬷回去……她该回的地方，”玛戈特坐姿端庄，抬着下巴说，“接下来由我负责照顾小姐。”

　　奥斯卡的震惊全体现在他不知所措转来转去的脑袋上，他指着玛戈特激动道：“小姐！这女的……”

　　“是长湖镇镇长的侍女，我知道。”拉莱丝点着头淡定说，“是你体谅南妮嬷嬷年老体衰找来的不是吗？为什么又让她走？难道……要在孤山找个女矮人当我的新保姆？”

　　最后这个问题听起来很认真，奥斯卡陷入了短暂的错乱中。

　　“大人，”一个随从凑近奥斯卡小声道，“我听到人群里有人开始议论拉莱丝公主了。”

　　奥斯卡心中警铃大作，他赶快关上车门退出来，指着还赖在地上的南妮吩咐：“找个人带她回去，该怎么说她自己清楚。重整队形，马上开拔！”

　　随从点了头领命而去，奥斯卡放眼望去，果然围观人群还在持续增加中，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该说不愧是宫廷禁卫军，执行起来相当干脆利落，几乎是一眨眼就全体上马，队列严整，随时可以出发。奥斯卡确认一切到位后，跟马车中跟玛戈特聊得正高兴的拉莱丝交代一声，也骑上马命令队伍开拔动起来。

　　不是，她俩聊什么呢聊这么高兴？？

　　奥斯卡突然想到这么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他当然不会猜到，马车里两人聊得不是别人，就是他。

　　“你是怎么认识奥斯卡的？”拉莱丝早已忘了自己的外貌问题，兴冲冲地问玛戈特。玛戈特灵活的眼珠子转了转，答：

　　“哦……奥斯卡他当时……造访长湖镇，镇长让我……呃，接待他。”

　　“那是他带你来河谷邦主城的吗？”

　　“是……是啊，当然，不然我怎么可能……离开镇长的府邸？”

　　“哇，”拉莱丝的眼睛亮起了微妙的光，“你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玛戈特很想大声问问这个小姑娘，刚才没看见奥斯卡怎么粗暴地想把她弄下马车的吗？很快她反应过来，这丫头怕是情情爱爱的故事听多了，根本不会在意那种细节。

　　“不，我只是个女仆，小姐，负责照顾您的女仆。”玛戈特无奈笑着说，“不会有主人认为一个奴仆是重要的。”

　　果然拉莱丝眼里的光亮立马黯了下去，不过很快她又有了新的兴趣，问：“那你知道奥斯卡长什么样吗？我好好奇啊，可是母亲不让我提要求让他摘头盔，说那不礼貌，我还没见过呢。”

　　“哪有什么不礼貌，只是奥斯卡不愿意而已，”玛戈特耸着肩膀说，“我也没见过他的脸，也说不是他为什么死活不肯摘头盔，有传言说他毁容了，谁知道呢。”

　　“天哪……”拉莱丝感慨时长长的雪白睫毛颤抖着，“他真可怜，听起来那么年轻。”

　　“好了小姐，咱们说正事儿，”玛戈特挑起一边眉毛说，“所以你们，真的打算去孤山？”

　　“嗯，”拉莱丝点点头说，“不过孤山不是最终目的地，我们还要……走好长的路。”

　　“那你需要保存体力了，小姐，”玛戈特依旧严肃道，“坐马车也是个体力活，累了乏了一定要和我说一声。”

　　于是当奥斯卡实在放心不下，放慢坐骑脚步，掀开车窗帘往里看去时，正瞧正见着拉莱丝躺在玛戈特的大腿上，身上裹着毛毯加大衣，睡得还真香。

　　玛戈特朝奥斯卡露出了胜利者的得意笑容，奥斯卡立刻回了她一个没人看得见的白眼，刷地摔下帘子驱马赶到队伍前头去了。

　　希望我不会后悔，奥斯卡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