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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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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晞月重生(十二)
春风百五尽须臾,花事飘零剩有无。
新酒快倾杯上绿,衰颜已改镜中朱。
千防万防,还是被人钻了空子。舒妃容颜损,胎气不足,江与彬山东腹痛腹泻,一桩桩,一件件,都太过于不寻常。
一事未了,一事又来,这后宫中的纷争,如同秋日里的落花,一片片,一团团,不停落下,美艳中带着血腥。
玫嫔害了庆嫔,被赏了一杯鸩酒,她们同为太后的人,一个阵营的人害了一个阵营的人。想来也好笑,天下女人中最尊贵的老佛爷,皇太后,皇上的额娘,竟也要在后宫安置自己的人。
至死,她都在想着她可怜的孩子,她心疼她的孩子平白被人算计;心疼她的孩子进不了宗谱玉牒,死了只能无声无息地去乱葬岗;更心疼她的孩子连娘亲都没能见一面。
至死,她都不知道真正害了她孩子的人是启祥宫的嘉贵妃。只可惜,嘉贵妃有玉氏的身份,轻易动她不得,只是,不能除去这样的人,日日在身边,如芒刺在背。
“主儿,你说皇后知道吗?”沫心为你研墨,血红的朱砂在黑色的墨盘中一点点扩散,直到渲染完整个墨盘。
“怎会不知。” 你放下手中笔,轻吁,“她虽贵为皇后,许多事也不能如愿以偿,眼下能做的,也唯有如此而已。”
这深宫之中,时刻让人恍然迷茫。若有来日,自己的下场,只怕不会比一杯鸩酒下毒,痛苦死去的玫嫔更好,她也好,皇后也罢,纯贵妃、嘉贵妃、舒妃、玫嫔、海兰、魏嬿婉……其实你们并无差别,都是终身限于利用和被利用的旋涡之中,沉沦到底。
“主儿,左右不关咱们的事,我们继续称病便是。”舒妃有孕,像是一颗细碎的石子,不小心滚落湖水中,打破了难得的平静;太后家宴,彻底搅乱了湖水。
看着院中正中的一颗菩提树,心中惴惴,如石块重重压在心口之上。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烦闷的心情最终只能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怀璧其罪,稚子无辜,怎能见死不救。”
那时的你还不知道,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标明了价格,想要改变,无异蚍蜉撼树。
皇上素来极重养生之道,每日晨起必得先饮一碗银耳羹,早朝回来便在庭院中打一套五行拳舒筋散骨,午睡后是一碗浓浓的枸杞黑豆茶,晚膳后必含了参片养神片刻,到了睡前又是一碗宁神燕窝安眠。
此外,皇帝连一饮一食都格外注意,喝酒不必多饮,更不曾醉,顶多喝一些太医院和御膳一起调制的龟龄酒喝松龄太平春酒,可活血安神,益气健身。而壮阳气的鹿肉更是膳食上最常见的东西,除此,便是十分清淡的新鲜时蔬了。
皇上这般精心保养,最恨自己见老。
武暨照例来跟你请平安脉,请脉之后照例与你说上两句,告知你高家父兄族兄的情况,为他们带话。
“齐大人近日为皇上调配了不少长相思、浴炉散。”
“何为长相思、浴炉散?”
武暨低下头,方正德脸微红,“将淀粉、蛇床子、川椒与狗骨灰均匀碾成细末,涂于阳刚上,具有着促进勃发提升房事的效果。”他的头低的不能再低了,“浴炉散功效类似,将五味子、蛇床子、荆芥、甘松以及松香调和均匀,碾成粉末兑水服用,或者清洗阳刚。可壮阳气补肾虚增加硬度。”
你语中有一丝幸灾乐祸,“他才四十一二就不行了,该。”
你看着武暨,只见他弯着腰,低着头,身体弯成一个拱形,头都快靠地了,“心正则身正,心清则目明。”
武暨闻言抬起头来,脸上依然发红,红于心中邪念,羞于自己脑中的龌龊,“谢娘娘教诲。”
武暨跪下,“娘娘,拙荆为感谢娘娘,想亲自进宫谢恩。”
你笑道,“无需客气。”
“这是拙荆的心意,望娘娘准允。”
你点点头,也想见见这个传奇女子。
“早些回去吧,时日晚了,又不好解释了。” 太医非有召不得进入后宫,即便被传唤进后宫,也必须由管事太监监督出入,不许他一个人面对女眷。
太医的行为都有专门人员负责记录,什么时间进了什么宫,干了什么事,都会记在值班簿上,如若时间久了,必要经过层层询问。
“谢娘娘,微臣告退。”
一连数日,纯贵妃和海兰除了看望舒妃,便是来你这咸福宫与你谈天,后宫中,多是无聊的时日,找个人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也是好的。
“近日怎未见皇上来后宫?”你问。齐汝为皇上配了不少长相思、浴炉散,他不应该没日没夜都召唤年轻妃嫔陪伴,检测药效,证明自己,如何这几日都没有任何风声呢?
纯贵妃与海兰对视一眼,眼神中颇为无奈,又有丝忌惮。
“前几日武大人来给我请脉,无意中提起齐汝给皇上配了不少长相思、浴炉散,这些药好是好,用多了却也伤身。”你用银叉叉起一块果品送入口中,状似无意道。
“长相思、浴炉散是何?”
你将武暨与你说的也对她们说了一遍,两人听了皆是面上微红,拿出手帕轻掩窘态。只是眼神是那样的暧昧而揣测,皇帝的身体起了异样,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是不敢也不能说出口罢了。
你看了看她们,招来程嬷嬷,“嬷嬷,劳烦你走一趟,去敬事房查查记档,看皇上近日在干嘛?”
程嬷嬷很快就回来了,你得知这些日子皇帝得空儿便在几个年轻的妃嫔那里,不是饮酒作乐,便是歌舞清赏。而去得最多的,便是魏嬿婉宫中。
程嬷嬷看了看你,又看了眼皇后,你见她的神情便知这其中还有其他事情。
“嬷嬷,还有何事?”
程嬷嬷神神秘秘的看了眼你们,而后低头在你耳边轻语。
越听,你的眉头皱的越深。
“纯贵妃姐姐,海兰。”你看向她们,“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海兰有丝无奈的点头,“宫中妃嫔,大多数都知道,只是瞒着姐姐。”皇后娘娘近来身子不爽,面色也难看的很,她不忍心再惊扰到她。
“恶心。”你未着胭脂,显得青白的双唇微启,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嘉贵妃又有身孕,最近忙着替腹中的龙胎挑选乳娘,令妃宫中也悄悄挑了几个。每日令妃都命奶娘挤了人乳,兑了奶茶给皇上喝,说是能够延年益寿,青春常驻,令妃也陪着一起喝。
“妹妹可不能乱说。”自先皇后丧仪事件后,纯贵妃越发的谨小慎微了,连忙四下看了看,按住了你的手。
你们不知,此时的如懿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带着人去永寿宫劝谏去了。
如懿进了永寿宫的庭院时,宫人们一个个如临大敌,战战兢兢。伺候魏嬿婉的太监王蟾端着一个空空如也的黄杨木方盘从内殿出来,见了如懿刚要喊出声,容佩眼疾手快,“啪”一个耳光上去,低声道:“皇后娘娘面前,少胡乱动你的舌头。”
容佩看了看他端着的盘子上犹有几滴血迹,伸出手来蘸了蘸一嗅,向如懿回禀道:“是鹿血酒。”她转脸问王蟾:“送了几碗进去?有一句不实的,立即拖出去打死!”
王蟾知道怕了,老老实实道:“四碗。”
里头隐隐约约有女子响亮的调笑声传出来,在白日里听着显得格外放诞而妖调。如懿听了一刻钟工夫,里头的声音渐渐安静了下来,方才平静着声气道:“谁在里头,请出来吧。”
王蟾慌慌张张的进去了,不过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几个艳妆女子鱼贯而出。
如懿原以为永寿宫中只有魏嬿婉,却不想年轻的妃嫔们一个个都在,毛躁了鬓发,钗环松散。
纱帐香飘兰麝,娥眉惯把箫吹。
如懿见她们如此,可以想见寝殿之内皇帝一碗碗鹿血酒喝下去是如何的胡天胡地。她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几乎是要破裂一般,冷冷喝道:“跪下。”
如懿扫了四人一眼,望着王蟾道:“怎么?就她们几个,永寿宫的主位呢?”
正问着话,魏嬿婉穿着一袭家常的桃花色直径地纳纱绣金丝风流散花氅衣,急急地系着水色芙蓉领子,忙跪下了满面通红道:“不知皇后娘娘凤驾来临,臣妾未能远迎,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如懿看了看她,发髻显然是匆匆挽起的,还有几缕碎发散在一边,几朵金雀珠花松松的坠着,犹自有些娇喘细细。
如懿心中有气,压低了声音道:“皇上呢?”
魏嬿婉一脸楚楚:“皇上刚睡下了,臣妾在旁伺候,不敢打扰。”
如懿问:“喝了四碗鹿血酒就睡了?”
魏嬿婉听她直截了当挑破,更不好意思,只得硬着头皮道:“是。”
如懿慢步上前,以护甲的尖锐拨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睛道:“鹿血酒喝了是要发散的,你都不让皇上发散出来就睡下了,是成心要皇上难受么?”
魏嬿婉嗫嚅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溜转折,半晌,声如细蚊:“已经发散了。”
“发散了?”如懿脸色骤然一变,又是心痛又是气急,“凭你们五个?”
魏嬿婉一脸无辜的望着如懿道:“皇后娘娘,臣妾也想劝皇上注意龙体,可是劝不住啊。皇上一定要累了,才肯睡过去。”
如懿逼视着她,沉肃道:“这些天,皇上都在永寿宫里,都是这样才肯睡下的?”
魏嬿婉窘得满脸紫涨,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看了看其余几人,道:“是。”
如懿的目光冷厉如剑:“这几个人中就属你位份最高,又是永寿宫的主位,偌大的永寿宫都归你处置。你若劝不住,大可来告诉本宫和太后。你存心不说便是居心不良,有意纵着皇上的性子来。”如懿唤过三宝:“三宝,去传内务府的人过来记档。”
魏嬿婉登时脸色大变,面上红了又白,哀求道:“皇后娘娘留些脸面吧,皇上说了,今儿的事不记档。”
“不记档?”如懿的神色淡淡的,望着游廊雕梁上龙腾凤逐的描金蓝彩,并不看她们,“那若是你们几个之中谁有了身孕,那算怎么回事?没有记档的事情可是说不清的。”
魏嬿婉惨白了脸道:“就当是臣妾替晋嫔她们几个求求皇后娘娘了。这不是臣妾们几个的脸面,是皇上的脸面。”
如懿冷笑道:“皇上的脸面?皇上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在永寿宫了。”
你接到消息和纯贵妃、海兰到永寿宫的时候,一众妃嫔跪在地下,皇上正在斥责如懿。
又是人乳,又是鹿血酒,你唇边噙着一抹冷笑,伸出手数了数,一二三四五。
云情雨意两绸缪,恋色迷花不肯休。
雪莹玉体透房帏,禁不住魂飞魄碎。
贪欢不管生和死,溺爱谁将身体修。
见如懿被斥责,海兰想要上前,你一把拉住她,“走吧。”
“姐姐她——”海兰焦急。
你正色道,“皇上最是要脸面,你去了岂不是让皇上脸面全无,岂不是更嫌如懿于泥潭。”
一个眼色,程嬷嬷了然,与沫心上前,一齐拉着海兰离开。
直到走远了,你才拉过海兰,严肃的看着她,“百姓都说现任君主宽仁、仁孝治天下,他们却不知宽仁缘于克制,为了他的仁孝之名,为了百姓对他的宽仁评价,他无时无刻不再克制着自己,一旦克制不住,他的真面目暴露出来将是怎样一场灾难——血脉骨血都能杀的人,别人算什么?”
“可是姐姐——”
你伸出双手握住海兰的肩膀,“如懿怎么说也是皇后,皇上对她还有些许年少情谊,可是你呢?你若惹恼了他,被禁了足,或丢了性命,谁还能帮如懿,谁还能守住五阿哥。”这后宫之中,如懿斗不过任何人。因为她对皇上的深情,这感情越深酒越是容易沦陷到阴谋算计中。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吗,魏嬿婉记恨如懿不把坐胎药的真相告诉她。”你见海兰稍稍冷静后才放开了她,向着你的宫中走去,“我觉得这是局。”
你冷笑,“皇上自己秽乱后宫,自是不会允许敬事房将这几日的事情记档,既然没有记档,为何程嬷嬷能查到,既然要瞒着,为何后宫妃嫔会知道,如懿会知道,只怕是有人故意放出的风声。”
道家所谓“不争而争”,你太了解这种手段了,曾经的自己不就是这样吗?皇上深爱着如懿吗?怎么可能,他最爱的是他自己。他爱自己,焦急于自己的身体,所以更容易陷入听话顺从之人的甜言中。或真情或假想,足以让她以此来打压皇后了。魏嬿婉甚至无需索取,便能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如懿跪在殿门前,看着那紧闭的门扇,镂花朱漆填金的大门,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云幅八宝团纹,团花以芍药为心,五蝠衔银锭,灵芝,如意,菊花,珊瑚分布于四周,本是极热闹的华彩,却像是缭乱纷飞的蝙蝠翅膀上的刚刺,一扑一扑,触目惊心。
容佩陪着如懿跪下,低声道:“娘娘,您这是何苦呢?”
“何苦?”她怔怔地落下泪来,“夫君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作为妻子不能劝一劝么?即便他是高高在上的君主,本宫也是他的妻子,不能劝一劝么?”
容佩无言以对,只得踌躇着道:“出了这样的事皇上也不高兴,也在气恼性子头上,皇上他……不找自己亲近的人撒气找谁呢?”
如懿用力抹去腮边的泪:“所以,本宫就要忍受皇上当着妾室的面这样羞辱么?”
容佩扶住了如懿,忍耐着抹去眼角的酸涩。
也不知跪了多久,秋末的毛太阳晒在身上轻绵绵的,好像带着刺,痒丝丝的,如懿望着门上云幅八宝团花纹,明明是五只一格的蝙蝠扑棱着翅膀,她的眼前一片花白,越数越多。五只……六只,十只……
如懿轻轻地呻吟一声:“容佩……这些蝙蝠怎么多了……”
她的话未说完,忽然身子一软,发晕倒了下去。
如懿晕厥,刚回宫的你连忙又去了翊坤宫,得知如懿有喜后心中松了一口气,这孩子来的是时候,解了如懿的困局。
心下松了,才觉得饿,便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等如懿醒来。
魏嬿婉亦陪在皇上身后,满面的笑中有些畏惧。你看了她一眼,对蓉佩道,“想必皇后娘娘并不想见你,蓉佩,请令妃娘娘回宫吧。”
魏嬿婉怯怯的看了一眼皇上,见他仍是一脸喜色的看着如懿,不理会她,只好期期艾艾的行礼离开。
“回宫去等着‘赏赐’吧。”你轻声道。
如懿眼光飘渺拂过魏嬿婉的脸,落到你身上,友善一笑。
如懿的神色还是有些疲乏,并不愿十分搭理皇帝,连笑也是一抹淡淡山岚。
皇上看着如懿,许久不见的温情,“如懿,你别生气,会伤者你腹中的孩子。”
如懿心中一酸,抚着肚子发怔。是啊,若不是这个孩子,今日她又会到什么田地呢?明明不是她的错,他却能轻而易举的将所有的错处都落在她身上,在妾室们面前这样折辱她。
你恭喜了如懿几句,便离开了,独留皇上与皇后说些贴己的话。
是夜,你正准备上床睡觉,皇上却突然过来,身后照常跟着李玉。
“很晚了,你不去陪皇后来我这里做什么?”你披上披风,吩咐沫心给皇上上茶。
“朕来找你说说话。”
你打了一个哈欠,你可不觉得和他有什么好说的。“洗耳恭听。”
“如懿惩戒了令妃等人。”
“该。”
“在她腹中胎儿满月之前,罚俸,撤绿头牌。”
“蓄意损害天子身体,这也太轻了吧。”你一个眼色,沫心连忙将一本书奉上,“近日发生这等闹剧,我不想知道也不得不知道了。”你将书翻开推给他。
“这是何书?”
“民间一本饮食札记。”你指着翻开的书道,“书中有载,人奶和鹿血酒同时饮用,会郁结于肝,更伤肾。”
皇上低头细看,他不知这是你自如懿宫中回来之后,匆忙添上的,更不知你擅长模仿笔记。
再抬头时,皇上脸色发黑,目光中带着打量,“你为何厌烦令妃?”
你轻笑,“开始是因为她不敬我,怎么说我也是皇上亲封的皇贵妃。”魏嬿婉见风使舵,你在东巡出现后,皇上来你宫中时,她便会来问候,虽然你从未接见过她。皇上久久不来时,她不止一次与侍女在你身后嚼舌根,嘲讽你虽有其名,却无实权,也不得宠爱。这份宠爱,你虽不屑,却也不会忍受被人如此嘲讽。
“当然,这些就算了,我并非心胸狭窄之人。”你让程嬷嬷拿来舒妃与五阿哥的衣物,程嬷嬷很快讲了事情的经过。
“舒妃倒是不算什么,她腹中胎儿也不算什么,可谋害五阿哥,这可是大罪。”你看着皇上,做惊恐状,“这个人的心机太可怕了。”
皇上看着你,眼睛越发漆黑,“无凭无据,怎可确定是令妃?”
“无凭无据,我才将此事压了下来。”
皇上看了一眼桌面上的饮食札记,“你常看民间札记,朕也可以说是你做的。”
李玉闻言,看了你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你不急反笑,微微起身,靠近皇上,“皇上为何要事事维护令妃呢?是真心喜爱,还是——”你看了一眼李玉,笑容暧昧、放纵,“还是因为令妃床上功夫好呢?”
“放肆!”
你拢了拢头发,轻笑,“我放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