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家的小娘子》刘欣

2、002扑通一声掉水里啦

　　和煦的阳光透过泛着点点绿意的树冠铺洒到青石阶上，微风拂过树梢，鱼鳞般的光点摇摇曳曳，淡粉色的裙袄蹦蹦跳跳的吹皱了一池春水。
　　“明月，快跟上，咱们可要好好看看京城的上巳节①，翻过这座山，听说前面还有桃林，那里的桃花最是好看”温尔雅也是第一次来这京城的外面走一走，眼睛里的兴奋劲一点也藏不住。
　　“小姐，你等等我，明月是着实爬不动了”只见一个身着浅蓝色的小胖丫头气喘吁吁地说道
　　“哎呀，娘亲好不容易才把我放出来，咱们刚甩了哥哥，你要是再不快点，咱们可就要被抓包了”只见温尔雅一边抱怨，一边回身下来去拉着明月的手，试图拽着她一起上山去。
　　“哎呀，都说了让你少吃点，现在我感觉我现在像一个修长城的苦力”只见温尔雅拖着明月上了几个台阶之后，自己也累的满头大汗，十分无奈。
　　“小姐，我不行了，你先走吧，我去追你”听见明月这底气不足的话，温尔雅并不相信明月能追得上她，突然她福至心灵。
　　“这样，我放你半天假，然后傍晚咱们在山脚下的同福茶社集合，就是刚刚咱们歇脚喝茶的地方，那里还挂着个茶社的大旗子”还不等明月喘匀了气，就听见自家小姐噼里啪啦地安排好了自己的去处，刚要反驳，就看见温尔雅像一朵粉嫩嫩还透着热气的桃花酥，墩墩墩地跑开了。
　　温尔雅沿着青石阶山路走走停停，力气被耗尽了大半，虽临近晌午，但山上的露水越来越重，冷气越来越明显，终于在温尔雅快要趴在地上的时候，她抬了抬头，看见了山中若隐若现的大门，木制的牌匾上刻着笔触流畅的元元居，字迹透着些许稚嫩。
　　温尔雅着实被这蜿蜒曲折的山路弄的糊涂了，也不管是什么地方，总之这元元居门前干干净净，想必是有人住，门口也没有守卫，应该不是什么达官显贵，想到这里，温尔雅上前扣了扣门，想要进去讨碗水喝，顺便问一下路，走了这么久，想必这一定不是去桃林的路。
　　咚，咚，咚，
　　温尔雅敲了半天的门里面也没有人出来应一声，她现在怀疑元元居的人应该也是出去祓禊②了
　　吱～一声，这门竟然自己开了，应该是主人出门前没有锁好门。
　　“好粗心的人啊，不过我就是进去喝碗水，马上就出来，我这可不是做什么坏事的”虽然温尔雅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蹑手蹑脚地如小猫一般的从小小的门缝中滑进了院内。
　　这院中空空旷旷，除了角落里立着一个扫帚，就剩下院中间一只孤零零的大水缸映着蓝盈盈的天空。按着人们的习惯，温尔雅向着主屋左侧的耳房寻去，在朔北，一般人家的厨房都是这个位置，只见越往深处走，越是温暖湿润，温尔雅想着是走对了，不过这家看着门庭小小的，没想到内里还挺大，面前立着一排屏风，绕过屏风，院中还立着重重罗幕，随风而动，影影绰绰，渐渐的，温尔雅的面前弥漫起了层层叠叠的水雾，朦朦胧胧看不清前方，耳边还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水声，忽然，温尔雅脚下一空。
　　扑通！
　　谁能想到这罗幕后面竟然还有水池，温尔雅自小生于朔北，长于群山环绕，大雪纷飞的地方，哪里会凫水？
　　温尔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想要大呼救命，谁承想，自己平时和温文口吐莲花般的嘴，遇了水就像是封了嘴的鸭子一般，竟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本就因为爬山而损耗了大部分的力气，温尔雅只觉得手脚发沉，身上像是挂了个千斤的石头一样，就在温尔雅感到小命休矣，将要沉入水中之时，身后好像有一双手，托起了温尔雅的两肋，将她稳稳的举出水面。
　　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有一道身影将她拖到了岸边，一双手在拼命的按压她的肋骨之间，温尔雅感觉她应该是被卖到了杂耍班，被死鱼一般的扔到了人前表演胸口碎大石，她仿佛还听见了人们喝彩的声音。
　　噗！咳咳咳，温尔雅吐了口水，剧烈的咳嗽让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她抹了把脸上的水，视线渐渐的清晰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随风飘动的罗幕，再向上看去，是常年绿油油的松柏，阳光一晃一晃的，刺的她眼疼，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温尔雅连忙起身，只见她身边的大石头上靠着一个勉勉强强围着白布的清瘦男人，男人脸色有些苍白，抚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好像随时要晕厥过去一样。仔细一看男人身上的白布，竟是那四周用来遮风的罗幕，看着旁边光秃秃的杆子，应该是他刚刚从上面扯下来的。
　　温尔雅哪见过这样的场景，当下便红了脸，也顾不得什么了，急忙转过身去，磕磕巴巴的交代了自己出现的缘由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我也不是女流氓，你不要把我抓起来”来京城之前温尔雅还听见朔北的人调侃说京城的民风开放，有不少女子偷看美男子洗澡，被官府抓走的事情。
　　“为何要抓你？”那男子喘匀了气，听见温尔雅的话，倒是很奇怪的问道
　　“她…她们说京城有不少女子偷看美男子洗澡，被官府抓了去，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抓我”只听见温尔雅颤颤巍巍，磕磕巴巴的说着自己在朔北听信的谣言。
　　“她们？你，不是京城的孩子？”只听见，身后的男人忍笑着问道
　　如今着窘迫丢人的样子，温尔雅怎么会还有脸报上自己的名号，只盼这位救命恩人能忘记自己这狼狈不堪的样子
　　“我…我是打北边来的，不太认识路，听闻今日上巳节有桃林美景，谁承想迷了路，多有叨扰，我这就走”说完，温尔雅连忙提起裙子，就要出去，只不过刚一抬头，四周围着严严实实的罗幕，八方都一个样子，温尔雅迈了迈脚，竟不知要自己是从哪里掉进来的，更别谈出去的路了，温尔雅心里还好奇，怎么泡个温泉，要挂这么多层罗幕，也不怕迷了路。
　　看见温尔雅局促的背影，想必也是知道了她的窘况，身后的男子轻声说道
　　“小丫头，我也不是什么坏人，这泡着温泉，便听见了你落水的声音，这里原是有些仆人的，不过今天是上巳节，我便放他们出去，图个清净。信得过我，就和我去烤干了衣服，再出去吧，今天的事只你我知道，我定不会说出去，平白坏了你的清誉，可好？”
　　听着身后的男的温柔的声音，温尔雅也冷静了下来，要是自己湿淋淋的下山去，一定有着重重的盘问等着自己，那真的是太丢脸了。
　　“好，不过，恩公的衣裳在哪里，我去帮您拿过来”温尔雅刚才也没看仔细，算不好身后的人大概多大，只是照着画本子里叫着恩公，只听身后一声轻笑。
　　“呵呵，我小名叫元元，丫头你如此称呼便可，衣裳在你左手边，掀开帘子，屏风上挂着呢”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问对方的名字。
　　待身后的元元公子穿好了衣裳，温尔雅便跟在元元的屁后找地方烤火去了，温尔雅跟着元元七拐八拐的，总算是到了一间屋门前，这一路上的罗幕着实太多了，温尔雅现在都觉得眼前还是白花花的一片。
　　“里面是我的卧房，丫头你且在外面等一下”只见元元径直的走了进去，不一会手中便拿了一套崭新的衣服出来说道。
　　“这是我的衣服，新做的，还没穿过，有点大，你别嫌弃，你进去将衣服烤干，我在外面等着你”说完元元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人家的卧房温尔雅也不好意思进去，于是便说道。
　　“元元哥哥，这是你的卧房，我不好进去，不如你告诉我炭堆在哪里，我好去客房烤干”
　　“我并不知晓炭堆在何处，只是我的卧房里放着炭，才带你来这里的”只见元元无奈的说道
　　“叨扰了”温尔雅进了卧房，关紧了房门，瞬间是觉得热气蒸腾，只见卧房内窗子紧闭，内里罩着厚厚的布，房间放着层层屏风，屋内燃着几堆银骨碳，这还是温尔雅除了家里的爹爹和哥哥外第一次进男子的房间，不免有些局促。
　　温尔雅红着脸换下了自己湿答答的衣服，然后穿上元元的衣服，坐在燎炉旁，烤着衣服，屋内异常的安静，银骨碳毕毕剥剥的彰显自己的存在。越是这样安静且陌生的环境，温尔雅越显得局促，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明明两个人隔着层层帐子，外加一道房门。
　　“那个，你…”
　　“咳，咳”还不等温尔雅的声音发出，只听见门外传来一声轻咳，突然温尔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打开门，将元元拖拽了进去。
　　彭！
　　也许是屋内温度过高，烤得温尔雅头脑一热，便什么也没有考虑，径直的将门外还认识了不到半天的男子关进了屋内。
　　他体弱多病，见不了风，这是温尔雅突然意识到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一路来都是重重的布，遮挡的人看不清前路，为什么明明是春天，屋内还燃着无烟的炭火，活像个烧烤炉。
　　“你是…，不是，是我害怕，你进来陪我…”温尔雅通红着脸，磕磕巴巴的说道。
　　再活泼开朗的少女也是个小女孩，顾及着这位救命恩人的面子，温尔雅话到了嘴边突然转了个弯，差点闪了舌头。
　　看着面前这穿着自己衣裳的小姑娘，元元似乎也是知晓了这前因后果，刚要开口拒绝就被着冒冒失失的小丫头打断。
　　“我是真的害怕，反正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衣服干了就走”听见温尔雅硬着头皮解释，元元只是笑了笑，妥协了。
　　“我去碧纱橱陪你可好，也是在这间屋子里。”说罢，元元便一步到房间之内的碧纱橱中，隔着朦朦胧胧的纱布，温尔雅只看到一道单薄的身影，像是小时候娘亲带自己和哥哥去集市里看的皮影戏。
　　———————————————————————-
　　①（上巳（sì）节，俗称三月三，是汉民族传统节日。上巳节是古代举行“祓除畔浴”活动中最重要的节日，人们结伴去水边沐浴，称为“祓禊”，此后又增加了祭祀宴饮、曲水流觞、郊外游春等内容。—源自百度百科）
　　②(祓禊，中国汉族民俗，每年于春季上巳日在水边举行祭礼，洗濯去垢，消除不祥，叫祓禊。源于古代“除恶之祭”。—源自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