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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深冬,时常下雪。

      教室里门窗紧闭,却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寒冷。

      十夜单手撑着下巴,无聊地看着讲台上的语文老师为他们讲解文章的意思。

      这篇文章他已经学过了,上周请的家教讲的就是这一篇。

      老师的教习内容和家教差不了多少,十夜没从女性轻柔的话语中听到不同的解释,他盯着漂亮女老师开开张张的嘴半晌,最后还是决定开小差。

      他随意的捏着铅笔,在国语课本上涂涂画画。

      虽说是随意,但下笔的时候却又带了点心思,于是出现在纸上的依旧是那个他十分熟悉的乌鸦图案。

      这是乌丸家的家徽。

      它无处不在,吃饭的餐具、柜子的角落、遮阳的窗帘、露台的花瓶...

      几乎是能加上图案的东西都会有它的存在。

      仿佛是在宣誓主权...又或者是彰显自己的强大?

      不论是哪个原因,十夜都觉得那是一种病态的行为。

      他没有能力去改变自己的生活环境,也没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他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而十夜画乌鸦,也不是因为对乌丸家有什么好感,只不过是因为实在是没什么好画的。

      他总归是需要干点事情来消磨剩下的十五分钟,
      漆黑的乌鸦则是他闭着眼睛都能完美复刻的图案。

      所以十夜也只能画画它了。

      不过他现在是一边漫不经心的画着,一边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十夜的生活好像缺乏了一些温情。

      乌丸家宅很大,大到十夜从记事起到他六岁前,
      就没在这个家中看见过除他以外的活人。

      他会自己穿衣服,自己上厕所,自己慢慢的从楼梯上爬下去、到一楼再慢慢地爬上比自己高一点的椅子,去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由谁做好放在桌子上的饭。

      五岁前的他还没意识到人是需要洗澡的,因为他每天睡醒身上都是干干净净的。

      直到他从自己身上闻到酸臭味。

      他手足无措极了,慌慌张张地坐在地上掉眼泪,以为自己生了什么怪病,人已经烂掉了。

      就在他哭的要脱水前,摆在地上的电话机响了。

      它不经常响,但很久以前十夜就无师自通的理解了接电话这一动作,总会在响起时哒哒哒的迈着自己的小短腿跑过去接,然后听着里面传来的男人声音。

      这次也不例外。

      他哭的很是伤心,却还是挂着鼻涕眼泪的去接电话。

      将大大的听筒贴在自己娇嫩的耳边,他吸吸鼻子,听见里面的声音说:“别哭了,去打开电视吧。”

      他知道电视,是那个挂在墙壁上的大大怪物,它会亮起来,然后就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在里面对着他说话,教他很多东西。

      他便又拖着自己弱小的身体到大大房间,踮起脚尖,去按茶几上的一个很大的圆形按钮。

      那个按钮有多大呢。

      跟他小小的手差不多大吧。

      他用力的按下去,电视亮起,里面出现了一个人。

      说着些什么洗澡...?

      啊,原来自己刷牙的边上那个大箱子是用来洗澡的!

      他胡乱的给自己洗了个澡,闻着重新变得香香的胳膊,明天就要死掉的恐慌总算是离开了他。

      没有和人类有过直接接触,十夜的生活一直都很安静。

      他享受这样的安静,却也厌恶这样的安静。

      而这份令他感觉十分复杂的安静,则在六岁打破了。

      他在一个早晨,被突兀出现在他房间里的银发男人带到了小学。

      那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那么多人,不是透过电视屏幕,而是能切实的触摸到那些人。

      电视上没有教导他该怎么去和他人友好相处,也没有告诉他人和人之间是需要交流的。

      他不能理解美丑好坏,自然也就不理解因为他长的好看而频频向他搭话的举动。

      电话里的男人不需要他的回复,电视上的老师也不需要和他互动。

      他需要开口的地方只有跟着朗读课文识字的时候。

      所以在后桌的男生在没有得到他的回答,转而不高兴起来向他恶语相向,大声地指责他是哑巴后,他也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是不是哑巴,有需要和别人解释的理由吗?

      但是男生的表情看上去更恐怖了,脸色黑乎乎的,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使他拿着水杯的手一松,杯子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后碎掉了。

      男生并没有自己导致别人摔碎了杯子的自觉,依旧按在十夜的肩膀上,甚至还大力地想将他的上半身转过来面向自己。

      “....”

      十夜小小的脑袋里闪过一个等式:喝水——用水杯,水杯碎了——没法喝水。

      他猛地抬起手,男生一时不查,被他的力度弄得失了平衡,身子一歪差点就要跌倒在地上,跌进那片玻璃碎片之中。

      半空中的时候被扶住了。

      是一个女生,女生有双漂亮的蓝紫色眼睛,看过来的时候里面好像有团火焰在燃烧。

      “玻璃碎渣不及时清理掉,是很危险的!”

      她冲着十夜说完,又向已经坐回位置上一脸后怕的男生说:“要尊重他人的意愿!不可以强迫同学!你这样欺负他也是不对的!”

      “呐园子,你说是吧?”

      她问,眼神看向坐在十夜右边一直捧着脸痴痴地看十夜的女生。

      “嗯嗯嗯。”

      铃木园子快速点头,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十夜的脸看。

      有被敷衍到,女生不高兴地皱起鼻子,又去问跟过来一起看热闹的男生。

      “新一,你觉得呢?”

      一脸臭屁的工藤新一警惕地站在女生和十夜后座的男生之间,把青梅和其他异性隔离开来,听见问话一怔,随后若无其事地点点头。

      十夜听了一会儿,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冷着脸拨开人群走出了教室。

      他要去找老师要一个新的杯子。

      十夜后座的男生好像把他视为了眼中的、肉中刺,总是会做点小动作。

      不是上课偷偷踹他的椅子,就是把他的作业撕碎。

      正义的毛利兰同学看不下去,拉着老师到十夜的位置上,把男生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老师当着大家的面,严厉地斥责了男生。

      但男生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做的更过分了。

      不再局限于表面的捣乱,开始真切的在十夜身上找麻烦。

      剪坏他的体操服,丢掉他的室内鞋,甚至还会在放学的时候躲在角落里偷偷朝他身上泼水。

      这些,十夜都一一地忍了下来。

      毛利兰总是愤愤不满地挥舞着拳头把乌丸十夜拉入自己的小团队里,她没法看见别人在她眼前受到不公平的对待,她控制不了男生的身体,不能让他主动收手。

      所以她也只能在学校里的时候多看着点“弱势同学”,帮他规避很多言语上的伤害。

      而她的两个小伙伴对此则是不同的反应。

      铃木园子看到被毛利兰拉着手臂的乌丸十夜,她很是高兴,红着脸理直气壮地去牵他空着的另一只手。

      工藤新一则是本来就很臭的脸,更臭了。

      他盯着两人交缠的手看了好一会儿,都没见毛利兰有要松手的想法,拳头紧了又紧,忍无可忍地冲上前去分开了两只手。

      被挤开的毛利兰疑惑的眨眨眼,工藤新一不情不愿地解释:“我帮你抓着他。”

      她看向工藤新一握在同学手腕上的手,高兴地笑了一下。

      太好了!

      新一也能和十夜好好相处!

      乌丸十夜忍着心中那些翻涌的念头。

      他忍,一直忍到第一次小测成绩下来。

      男生看了看自己的成绩,被那惨淡的数字给戳痛了双眼,想起这一个月的精力都花在怎么给十夜找麻烦上,迁怒地又踢了一脚前座的椅子。

      十夜蹭的一下站起来,转了个身就站到了男生的边上,随后抬脚,狠狠地踹在了男生的小腹上,力度大的直把人给踹到了地上,
      男生捂着肚子哀嚎起来,

      刺耳,十夜紧紧抿着嘴巴,毫不留情地再次一脚踩在了男生的大腿上。

      “闭嘴。”他看男生的眼神活像在看什么害虫,满脸都是厌恶,“你这废物。”

      十夜学的很好。

      他学东西的速度很快,托电视的福,很多时候他甚至都不需要讲解就能够自行看下去,随后理解文字的内容。

      这使得他的成绩一直冠绝。

      十一年的时间。

      足够一个孩子从小学一年级读到高中二年纪,足够毛利兰的三人组稳定变成四人组,足够十夜从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变成闻名丧胆的黑衣组织首领。

      后者的跨度...

      为什么这么大呢?

      十夜将视线从纸上移开,看向了窗外。

      他也不太清楚。

      乌丸家一直经营的事业居然就是跨国犯罪集团这
      件事他也是在上了初中后才知道。

      他们没有瞒着他的打算,大刺啦啦的就将这些摆
      在了他的面前。

      伴随着一些或多或小的事情,那个被称作琴酒的银发男人的存在感突然强烈了起来。

      十夜知道他。

      那个低沉的声音一听就知道了,就是小的时候和他通电话的声音。

      去小学的时候也是琴酒带着他去的。

      所以——

      琴酒是他的监护人吗?

      但这也不能解释琴酒为什么要在周末紧紧跟着他。

      第一天跟着的时候,十夜带琴酒去打了小钢珠,输了八万日元,琴酒掏的。

      发现有人自动掏钱,第二天十夜便带着人去了玩具店,光明正大的运了一车毛绒玩具回家。

      其实他只是想买几个兔兔玩偶,晚上可以抱着一起睡觉。

      但等他站在店里,找到想要的兔兔,和站在身后的男人复述玩具所在的位置时...

      琴酒安静地听完了他想要的东西,随后对着一直瑟瑟发抖的店员黑着脸杀气十足地说:“听明白了吗?这几个架子的全都要。”

      店员被琴酒身上的气势吓的脸都白了,哭丧着一张脸去给他们打包。

      十夜皱了皱眉,他才发现琴酒的样子根本不适合和他一起出门。

      时刻关注着身边少年的男人注意到了他的不悦,眼神微暗。

      于是下个周末跟着的琴酒藏起了他的标志性长发,换下了帅气的风衣,穿着普通的黑色西装脸上架着墨镜,扮演起了保镖。

      日子又平淡的过了一年。

      在十夜17岁的生日那天,他看见了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场景。

      那是一个晴朗的早上,阳光从拉了一半的窗户照射进来,透过窗台前摆着的勿忘我,在地面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而在光线穿透过的空中,有几行泛着金光的半透明字就这么悬挂着。

      没有在地上留下影子。

      【生日快乐,十夜。】

      【恭喜你,你将在今天成为黑衣组织的首领。】

      【喜欢这个生日礼物吗?】

      浅浅的光映在十夜眼中,四周安静的连他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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